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行(1 / 1)

賈赦自從重生之後就淺眠,以前那些躺在東院的大床上醉生夢死的日子他已經融入不進去了,不能說是恍若隔世,但確實是清醒了許多。賈赦睜開眼睛的時候,小狼就蹲坐在他旁邊的腳榻上,還在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困的眼睛都睜不開。賈赦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什麼時候過來的,還知道冷,把賈赦給他蓋的被子裹著,真像個沒斷奶的狼崽子。賈赦沒忍住,捏了捏小狼的臉頰,然後叫醒他,“小狼,醒醒。”他發現小狼隻對北戎語有反應,正好他們要混進一個北戎的商隊,說北戎語對他們身份的掩護有好處。所以他和來寶,來金兄弟與小狼說話的時候儘量用北戎語來說話。

那孩子迷迷瞪瞪的,看樣子還沒清醒。隔壁來金,來寶聽到他這屋的動靜,就過來了。“赦哥兒,下樓用餐吧,快到約定的時辰了。”來金穩重一些,早早起床之後就借著晨練下樓轉了一圈,太陽才剛出來,深秋的夜晚總是很長,來金隱約看到瑞德商行門口了來了一隊人馬,不知道是乾什麼的,同時他還見到了昨天那幾個北戎客商,顯然他們在商行門口有事要做。他不敢靠的太近,隻好身手麻利地上了樹,側耳聆聽,聽到了他們在講什麼茶葉,布匹的事情。聽了這些,來金有些明白了,這還是北戎客商與大周的商隊交易的貨物。見雙方交易之後,插著大周商旗的車隊走遠,來金才跺了跺有些凍僵的腳跳下來,往回趕。

回去招呼了一聲在房間裡鍛煉的來寶,兩個人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聽到隔壁有了動靜,是賈赦起了。雖說賈赦轉了性子,但精神卻越發不好。來金來寶也是盼著賈赦能多睡一會兒,沒成想還是醒的這麼早。

“赦哥兒,我剛才看到北戎客商與一隊大周商隊在瑞德商行前交易。這大周商隊將茶葉、布匹等貨物交給了北戎客商。”來金壓低了聲音,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茶葉、布匹想要出口境外自然要走官方渠道,但據賈赦所知,昨天那幾個北戎人私下販賣奴隸,肯定不能在大周過了明路,也就是說他們這是私下買賣,也算是走私客。“來金,你等下打探一下這夥商隊是從北戎哪個部落來得,來寶,你留心他們的一言一行,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賈赦喝了碗粥,吃了個包子,看小狼啃完了包子,就帶著他回了樓上收拾行李。

“小狼,以後,一定要跟在我後頭。知道嗎?”賈赦讓小孩一定要記下他的話,看小孩認真點頭,便把他的包袱給他係好,自己也背著包袱出了門。等他們走到瑞德商行的時候,北戎三兄弟已經在那裡等著了。賈赦揚起笑臉,迎著幾個人走了過去,“讓幾位老板大哥久等了。”“也沒等多久,小兄弟你既叫我們一聲大哥,我們也就當你是兄弟,一路上也彆老板老板的叫了,為了行路方便,叫我孫大哥就好。那邊的刀疤漢子可以叫他吳二哥,拿鞭子的可以叫他徐三哥。”

為首的大漢對賈赦親近了許多的原因,自然不是賈赦長得令人親近,還是因為那隊離開的大周商隊,那真是賈赦昨天讓王子騰背鍋的商隊,他們王家確實與北戎有生意往來。昨天那隊人是王子勝的心腹,特意給北戎三人交接完今年最後一期貨物。

正巧這三個莽漢難得長了腦子,向王家管事打聽起賈赦來,但賈赦編的身份是逃家探親的世家公子,他那一身氣度確實不凡,模樣也金貴,加上賈赦深入靈魂的演技加持,其實三人對他的身份已然信了五成,但刀口舔血這麼多次,三人還是向王家管事打聽大周境內是否有個謝家,賈赦在外稱自己是謝家的謝煴,謝家是賈赦祖母的家族,謝家是前朝第一士族,規模異常宏大,是現在大周頂級門閥所仰望的存在。隻可惜謝氏主家隨前朝覆滅,但旁支的力量也不容小覷,賈赦祖母雖然出自謝氏旁係,但她那一支清流世家,其父在時,知交桃李滿天下,隻可惜早早病逝,留下一獨女,嫁給了先榮國公賈源。

但謝氏深厚,也許有一支的老太爺是北戎人,被謝家小姐招婿上門,所以有了謝煴一支也不足為奇。王家管事雖然推斷不出謝煴是不是謝家的人,但可不會在這幫野蠻人麵前露怯,當即表示謝煴但身份沒問題。然後他派了個心腹給這三個人,“我讓王大來給你幫忙,如果他試過謝煴沒問題的話,我會飛鴿給大公子和二公子,我們就可以借著謝煴的身份,開拓出一條更好的商路來。”王家管事想得很美好,但這是在謝煴真的存在的基礎上。

