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1 / 1)

五條家族不愧是咒術界的禦三家之一,流傳千年,底蘊深厚。

我半蹲在最高處屋頂上,俯瞰這片蔓延到林中深處的宅院群。

建立在深山中的家宅外表看上去頗有年歲,舊木紅漆、青石白瓦,無一不彰顯著舊時代上流家族的特權,而這還隻是表麵:來人若是咒術師,就能發現整座大宅都籠罩在精妙的咒法之中,若有敵襲,即刻就能夠做出防備來應對。

當然,這個“敵襲”不包括我。很早之前,我就已能夠壓製住身上的咒力,無形出入於各種陣法之中。

五條的庭院比佐藤家的更加森嚴,主次分明,下位者絕不可能越過上位者。這也代表著,我腳下的宅子——這群建築中最高的鶴立雞群者,必然住著的是位高權重之人。

——在擁有神子的五條家,誰的地位最高?

把火藥埋進坑裡,加土掩上。繞著宅子重複十來次程序後,確認這數量能夠把房子炸飛,我滿意地收起背包,準備走人。

炸藥都已經埋好了,已經沒了隱蔽的必要。沒有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我大搖大擺地背著背包,走在庭院之中。幾個五條家灑掃有些猶豫於我的生麵孔,但我的姿態太過理所當然,一路上並沒有人來阻攔我。

這讓我頗為不滿。

五條家的防備怎麼這麼放鬆?

好在,走過一個小池塘時,木橋承載著我的腳步聲,有水流的晃動之意。一道有些張揚的嗓音終於從側麵傳了過來:

“喂,你,對,就是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站在橋邊,回頭去看。

“……”

有點眼熟,是誰來著?

不遠處的青年的羽織上的家徽不屬於五條,而屬於禦三家的另外之一禪院。他人如其聲,在莊嚴的五條庭院中也張揚得過分:金色短發,打了多處耳釘,看人時的目光實在沒有多少尊重。

我依稀記起了這麼個人物。佐藤拾也和我彙報過,禪院家這代的嫡子是個混不吝,曾經對他的“傀儡”——也就是我的替身出言不遜過。

我當時忙著退休,懶得去動手料理人。現在碰上了正好。

正好我、不、爽、呐。

我扯出了一個笑:“有什麼事麼?”

他怔了一下,馬上也抱起了手臂冷笑:“你是五條家的下人?為什麼穿著那麼不倫不類?見到本大人,為什麼不過來行禮?”

……不倫不類。我看了看我的素色襯衫——感恩我吧雲雀恭彌,我沒穿並盛中學的校服——又看了看對麵襯衫外罩羽織的破爛衣品。

他怎麼好意思說我的:“失敬失敬。大人你穿得跟個花蝴蝶一樣,完全沒認出你是誰呢。”

“你!”他馬上就被我激怒了,大步向我走過來,氣勢洶洶地,“你這女人……”

“——。”

我站在橋上,抽出了刀,平靜地看著他:“急了?”

刀刃破開束縛,在空氣中發出輕微的顫鳴,乍然被我揮出去時無風無浪,卻裹著動能,飛快地變化成難以被抵擋的一擊,刀光閃過白色,它馬上就會割開禪院直哉的喉嚨。

“——急了正好。”

不然哪裡來的理由動手?

·

“呼、呼、呼——!!!”

禪院直哉玄而又玄地躲避,卻仍然感到耳朵一陣刺痛,驟然炸響的下屬驚呼讓他知道,他的耳朵已經鮮血淋漓。

但他一時片刻卻來不及在乎這些,憑借著投影咒法才勉強避開的攻擊,對對方而言卻是遊刃有餘的隨手一擊……他的心臟跳得飛快、幾乎要爆炸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明明隻是個女人!

禪院直哉勉強站穩,對麵的女人微笑著收回刀,躍下小橋,比風還快——比他的投影咒法還快地衝了過來!

那把刀、她的攻擊、他的無力。

會死、會死、會死!!!

禪院直哉怎麼也想不到,他隻是在來五條家商議普通的日程、又在路過時隨意問了一嘴橋上的女人是誰,就招來了這樣的殺身之禍!

明明生得那麼漂亮、卻一點都不像女人。

或者說,她根本就是個殺神。

禪院直哉躲避不得,電光火石之間,他就被踹翻在地,又反複被摔打多回,衝上來想要救援他的下屬都被輕飄飄地踹飛,最後隻能他一個人麵對女人冷淡的雙眼。

“……■■■■■?”過於失神,禪院直哉甚至不知道自己脫口而出說了些什麼。

女人對他笑了一下。

很漂亮的笑容、在宅院中久居的深閨小姐絕不可能有的笑容、看過之後絕對不會再忘記的笑容。

“……”

禪院直哉心裡猛然生出一點茫然和狂喜:“我願意——”

“哢。”

·

“沒有實力都彆學伏黑甚爾那樣犯賤。廢物花蝴蝶。”

我一掌劈在他後頸上,花蝴蝶兩眼一翻撅了過去。用的力氣有點大、普通人吃了這一下可能會死,但我想咒術師的身體應該沒那麼脆弱。

我站起來,把昏厥不醒的他踹進了橋下的小池塘裡,心情感覺暢快了一些,幾個清醒的禪院掙紮著要去救他,我沒管,施施然地走了過去,順便轉移仇恨:“沒錯,我是五條家的。讓你們少爺小心點。”

“彆再讓我見到他。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五條家當然也發現了這裡的動亂。還沒走出幾步,就有五條家的人急匆匆地趕來,把我們圍住了,其中重點警惕我:“你是誰?!”

