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晨光初露,阿波羅返回林間

他看見穿著無袖潔白神袍的阿爾忒彌斯坐在水岸邊的青石上,正和身側的健碩少年聊天。

少年屈臂伏在青石上,著迷地仰望著女神的美麗麵龐。女神微垂著頭,頭戴新月冠,頭冠散發著柔和的光,濕潤的發尾滴落水珠,折射著晨光的水珠順著她潔白的手臂砸在青石上。

林間草葉微動,女神聞聲回頭,笑意盈盈地開口:“你回來啦,阿波羅。”

少年恍然起身,阿波羅冷冷地看著他英俊的麵龐:“這是誰?”

“海神波塞冬的小兒子,俄裡翁。”

少年小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動人的光,阿波羅眯了眯眼,記住了這位半神。

一路上俄裡翁和阿爾忒彌斯奔馳於林間張弓狩獵,他在河邊用自己的魚叉叉起狡猾的魚,魚尾濺起的水花,在空中投下彩虹的影。阿爾忒彌斯在一旁拍著手嬌笑。

阿波羅抽出自己久違的羽箭,一箭射穿那條亂動的魚,箭矢的尾羽從俄裡翁的眼前擦過。

“阿爾忒彌斯,彆笑得那麼開心,肮臟的河水濺上了你的臉,趕快過來擦一擦。”

阿爾忒彌斯抿住笑容,俄裡翁解下搭在左肩上的象征著貴族身份的托加(一種服飾),托至她的麵前。阿爾忒彌斯拿起托加一角,擦淨了臉上的水珠。

在奧林匹斯山腳下,阿爾忒彌斯將高加索山上神鷹的羽毛製成的羽冠丟給阿波羅:“請您將這羽冠奉於我的父親,就說是他親愛的女兒特意為他攻下了高加索山上的神鷹。”

“你要去哪裡?”

阿爾忒彌斯回頭看了眼英俊少年,笑說:“我要和俄裡翁一起前往深海,拜訪敬愛的海神,波塞冬。”

“你自己去見父親。”阿波羅頭也不回地向山上走去。

“那我的羽冠!”阿爾忒彌斯睜大了雙眼,看著阿波羅手中緊握著的羽冠。

“來我這兒取。”

阿爾忒彌斯聳了聳肩:“好吧,那你先幫我保管。”說完,便回頭牽起俄裡翁的手,向著深海的方向而去。

很快,奧林匹斯山上便流傳開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為海神那半神的小兒子著迷的流言。

雅典娜垂地的裙裾在款步行走間蕩起,她接過阿波羅還回的神盾:“聽說阿爾忒彌斯瘋狂地迷戀上了一位半神,還打算請求神王允許她出嫁?”

“假的,她對奧林匹斯山發過誓,永不婚配。”

“可我還看見他們在海邊攜手玩樂呢,好像在商量婚事,阿波羅,你不去看一看麼?”

“一個半神,難道能配得上純潔的阿爾忒彌斯?”阿波羅冷著臉,轉身向外走去。

“哦,這不是我正直俊美的太陽神麼?”美麗的阿佛洛狄忒搖曳生姿地從殿外走來,金色的長卷發輕攏在身後,“你們在聊些什麼?”

她眨著湛藍的眼,衝阿波羅拋去一個媚眼。

雅典娜皺著眉,並不歡迎她的到來,想儘快將她趕出神殿:“你是不是對阿爾忒彌斯施了什麼魔咒?從來對男人不屑一顧的她,怎麼會莫名地愛上一個半神。”

“我能施什麼魔咒?我親愛的雅典娜。我一直居住在愛神殿中,聽著山下人的禱告,人人都祈求我賜予他們美麗的愛情。幸好我有小愛神厄洛斯為我分擔,否則我可忙不過來。難道我可愛純潔的阿爾忒彌斯,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著迷?阿波羅,你看看你妹妹那陷入愛河的樣子,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盲目。哎呀呀,真是可憐的阿爾忒彌斯,從未嘗過愛情的甘美,才會這樣丟了自己的靈魂。”

“閉嘴!”阿波羅似無法容忍女神的碎碎念,眉間壓抑著難忍的怒氣。

“呀,阿波羅,你怎麼這麼生氣?我聽說你從高加索歸來,特意來替火神看看你剛鑲嵌上的新眼用的還習慣麼?”說著,阿佛洛特狄就要伸手撫上他的結實的肩臂。那裡的線條流暢好看,她想捏一捏是否像自己看見的那樣充滿著力量。

阿波羅後退一步,避開她放肆的手:“多謝火神關懷,現在我要親自去將阿爾忒彌斯帶回來,並且審判那膽敢覬覦純潔女神的蠢貨。”

殿外,小愛神厄洛斯揮舞著他手中的真愛之箭,正在練習箭術。阿波羅從他身邊走過,他連忙飛到他身邊:“阿波羅哥哥,我還想聽你彈琴。”

“沒空。”

“這世上沒有比彈奏充滿愛的音樂更重要的事了,你為什麼不和我玩呢。”他揮舞著他的弓箭,笑嘻嘻地攔住阿波羅。

“你手上那是什麼玩意兒,這麼小的弓連一隻白鴿都射不中,你不如彈著弓弦自娛自樂。”

厄洛斯麵上染著羞惱:“你的弓是為野獸帶去死亡的,我的弓是給人們帶去愛情的。你射不死神,可我卻能讓神永墜愛河。”

阿波羅冷笑一聲:“那就好好保養你那又短又小的玩具吧,否則還未射中神明,就先落地了。”

厄洛斯舉起弓箭對準阿波羅:“連阿爾忒彌斯姐姐都敗倒在我的真愛之箭下。所有小瞧我的人,都將會為他今日的言行付出代價。”

阿波羅抽出自己的長箭:“厄洛斯,你最好說清楚你對阿爾忒彌斯做了什麼?”