王大扮作商隊中的一員,悄聲跟在隊伍裡,夜裡,見眾人開始安營紮寨,他正準備不留痕跡地同謝煴套點近乎,然後弄點有用信息傳回去。卻見謝煴的仆人,那個名叫來寶的過來同他講話。見人臉上和善,手裡還拿著酒囊,王大咽了咽口水,自從跟著管事來盤嶺跑商,他許久沒沾過酒了。再加上他打心眼裡沒覺得能在這北戎商隊裡有什麼危險,也就拿過來寶遞的好酒,“真是好酒。”王大喝了一口,入口醇香,回味無窮。他就算跟著管事跑這麼久的商路,也沒大有機會喝到如此美酒。王大眼睛一亮,對能拿出好酒招待他的來寶親近了許多。來寶也不多說,直說覺得王大可親,像他的嫡親兄長,真正的兄長來金在他背後默默翻了個白眼,賈赦對來寶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一向佩服。王大又能是這鬼靈精的對手,三言兩語過去,王大酒勁上來了,臉也上了紅色,和來寶侃大山侃的都斷斷續續,大舌頭起來。

來寶給來金使了個眼色,來金像是突然看到王大二人一樣,叫了一個孫老大的人過來,將來寶和王大送進帳篷裡休息。本來孫老大是想將二人分開。但王大“酒逢知己千杯少”,來寶也不想計劃失敗,手上使了暗勁,兩個人“哥倆好”的被送進了一個帳篷,等人進去了,其他人才鬆了口氣,這酒鬼真不好收拾。其他人舟車勞頓,疲乏的很,也各自收拾了一下就鑽進帳篷裡休息了。賈赦全程和幾個領頭的打好關係,但時刻注意來寶和來金的動作,見來金給他打手勢,趕緊找了個借口回了帳篷。

帳篷裡,來寶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赦哥兒,剛才我趁這王大醉酒,將他同王子勝、王子騰的關係套了出來。”來金把王大的話都詳細記錄了,就連他的夢話都沒放過,自然也能知道王大在這商隊的打算,王大打算跟著咱們去錦州,等到了錦州,要分開的時候,王大就會在錦州製造機會,和謝煴搭上線,從而借謝家的人力和財力再通一條商路。

王家管事的打算還是被王大透了個七七八八,讓他知道估計得氣的怒發衝冠,奈何當事人還睡得糊裡糊塗,連簽字畫押都是彆人幫忙代勞。見來寶把字據收好,便人趕緊休息,不要在王大麵前露出破綻。等到了錦州,他會飛鴿聯係平安州的方信將軍,直接扣住王大和截住北戎商隊,這都是搞垮王子騰的重要重要人證物證,無論是倒賣私鹽和茶葉等官方商貨,還是與北戎客商私通一事。都能讓他王子騰不死也脫一層皮。

賈赦回了帳篷,那小狼已經睡過去了,晚上見賈赦喝酒,他也張著手想喝,賈赦用筷子點了點酒液讓他嘗了嘗,然後這孩子就傻笑了一晚上,早早就裹著被子睡熟了。賈赦歎了口氣,這才有了點孩子的樣子。他摸出一張絹帛開始書寫,王子騰一事涉及北方兵權,他得先和簡郡王,父親還有嶽父那邊通口氣,王子騰一倒,王家的強力庇佑便少了一條,王氏也能在榮國府的後院裡安穩幾日。另外,王子騰是目前蟄伏的三皇子司徒晁的擁泵,如果借王子騰倒台一事讓三皇子司徒晁露出馬腳,那自然是喜上加喜。司徒晁母妃是靠家室封妃的,前世雖然司徒晟笑到了最後,登上了皇位,但一眾門閥並沒有完全臣服,他們以三皇子為油頭,不斷給司徒晟找麻煩,而司徒晟忍氣吞聲,積蓄力量,先是派林如海去南方找到甄家貪汙的證據,雖然林如海最終被暗害,但證據傳回了京城,後來甄家滿門抄斬,隻有一個幼子被瞞天過海送出海外。

而三皇子的母族賀家,同南安郡王有親,賀家累世功勳,將司徒晟的試探擋的滴水不漏,不料南安郡王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在與茜香國一戰中失利,不僅戰場逃跑,還被敵人俘虜,南安太妃雖然借賈探春換回了南安郡王,但南安郡王算是廢了,無法為賀家提供軍隊的幫助,司徒晟於經濟一麵特有理解,連連出手稅賦,都是於民有利,於世家無利的政策,多年來連消帶打後,才在閉眼前給太子留了一個不被掣肘的清平盛世。

其中辛酸苦辣,又有幾個人知道?賈赦做了司徒晟十幾年的背後靈,自然知道坐在高位上人的無奈和孤獨。所以他儘自己所能,也要幫故去的太子,幫司徒晟掃清一些屏障。

他寫好之後,交給了來金,來金手中有一批信鴿,平日隱藏在山林中,一吹鴿哨便回乖乖飛過來,那鴿子極善飛行,相信不過幾日就能將消息送到該送的人手裡。第二天一早,賈赦領著小狼出來的時候,宿醉的王大正和來寶勾肩搭背地走出帳篷,見到他出來急忙問好,看來一頓酒確實能拉近關係。賈赦也點頭問好,昨天孫老大說翻過前麵的山頭,還有大約兩日的路程就能到錦州了。

賈赦算了算時間,那個時候方信派的人估計也在錦州附近了,趕巧能一網打儘。賈赦神態自然,就算心裡有所盤算,但表麵絲毫看不出來。方信在平安州接到賈赦的信後,一邊心裡犯嘀咕,一邊派了充足的人手。畢竟自家老國公的世子,能聽的命令還是可以聽得。但又怕賈赦是借了賈代善的名頭胡作非為,他點了副將楊濤延時處理公務,自己騎快馬,帶人趕赴錦州,同時封鎖消息,沒讓一直盯著平安州的王子騰發現他的去向。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