第 16 章(1 / 1)

這場婚宴上滿是歡聲笑語,隻有兩個神與這歡笑的氣氛格格不入。阿爾忒彌斯在靜默發呆,阿波羅一個人在默默飲酒。

很快這份歡樂的氣氛便消失,宴會廳中央傳來各種爭執的聲音。

不和女神未被邀請前來參宴,但仍大方地送來一個金蘋果做禮物,上麵寫著:獻給最美的女神。

女神們為得到這個蘋果而爭執不休,大廳中央吵鬨異常。阿波羅看著推搡爭執的女神們,冷笑了一下,又起身默默走至阿爾忒彌斯身旁,他輕咳了一聲似給自己打氣,費力開口詢問:“阿爾忒彌斯,你不想要那個金蘋果麼?”

她恍若未聞,撐著頭望向窗外的星空,那裡還有她的愛人在沉睡。

阿波羅費力鼓起的破冰的勇氣全都瓦解,他握緊拳伏在桌麵,下巴擱在拳上,側頭仰望她的側臉。

挺翹的鼻尖,潤澤的嘴唇,柔順的波浪長發。她目光飄得那樣遠,他再也無法捉住。

他緩緩出聲:“原諒我。”

對方仿佛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輕笑了一下,黃金匕首紮進他臉側的桌麵中:“如果你不是太陽神,我不會讓你多活過這一刻鐘。彆在我麵前晃,我真的會殺了你。”她眼神那樣冷冽,隻留給他一點餘光,就像看一個死物。

他臉上顯出頹敗的神色,撐著身子站起離去。

阿爾忒彌斯依舊遙望著天上的星辰。

女神們爭執到最後,隻剩赫拉、雅典娜和阿佛洛狄忒還站在場中,她們叫嚷著要宙斯裁決。宙斯無奈地捂住額頭決定棄權。

宙斯:“你們都是最美的女神,一個是我妻子,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我女兒。我如何可以評定呢?不如你們去往人間,找一個不認識你們的人,讓他投下公正的一票,決定這個金蘋果的歸屬。”

三位女神來到一座山中,遇到了特洛伊城年輕的王子帕裡斯。

三人向他允諾,采取利誘的方式希望他能將票投給自己。身為王子的帕裡斯,自覺自己年輕強壯、前途無限,功名理想都在腳下,唯一值得他動容的一個允諾是:與世間最美的女子相愛並成婚。

這樣關於愛情與美麗的允諾自然出自阿佛洛狄忒之口,帕裡斯認定她便是這世間最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笑眯眯地對他說:“很快,你的愛情便會到來了。”

她回去接過金蘋果,愉悅地將它供在神殿裡。

阿爾忒彌斯見雅典娜憤憤不平的模樣,也贈了她兩個金蘋果,隻是上麵不再刻有:獻給最美的女神。她對雅典娜說:“不過是個金蘋果。”

“那不一樣,那是女神的榮耀。她那樣柔弱的女神,我一根手指就能彈飛,真是看不順眼呢。”

阿波羅從宴會上回去之後,便來到了阿佛洛狄忒的神殿外。阿佛洛狄忒見他出現,笑顏如盛放的花枝,她開心地想要摟住他的手臂,將他往殿裡拉。

他抬手擋住,撥開了她不太安分的手:“姑姑,我來找您的兒子,厄洛斯。”

阿佛洛狄忒皺眉:“呀,你竟不是來找我的呀。你找小厄洛斯難道是因為有了喜愛的姑娘,希望他能幫助你麼?其實我也可以為你賜下愛情的,是比厄洛斯的真愛之箭更真摯更深沉的愛情。”

“不,我是來向他道歉的。”

“道歉?小厄洛斯是哪裡冒犯了你嗎?”

“不,是我為我的冒犯道歉。”

阿佛洛狄忒狐疑地喚出自己在殿內玩耍的兒子。厄洛斯揮著潔白的羽翼,站在阿波羅麵前:“阿波羅哥哥,你找我是需要我幫你向哪位美人射出真愛之箭呢?”

“厄洛斯,我向你道歉。”阿波羅垂下高傲的頭顱,認真誠摯地說出這句話。

厄洛斯吃了一驚,捂住嘴向後退了一步:“阿波羅哥哥,我不知,是何事需要道歉。”

“為我的粗魯、愚蠢、自負與惡言向你道歉。厄洛斯,我不該嘲笑你的箭是小孩子的玩具,也不該嘲笑你的箭又短又小沒有意義。我為我的過失而懺悔,並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的無禮與冒犯。”

厄洛斯揮舞著他的小弓箭,在天空中飛舞,他十分大方地接受了阿波羅的道歉:“阿波羅哥哥,像你這般光輝的神祇,竟能向我低下高貴的頭,厄洛斯當然會滿心喜悅地原諒你。如果你能彈琴給我聽,那我會更加喜歡你。”

阿波羅垂眸:“厄洛斯,我請求你,解開射向我妹妹的那根真愛之箭。我願以實現你的一個願望交換。”