“在那之前,熄滅愛情火焰的神箭將沒入你的胸口,從此後任何你愛上的人都會永遠憎惡你,你將孤獨終老。”厄洛斯並不回答他的問句,反而將詛咒刻入手中的箭矢中,他將箭頭對準阿波羅,準備讓他好好領教自己的怒火。

“厄洛斯,放下你的箭。”阿佛洛特狄從神殿中走出,柔美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厄洛斯回頭看向自己美麗的母親,他揮著潔白的羽翼撲向她的懷中,啜泣道:“母親,阿波羅哥哥嘲笑我的弓箭,質疑我的神力。”

阿佛洛狄忒揉著他淺棕色的蜷發,歎了口氣:“不要惹怒他。”

“他已經觸犯了我。”阿波羅冷視著厄洛斯,很想射穿他的心臟。

阿佛洛狄忒抬起頭,柔柔地望著阿波羅,“阿波羅,看在你母親的麵子上,饒恕這個孩子的過失。”

“希望他還可以彌補。”他轉身,登上他那黃金馬車,載著太陽,趕去西方的海邊。

他不想在此處一直耽擱,最重要的是先將阿爾忒彌斯捉回來。

金色的落霞,染透了伊奧尼亞海,俄裡翁從海底撈出了一隻金色海螺,阿爾忒彌斯在沙灘上衝他招手。他踩著海水金燦燦的浮沫向阿爾忒彌斯奔來,跪在她麵前,高舉著金色海螺歌唱。

“黑暗裡的聖地

月光下的情詩

水中的阿爾忒彌斯

我純潔的女神咿

珍珠是你的耳垂

玫瑰是你的唇脂

我摘下清晨滴露的百合

將它獻給月亮

晚風送來裡拉琴的吟唱

我跪在月夜下請求我的女神

我的愛人啊

揭開你雲彩做的麵紗

看一看我吧

我親愛的阿爾忒彌斯”

阿爾忒彌斯垂眸,看著麵前在海水與陽光中長大的少年。他小麥色的皮膚彰示著蓬勃的生命力,高挺的鼻子像裡拉琴的琴弓,薄唇的線條像裡拉琴的琴弦。

他像太陽一樣耀眼,熱烈的愛意比太陽還要灼人。她透過他碧藍的眼,看見了陽光下的海浪。

還有那首詩,那首斷在阿波羅嘴邊,不知是哪位吟遊詩人唱的三行詩。被俄裡翁用熱烈的愛補全成十四行,現在他跪在她麵前訴說著、吟唱著對她的迷戀與追求。

“你會是我的太陽麼?我,阿爾忒彌斯,一個人的太陽。”

“是的,無論何時我會在你身邊,成為你的太陽,照亮你,溫暖你,守護你。”

阿爾忒彌斯接過他的金色海螺,彎腰扶起他的臂膀,站在海邊和他擁吻。海鳥盤旋頭頂,海蚌獻上珍珠。

阿波羅駕駛太陽車抵達伊奧尼亞海上空時,便看見了黃昏的海灘上,擁吻的兩個人。

他降下太陽車,抵近伊奧尼亞海,海麵蒸騰起白霧,海水翻滾著沸騰,海鳥墜落海中,樹木燃起烈火,大地開始乾裂。

女神感受到太陽灼熱的溫度,她和俄裡翁分開,望著頭頂一臉冷漠的阿波羅:“你怎麼離大地這麼近?”

“我來接你回家。”

“正好,我確實要帶俄裡翁回奧林匹斯山。你快返回天上吧,不要給大地帶來災難。”

“當然,但你要告訴我,你回家帶他做什麼?”

阿爾忒彌斯麵露羞澀溫柔的笑容:“我想放棄純潔女□□號,請求父親準許我和俄裡翁的結合。”

“想也彆想。”

“什麼?”

阿波羅跳下太陽車,抓住她的手腕:“我說想也彆想,我不允許,所以,彆想。”

阿爾忒彌斯試圖掙開他的手,他緊扣住她的手腕,怒視著正要上前分開兩人的俄裡翁:“你一個半神,也配和她在一起麼?”

俄裡翁攥緊雙拳,克製著胸膛炸裂的怒火:“應該由她來選擇,阿波羅,你放開她。”

“我給你一個機會,滾回你的深海,躲進海蚌裡痛哭。遠離奧林匹斯山和阿爾忒彌斯,否則太陽神的怒火會焚燒你的軀乾,讓你後悔來到這人世間。”

“那又如何?”俄裡翁抽出長箭,“我不會退縮。”

阿爾忒彌斯試圖掰開阿波羅的手,她捶打著他的胳膊:“你發什麼瘋?”

阿波羅轉頭靜靜凝視著她的眼睛,鹹濕的海風吹著他的雙眼,他金色的虹膜似乎暈出了淚:“跟我回家。否則,我會殺了他。”

阿爾忒彌斯感受到他不容忤逆的態度,側過頭溫柔地對俄裡翁說:“你等我從奧林匹斯……”

阿波羅伸手將她扛上了肩膀,打斷了她要說的話,隻冷冷地留下一句:“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