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瀲聞聲望了過來：“？”

“咳咳咳……”秦垢忍不住嗆了兩下，“那什麼……我昨天喝多了，沒亂說什麼話吧。”

陸瀲拿了杯子，啟動了咖啡機：“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秦垢連忙說，“估計也就是些胡話，你不用當真！”

陸瀲端過咖啡，坐回了沙發：“你提到了葉宛。”

秦垢擰了一下眉：“那些都是過去的……”

“我這裡有一筆新的交易。”陸瀲打斷了他，“你想不想做？

“什麼交易？”秦垢重新灌了一口水。

“葉宛和我簽訂了一份合約，有關情人關係的合約。”

秦垢看向陸瀲。

“你不需要去了解太多具體的內容，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可以隨時單方麵終止這份合約。”陸瀲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在茶幾上擱下杯子，繼續開口道，“我可以把這個條件加入我們的交易之中。你幫我渡島，我幫你奪回秦家，並終止和葉宛的合約。”

“哈……”秦垢看著他，不可置信地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對你來說百利無一害，不是嗎？”

秦垢忍不住笑了，淩厲的眉眼裡卻摻雜了一些怒氣，“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了，陸少？”

陸瀲沒說話。

秦垢深呼了兩口氣，想要克製自己的怒氣，可惜似乎不太管用，手裡的礦泉水瓶被他捏得扭曲變形。

“陸瀲，葉宛是一個人，不是一個被隨便讓來讓去的物件！”秦垢死死地盯著他，似乎要把他盯出一個窟窿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不是被研製出來的什麼仿生人？為什麼總能說出這種非人類的話，你能不能擁有一點正常人類該有的情感？”

“……”

又是這樣。秦垢忽然感到有些厭煩，他也說不出自己心裡麵到底是怎麼想的，每次陸瀲說出這些沒有溫度的話時，他都感到莫名的焦躁。

是在為葉宛打抱不平嗎？

秦垢想，什麼時候自己成大情聖了？

理不清煩亂的情緒，現在他對著陸瀲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就煩，宿醉的頭疼的厲害，他索性兩步走回臥室，重新回了房間。

陸瀲看著秦垢一把把臥室門哐上，他轉回頭，重新喝了口咖啡，沒什麼滋味。

這個合約無論從哪方麵來看，都是對秦垢有利的，陸瀲甚至沒有提出進一步的加碼，可以算得上一種無條件的讓步，到底哪裡不好？

陸瀲灰色的眼眸盯著咖啡醇厚的液體，微微蕩起的液體倒映出了他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無論放在哪裡都是能夠讓人側目的存在。

可惜太冷了，讓人側目，卻不敢讓人靠近。

陸瀲看了一會兒，又重新喝了一口咖啡，突然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了一句：

“又生氣了。”

秦垢之後一整天幾乎都待在房間裡，生氣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白羨之和迪恩把資料發了過來。

白羨之解析了溶劑盒以及人造禁核的成分，發現它的結構幾乎是聞所未聞。第一支藥劑打下去，會強製壓製住受體本身的免疫排異，給天生沒有禁核的人造出放置禁核的身體容腔。

之後放入的人造禁核似乎也是由某種液體製成的，在放置進身體容腔後，會迅速侵入身體，用這副身體的血肉和精神力來供養禁核能力。

根據受體自身的適應能力，很多實驗體都會在第一階段無法克服免疫反應，直接暴走死亡；即使進入第二階段，也會在短時間內被吸光身體的養分，難以存活。

“我更認為這是一種寄生。”白羨之說，“等到寄生後期，身體衰敗，這種禁核無法獲得足夠的養分，就會開始操縱身體失去理智，攻擊其他人，實際上是禁核嘗試突破身體另尋出路的方法。”

“如果說他能夠在這個期間控製正常的禁核擁有者的話，就可以存活進化。”白羨之把資料發給秦垢，“這也是為什麼它會有擾亂其他精神害能力的原因。”