“當然可以,我隻有一個願望就是聽哥哥的琴聲。”說完厄洛斯對著天空射出他的另一隻鉛箭,射中之後將會退去真愛之箭的魔力。

這一箭,再次沒入阿爾忒彌斯的胸膛。

厄洛斯高舉弓箭:“完成了你的委托,哥哥。隻是時到如今他們已然墜入愛河,即使真愛之箭的魔力已經剔除,也無法保證他們會忘記兩人間的愛情。”

“足夠了。”阿波羅望著遠方的天空,阿爾忒彌斯本就不可能受愛神魔力的引導,真愛之箭對她應是不起作用的。他隻是,就算隻有一線生機也想試試罷了。哪怕是向這樣一個孩子低頭。

過了幾年,阿佛洛狄忒許給帕裡斯的諾言便得到了兌現。隻是,世間公認的最美的女子海倫已經嫁為人妻。

阿佛洛狄忒設計令帕裡斯與海倫相愛,並幫助他拐帶海倫與財富逃回特洛伊。

失去妻子的丈夫憤怒不已,他向自己的兄長阿伽門農求助,召集世間所有的英雄與自己同行,帶領軍隊浩浩蕩蕩奔赴特洛伊。

臨行前,阿伽門農殺了隻銀色的神鹿祭天,希望神明能夠保佑他凱旋而歸。

阿爾忒彌斯在自己的領地中尋找最愛的那頭銀鹿,很久以前阿波羅贈予她的那頭。那頭銀鹿曾舔過她掌心的水,是她最寵愛的寵物。隻是當俄裡翁死後,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那隻小鹿了。

贈予小鹿的人令她痛恨,但小鹿無辜,那是她追逐多日,本已逃離,卻又兜兜轉轉來到她身邊的獵物。

當她找到小鹿的時候,隻剩一具屍體。

小鹿天真貪玩,不滿足於乖乖待在她的領地中玩耍,總愛四處奔跑。卻被阿伽門農捉住,殺了祭天。

怒火充斥阿爾忒彌斯的胸膛,她逼停了阿伽門農的船隻,意欲將他趕回岸上。

前方海域是俄裡翁與天蠍搏鬥之地,她不願任何人經過此處,打擾俄裡翁安息。何況,他們還殺了她的鹿。

阿伽門農在狂風中手握桅杆,請求女神放行。

阿爾忒彌斯懸立半空,長發在海風中飄揚:“希臘人聽著,前方海域禁止通行,否則你們的船將被狂風掀翻。”

阿伽門農無奈返回岸上,詢問祭司為何月神阻止他們前行。

祭司閉目禱告,緩緩開口:“阿伽門農,你殺了阿爾忒彌斯女神的神鹿,女神發怒,她不會允許你通過這片海域。你得殺了自己閨女,作為她的祭品。”

阿伽門農暴怒,摔門而去。

海麵狂風不已,船隻無法行進,他曾許下的踏平特洛伊的承諾尚在耳邊,他手下的將士來自四方,如今被困此地,因他的猶豫而分外不滿。

阿伽門農緩緩吐出一口氣,對身邊的人說:“去把我的女兒帶來吧,就說給她找了位蓋世英雄做未婚夫,希望能在出發前和她成婚。”

“她若問起那英雄的姓名呢?”

“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年輕俊秀的英雄,海洋女神忒提斯之子,千萬少女夢中的夫婿。

很快,阿伽門農的女兒被騙到了這裡。她不見阿喀琉斯的身影,卻聽到要被送去獻祭的命運,忍不住哭泣起來。阿喀琉斯獲知此事,不願自己的名譽因此損害,也不忍見少女就此被獻祭。他執劍一路保護少女,少女最終卻決定走上祭台,犧牲自己為將士們開路。

祭司握緊利刃,一邊呼喊阿爾忒彌斯的名字,一邊準備剖開少女的心臟,用她的血向女神獻祭與告慰。

阿爾忒彌斯原本臥在月亮上陪伴著俄裡翁沉睡的靈魂。她被紛亂的聲音吵醒,落地便見祭司手中的金刀即將插入少女的心臟,口中還在念念有詞地向自己祝禱。

阿爾忒彌斯揮手射落祭司手中的金刀,將女孩從祭台上拉走,滿臉冷意:“希臘人,這是何意?我隻是禁止你們通過這片海域。”

那祭司自作聰明地想出了獻祭這招,希望能用阿伽門農女兒的鮮血平息阿爾忒彌斯失去神鹿的怒火,卻不知這使得她更加憤怒。

祭台下執劍的阿喀琉斯抬頭,便看見了長發飛揚的女神。女神和他幼年記憶重合,他朗聲開口:“女神,你還記得我麼?忒提斯之子,阿喀琉斯。”