禪院家的露出憤恨又不敢出頭的表情,隻能大喊:“不是我們帶來的!你們五條被入侵了!”

五條更加警惕地看向我。

“什麼入侵說得那麼難聽,我是你們家主的同學啊,”我輕笑著說,“他邀請我來的。”

“怎麼可能!東京那邊就隻有幾個學生!你到底是誰?”

什麼,居然不是傻子嗎。

我收斂了笑容,移到為首的五條身後:“我是來打禪院直哉的。正巧他進了你們五條家——就這麼巧。”

五條沒信,轉身手持咒具緊張地對準我:“那你又是怎麼進來的!陣法甚至沒有發出警報!你——”

很難解釋這一點。我能說你們的陣法破爛得擋不住我嗎?這太冒昧了。

我一巴掌甩過去,把他拍出三步,他勉強站定,麵色已然大變,聲嘶力竭地大喊:“敵襲!敵襲!不用留手!!!”

說著,他將咒具投擲過來,我一眼看出這是能夠束縛咒力的靈球:不巧,我研製過相關的產物。

五條家約莫幾十人殺了上來,我躲過靈球,毫不猶豫就往外跑,躍上屋頂減少阻礙,一路損壞古老宅屋瓦磚若乾、陳年老樹數棵,隨手拍暈十幾個人……終於,我跑到了門口,他們也追到了門口。

“可惡!!停下啊!可惡的混蛋!!”他們怒罵著衝上來。

“可惡的賊人!神子大人回來了一定會給好看!還不快點停下!!”

我聽話地停下了,愉悅地回頭看這片古老的宅院,好心提醒:“禪院直哉死在你們這裡很麻煩吧?”

“什麼?”

“不想他死,就去把他撈上來,否則五條悟會不會有麻煩?”我幸災樂禍地說。

“轟隆隆——轟隆隆——!!”

話音剛落,建築群的中央就響起了雷霆般的爆炸聲,定時引爆的火藥對付老屋子是手拿把掐的事,哪怕有咒術保護,但我提前抹去了一些關鍵的結構……就這樣。

爆炸聲振聾發聵,老宅裡火光衝天,照亮了五條們扭曲的臉。

我歡快地走出了五條的大門,看著眼前晴朗的天和身後的火焰,隻覺得京都從未如此美好。

前往新乾線的路上,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好你好,”我說。

對麵那頭的五條悟顯然已經知道了消息,但出乎意料,他的聲音還算得上平和,甚至於隱隱約約有些興奮:“是你動的手?”

“是我。”

“你炸了幾間屋子?”

“全部,”我淡定地說。

“……全部?”

他頓了一下,發出了歡呼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你怎麼知道的?我早就想推了老屋重建裝網線的?”

……?

……我草。

有種微妙的輸了的感覺。我捏緊了手機,想把電話那頭的白無常拖出來掐死。

五條悟全然沒在意我的低氣壓,樂夠了,又在電話那頭問:“那你什麼時候來東京?再晚一點你的手下可就堅持不住了喲。”

隱隱約約地,我聽到了佐藤拾也殺豬般的哭嚎。太丟臉了,五條家的好歹還能貫徹始終地追殺我,他卻這麼懦弱,錄個兩頁的口供能提到我的名字八十次。

“馬上就來,”我果斷掛掉了電話。

沒辦法了,我好像還在哪個組織的據點裡存了火箭炮來著?這就去取出來。

東京佐藤老宅?劃掉。

東京咒術高專,出發!

·

我把東京咒術高專的操場炸了。

本來是想把宿舍——五條悟應該是住宿——炸掉的,但我準備安裝火藥的時候,樓裡晃悠悠走出來一個女生。

女生皮膚蒼白,眼下掛著青黑色的痕跡,大概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嘴裡叼著一根煙,手裡還捏著一瓶可樂,她抱著手臂,倚在牆邊,把煙抽完了,又開始慢慢地喝可樂。

我本來想避開他,但她和我搭話:“咦,沒怎麼見過你。你是幾年級的?”

“我是來裝空調的,”我說。

她笑了一下:“空調早就裝好了。你在乾什麼啊?”

“好罷,實話實說,我是來裝火藥炸宿舍的。”

她的腦子運轉了一下:“五條悟?夏油傑?誰惹了你?”

然後雙手合十,很不真誠地請求:“要炸的話請去炸操場,或者教室可以嗎?這宿舍我還要住呢。”

高專的宿舍是男女混住的,如果我動手,她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八成要到醫務室去湊合。她說:“我想睡覺不想上課,所以請把教室炸了吧。”

我沒馬上答應,她看了看左右,又加碼:“如果你炸了這兩個地方,我就和夜蛾說是他們轟的。到時候他們兩個八成得寫檢討。”

什麼?寫檢討?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我伸出手和她握了握:“這票我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