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垢,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對你太寬容了,監視也好,打探也罷,包括動手動腳,我不想和你計較,你是覺得我沒有逆鱗嗎?”
秦垢沒說話。
不可否認,秦垢加入這支藥劑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試探陸瀲,但更多的原因是……
是什麼呢?
關心情敵生沒生病?甚至把數量不多的緩釋藥劑拿出來給他倒進湯裡,隻因為害怕他防備,想哄他喝下去?
秦垢問:“你這麼想的?”
“我們的交易結束了。”陸瀲沒有回答這句話,隻是非常簡單的陳述。
秦垢猛地抬了眼望著他:“你說什麼?”
“交易結束。”陸瀲不容置榷地說,“我不需要一個給我下藥的合作夥伴。”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秦垢皺了皺眉:“你現在就要走?”
陸瀲平靜地補充:“交易結束了,按理來說我不應該留在這裡。”
“……”
“站住,”整個屋子都冷了下來,氣氛是良久的沉默,一直到陸瀲的手握住了門把手,秦垢才突然出聲,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古怪,聲音也非常低,“不算交易,就當是……朋友,你可以在這再住一段時間。”
陸瀲握在門把手上麵的手頓了一下,但他沒有回頭,冷清的聲音傳來:“不需要。秦垢,我沒有朋友。”
“哐。”門被打開,然後又被輕輕的帶上了。
秦垢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麵,陷入了沉默。直到半響之後,他才自嘲的一笑。
哈?原來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沒了這筆所謂的交易,什麼都不是。
也是,陸瀲這樣的人,他早該想到的,對待彆人也好,對待自己也罷,與其說是心狠,倒不如說是絕對理性。
他看了一眼麵前的這碗雞湯,它無法被保存,在這個天氣很快就會變質,失去他本身的鮮美。
秦垢頓了一頓,端起這碗雞湯,將它倒進了洗碗池裡。
他沒必要去在乎一個這樣的人。否則隻會自取其辱,貽笑大方。
……
戈爾格納島的黑夜其實是難得的美景,這裡有與地球夜晚相似的美麗夜空,然而在美麗的夜空下,藏匿的卻是無數陰暗與肮臟。
一個裹著黑色長袍的高大男人迅速穿行在黑暗之中,他的步伐看起來有些淩亂,似乎在害怕後麵有什麼追著他的東西。
身後聽起來似乎沒什麼聲音,男人長籲了一口氣,動作總算輕鬆了一點,腳步變慢了些轉過巷口。
卻在轉身的一瞬間看到前方灰暗的路燈下此刻正站著一個令他膽顫心驚,從骨子裡都感到發寒的人。
陸瀲正在站在那裡,他就站在那裡,沒什麼感情的灰色眼睛倒映著昏暗的路燈,他正整理著本來就已經非常整齊的袖口。明明黑袍男人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但陸瀲還是在男人轉彎的一瞬間,便偏頭朝這邊看過來。
黑袍男人在被盯住的一瞬間,就像被某種無形的牢籠禁錮了一般,連腳步都抬不起來一丁點。他僅剩下一隻的藍色眼睛,此刻正輕微顫抖著,無形中彰顯著主人的恐懼:“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會在這兒?”陸瀲甩了甩手,緩緩走過來,“事實上,你每一分每一秒在哪兒我都知道。”
卡百利恐懼的睜大眼睛:“為什麼……”
“沒有和你解釋的必要。”陸瀲說,“到了約定的時間了,你不該存有僥幸。”
卡百利咬緊了牙,隻剩一隻的眼珠轉了轉,他從腰間摸了很久,掏出了一隻赤紅色的藥劑,粗聲粗氣的說:“那支‘禁果’我帶來了,就在這裡,你自己來拿。”
陸瀲睨了一眼,直接走了過來。
卡百利把藥劑遞出去,在陸瀲的手接觸到藥劑的前一瞬間,卡百利身體裡突然散發出猛烈的A級精神海向陸瀲攻去!
卻見A級精神海在即將接觸到陸瀲身旁的刹那便直接像灰塵一樣湮滅了,陸瀲牢牢的把灰黑色的精神海控製在身體附近,他看起來漫不經心,似乎連一點力氣都沒有用到,但碾碎一個A級精神海卻像碾碎一隻螞蟻一樣。
卡百利被s級精神海直接壓到地上,整個人重重地出著氣。
陸瀲走了過來,他連手都不願意碰卡百利一下,灰色的眼睛像看一個死人一樣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懷裡那隻被他當做寶貝拿在手裡整整八年的赤紅色藥劑,正因為卡百利粗重的喘息和控製不住的顫抖蕩起微微的波瀾。
卡百利抬頭看向那雙灰色的眼睛。
在那一刻他知道,他沒有彆的選擇了。
……
助手在昏暗的街邊等了很久,他顯然也有些焦躁,皮鞋在地上點了好幾次,戈爾戈納島的街頭顯然不會有多乾淨,有汙水濺到它的鞋麵上。
他停止了動作。
他在那站了好一會兒,正當他再次忍不住要踱步的時候,不遠處,一個灰發人影走了過來。隔著眼鏡,也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先生。”
陸瀲慢慢走了過來,他的手上沾了一些血跡,連袖口都有些被染紅。助手連忙把乾淨的手巾遞過去,陸瀲沒什麼在意地擦了兩下。
“先生,您殺了他嗎?”
“沒有。”陸瀲用手巾拭了拭手,接著把一隻赤紅色藥劑給了助手,“在這裡殺了不好處理,我給了他點苦頭。”
助手小心翼翼地收好藥劑:“了解。”
陸瀲抬了抬眼皮:“消息都散布出去了嗎?”
“是。”助手畢恭畢敬的回答,“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隻待大魚入網。”
……
夜晚是“weeds”生意最好的時候,五彩的光閃爍著,打在吧台上麵黑發的英俊男人身上。秦垢剛和一個搭訕的美人兒聊完天,唇角曖昧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消失,此時手裡正拿著一杯伏特加輕輕搖晃著。
還是這樣就好,他又恢複了原先的生活,每天在外麵裝裝紈絝,花天酒地一下,等夜深了再回到沒什麼人氣的家中,或者乾脆不回去睡在基地,繼續臥薪嘗膽,蓄勢待發。
沒必要去惹一個不穩定因素。
酒精在戈爾戈拉島銷量固然是極好的,能讓人感受到短時間的痛快和心跳加速,但經過中樞神經的刺激和腎上腺素的釋放,最後隻能夠留下宿醉後的頭疼。
還是戒酒為好。
這樣想著,秦垢卻完全沒有鬆開手裡的伏特加。
“看來我們秦少今天又要被抬回去了。”迪恩笑著走過來。
“不會。”秦垢意味不明地哂笑兩聲,眼底溢出一個散漫的笑容。
“不會醉嗎,”迪恩淺淺笑著,眼睛眯成了半月牙,“看來秦少酒量見長。”
秦垢把手撐在下巴上,沒回答。
“有一個消息比較重要,我覺得應該告訴你。”迪恩說。
秦垢聞言望了過來。
“是關於佩拉特主城的陸家——陸瀲的。”
秦垢握著酒杯的手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