秦垢的眉頭擰得死死的，如果這種實驗成立的話，不僅僅會顛覆現存的禁核秩序，更不敢想象那些上位者將會將這種實驗拿來做什麼。

“實驗日誌中提到的那一個出逃實驗體。”秦垢注意到了關鍵，“256號實驗體，不僅擁有a級禁核能力，而且似乎沒有短時間死亡？”

“所以我懷疑還有比寄生更高級一層的關係。”白羨之說。

“共生。”

……

把所有的資料和頭緒理清，又已經到了淩晨兩點，秦垢從臥房出來，陸瀲應該已經回房休息了，客廳空無一人。

秦垢走到窗簾邊，摸了一把窗簾的花紋邊，果然微型監控器已經不在這裡了。

也算是意料之中，這些天來秦垢一邊放，陸瀲一邊丟，茶幾底邊，沙發夾層，吊鐘架子，書桌抽屜，無論放到哪裡，第二天一定會給陸瀲丟掉。

秦垢就像在和陸瀲玩一場捉迷藏的遊戲，如果哪一天陸瀲沒有找到的話，或許他會高興好一陣兒。

可惜至今沒有例外。

秦垢又想起迪恩發來的訊息。

“相信你也不會對卡百利感到陌生，秦先生。”迪恩說，“他正是出沒在“weeds”附近的禁核販子的老大，真正的禁核販頭子。”

秦垢想起了那個誘導陸瀲喝下紅色藥劑的金發男孩。

“說起來，有人傳言他手頭的藥劑和一般的紅色藥劑不同。”

“怎麼說？”

“具體我也還沒有打探到。”迪恩說，“事實上第一代的紅色藥劑也是出自他手。能夠直接誘導精神海混亂，奪取禁核，本就很神奇，不是嗎？”

紅色藥劑大概在十年前流行開來，誕生之初，也曾引起了軒然大波，但一直以來並沒有什麼好的方法來打擊這種藥劑的非法使用，佩拉特城最終也隻是通過一場大清洗，把大部分禁核販子的流放到了戈爾戈納島。

這其中那些家族操作了多少，無人可知。

從白羨之和迪恩給出的信息，以及實驗室的日誌，可以總結出，這種非法的人造禁核的源頭很有可能就和卡百利有關。

一場顛覆世界的實驗，在沼澤和淤泥中正在悄然誕生。

秦垢走到了陸瀲的房門口，其實他一直有懷疑，陸瀲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如此簡單地就被人哄騙，喝下紅色藥劑？

更彆提他之後又故意用麵條引開秦垢，再次出現時，恰好就在卡百利的地盤附近。

甚至說他為什麼剛好在失蹤後出現在戈爾戈納這座小島上。

他和這場巨大的實驗有什麼關係？

還是說，一切或許就是他的計劃？

想到這裡，秦垢輕輕推開了陸瀲的房門。

陸瀲側身躺在床上睡著了，他的呼吸聲很輕，如果不仔細聽，根本不知道黑暗中還有另外一個人。

秦垢環顧了臥室一圈，如果像他所想的，陸瀲曾經見過加百列，甚至為此不惜以身入局，那一定是為了拿到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和實驗會有什麼關係？

陸瀲這樣謹慎的人，大概率不會把這種重要的東西放在秦垢的屋子裡。

那更有可能的是，就放在他身上。

想到這裡，秦垢輕聲走近了陸瀲，他看起來正在熟睡，灰暗的光裡，他睡著的神情看起來非常平靜，像古代神話中還沒有蘇醒的某位神祇。

秦垢伸出了手。

空氣中均勻的呼吸聲頓了一下，秦垢一怔，看到一雙灰色的眸子睜開，深邃的眼底像蘊含了一場風暴。

來不及反應，下一秒，一股巨力襲來，拉過他的手，把他狠狠一壓。

天旋地轉，他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