阿爾忒彌斯低頭仔細看了幾眼,才想起多年前她曾贈予這個少年一副弓箭,沒想到他如今已長大成人,一副討人歡喜的模樣。

阿喀琉斯向她請求能夠允許他們渡過這片海域,實現他們對阿伽門農兄弟的諾言。

阿爾忒彌斯垂眸:“你們可以從旁邊的海域經過。”

“女神,旁邊的海域太過危險,生活著許多塞壬,她們用歌聲使人迷失心智,然後將水手們拆骨入腹。我們無法通過。如今我們隻是借道從海上經過,不會打擾這片海域。希望您能夠準允。”

阿爾忒彌斯揮揮手,停下了海麵上的颶風,她點點頭:“你們走吧,行動快一些,動靜小一些。否則即便我同意,海神波塞冬也不會允許你們通過。”

阿喀琉斯恭敬告謝,頗有風度。

他的母親為海洋女神忒提斯,沒有阿爾忒彌斯的阻攔,這一路航行都十分順利。

波塞冬早已埋首於情人懷抱,忘記了哪裡是俄裡翁的隕落之地,更彆提會來阻攔他們航行了。

阿爾忒彌斯將救下的少女帶回,她問少女希望去往何處,少女立下純潔誓言,恭敬祈求是否能允她留在海岸邊的神殿裡。

阿爾忒彌斯點頭應允。

她對人間的戰事並不感興趣,除非他們將戰火延伸到了她的領土與守護城。何況這場戰爭有眾神參與攪和,她便更不會做出什麼選擇。

而且按規矩,眾神本就不該乾預人間的秩序。

阿佛洛狄忒因允諾帕裡斯與海倫的愛情,當希臘聯軍進攻特洛伊的時候,她不得不站出來守衛這座城池,完成自己的諾言。

赫拉高坐王位,冷笑著:“拋夫棄子,破壞婚姻,我身為司掌婚姻的神,這是對我的侮辱。阿佛洛狄忒,你讓他將海倫還回去,否則我必將懲處這些人。”

阿佛洛狄忒微笑著扇著精巧折扇:“算了吧,赫拉,你不過是嫉妒我的金蘋果。才想要破壞神的諾言。”

雅典娜手執長矛,一步步邁入殿內,腳步聲震得眾神慌亂。她清冷開口:“聽說希臘人打到了特洛伊?”

“是的,雅典娜姐姐。他們包圍了特洛伊城!那可是父親,神王宙斯曾經賜予的牢不可破的城牆。所以他們無法攻破!

希臘人在城外盤旋不去,又襲擊了隔壁城池,還擄掠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希臘那位首領阿伽門農,銳不可當,戰功赫赫。其下的英雄多不可數,英勇非凡。

而特洛伊城還有舉世無雙的凡人英雄,特洛伊的王子,帕裡斯的哥哥,赫克托耳。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人世間所有的英雄都在他麵前瑟瑟發抖,他擊退了多次希臘聯軍的進攻。

這場戰事實在是精彩絕倫。赫爾墨斯將會全程彙報最新戰況。”赫爾墨斯笑嘻嘻得將情況快速告知雅典娜。

雅典娜沉吟:“知曉了。”

赫拉挑了挑眉:“雅典娜,身為戰爭女神的你,兩方都在祭拜,請求你的賜福。你認為哪方會贏?”

雅典娜放下長矛,垂眸理了理手指:“我自然守護我的衛城。難道最美的女神必須是位柔美的女神麼?”她抬起頭,微側過臉看向阿佛洛狄忒,淺笑了一下,“阿佛洛狄忒,我打仗的時候不美嗎?”

阿佛洛狄忒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雅典娜的衛城——雅典,屬於希臘聯軍一方的雅典。

她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站隊,並且站到自己的對立麵,希臘聯軍那裡。她以為公正公平的雅典娜會拒絕乾預這場戰爭。

雅典娜見她慘白的臉色,頓感心情大好,轉身揮了揮手,高亢嘹亮的聲音傳來:“走了。”

她離開時戰靴落地的腳步聲,帶著金屬轟鳴,一聲聲砸在阿佛洛狄忒的心頭。

於是,阿佛洛狄忒急急忙忙奔向戰神阿瑞斯處,要求他一定要幫她守住特洛伊城。阿瑞斯擁她入懷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必會守住特洛伊城。戰場的血腥掀起了他的戰鬥之魂,他興奮不已地提刀向戰場衝去,他想砍,想殺,想屠儘一切生靈。

雅典娜為自己這個經常發癲的弟弟歎息,神明不該親自提刀走上人類的戰場。她賜予一位希臘英雄祝福與神力,令他打傷了阿瑞斯。

阿瑞斯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打傷自己的凡人,因此暴怒想要砍下他的頭顱,但得到雅典娜祝福的英雄銳不可當,阿佛洛狄忒立馬將阿瑞斯拖出戰場。

阿瑞斯大腦充斥的血液冷卻下來才意識到雅典娜和赫拉已經站隊希臘人。他為自己被凡人打傷一事羞憤不已,誓要打敗希臘聯軍。憤而起身去往阿波羅處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