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好,陸瀲又聽到了一個很新的形容詞來形容自己。
旁邊的男孩瞪大了眼睛!他跟著轉頭看了陸瀲一眼,連忙回過神來:“秦……秦少,那我們……”
懶得和醉鬼糾纏,陸瀲不想再浪費功夫,直接拉秦垢離開。
“我才不跟你走!”秦垢甩開了他的手,絲毫不客氣地說。
這回輪到男孩笑了。
陸瀲回頭神色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扭頭就走。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留住了他。
陸瀲沒回頭,聽到秦垢用張揚的語氣說:要你跟我走!”
陸瀲:“……”
男孩被秦垢直接當成了空氣,他拉緊了陸瀲的手,帶著陸瀲一路穿過五彩的燈光,喧囂的人群,走出酒吧的大門,路燈溫暖的柔光照在他們的身上。
陸瀲難得愣了愣,灰色的眼眸失焦了一瞬,像是被帶回了某個遙遠的記憶場景。
很快他回過了神,看向秦垢:“你要去哪裡?”
秦垢拉著他,似乎要思考很久,才勉強找到了頭緒:“去找葉宛。”
“……”
“如果你步行的話,大概兩個月可以到達主城。”陸瀲麵無表情地說,“前提是你會遊泳渡島。”
秦垢拉著陸瀲漫無目地走著,聽了這番話似乎有些泄氣,腳步慢了下來。下一秒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撇嘴看向陸瀲:“狗情敵!臭情敵!”
“……”
“都怪你搶走了他!”秦垢不開心地說,“他對我那麼好……”
“對你好,為什麼離開你?”陸瀲看著他。
秦垢的頭垂了下來:“他很難,他覺得我幫不了他。”
陸瀲堪堪回想了一下。事實上,他隻是恰好需要一個聽話的情人而已,這些人的名單都是由助理篩選送來的,他挑了一個最合適的而已。
葉宛……好像當時葉家確實出了點問題?
不是什麼大事,葉家研製出了溫養精神海的創新藥劑,趁熱想分佩拉特主城的製藥市場一杯羹,過於冒進,惹了老牌公司雲氏,爆出了他們之前的新藥副作用醜聞,輿論急轉直下,幾乎要被逼的在主城無立足之地。
葉家為了挽回頹勢,便想趁機搭上陸家這根線,無論怎樣,最後葉宛這個名字被寫在了名單上。
葉宛的背景也被很好的查過。確實提到和秦家的少爺秦垢是青梅竹馬,但也僅此而已。
家世清白有頭有臉卻又掀不起大風大浪,恰好容易拿捏。
但……從秦垢這些日子透露出的一些實力來看,他未必幫不了葉宛,隻是更麻煩,也更隱秘而已。
“他不相信你。”陸瀲一針見血。
秦垢的頭垂得更低了,像沒了精神的小狗一樣,好像有一雙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來。
“怪你……”
“嗯。”陸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麼看來,某種程度上確實是他搶走了秦垢的白月光,“所以你想怎麼報仇?”
“報仇……”秦垢的聲音變小了一點,低著頭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有些痛苦的捂住頭,“不報仇了……”
“?”
秦垢一把坐到了街邊的長凳上,放下了抱著頭的手,抬頭看陸瀲:“我把你睡了,我要負責……報不了仇了。”
陸瀲:“……”
秦垢坐在凳子上,撐著下巴繼續說:“我也不能和葉宛在一起了,我要和你結婚……”
這回連陸瀲都有點想笑了,沒想到秦家小少爺裝出一副花花少爺的樣子,實際愛情觀如此樸素,要是這些話對著他那些紈絝少爺朋友們說出來,估計要被笑得兩天不敢出門。
陸瀲暫時沒去計較結婚這個說法,坐在他旁邊,難得有些無奈地開導他:“那天晚上你隻是用腿,算不上睡了,不用負責。”
“不行。”秦垢堅定地說,“我不是那種不負責的男人!”
“……”隔著口罩,還是能夠看得出陸瀲眼睛裡藏著的一點笑意,“好,你很負責。”
兩個人在大街上討論這種負責不負責的問題,著實有點怪,陸瀲止住了話頭。
“既然負責的話,那就先跟我回家吧。”
秦垢點點頭。
陸瀲沿著小道帶秦垢回家,這回秦垢是真的聽話了,也不用陸瀲抓著了,自己乖乖地跟在後麵走,步子很穩,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喝醉了。
除了有點呆以外,看起來酒品似乎不錯。
快到小區了,陸瀲拐了個彎準備去開瞳孔鎖,回頭卻發現秦垢沒跟上來。
“秦垢?”
沒人應。
陸瀲皺了下眉,拐回去找人。回到前麵的路口,正好看見秦垢蹲在拐彎處角落的地上,手裡拿了幾片落葉折疊在一起。
陸瀲簡潔的說:“進屋。”
秦垢搖了搖頭:“屋裡麵空蕩蕩的,不去。”
“你準備睡馬路上?”
秦垢照樣搖了搖頭,有些沮喪地說:“他對我最好……以後沒有人會陪我了。”
“……”得,又繞回去了。
陸瀲耐心快見底了,反正已經到家門口了,他決定先回去把門開了,然後直接暴力把秦垢拖進去。
想到這裡,他轉身過去,卻再次被蹲在地上的人拉住了。
“你……”陸瀲轉頭,卻看到秦垢向他舉起了一朵葉子折成的花。
“給你。”秦垢蹲在地上,像等待主人帶他回家的大型犬,把葉子花高高的舉起,有些可憐巴巴,又像希望能得到誇獎,“彆再拋下我了。”
陸瀲罕見地沉默了,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那朵花,路邊隨處可見的綠色枯葉,被整整齊齊地折疊起來,變成了一朵層次繁複的葉脈花,有一種獨特的古韻。
秦垢把花舉得更高了一點:“要一直陪著我。”
這句話是對葉宛說的,還是對陸瀲說的?
沒有人知道。
陸瀲看了秦垢一會兒,接過了花,秦垢的眼睛亮晶晶的,然而下一秒,陸瀲重新把這朵花戴回了秦垢的領口上。
“沒有誰會一直陪著誰。”陸瀲看著秦垢說。
“唯有自渡。”
陸瀲費了一番功夫,才把醉鬼拖進了臥室,隨手丟在了床上,再順手給他找了個被子,乾脆利落的把門帶上。
他走到客廳,環顧了四周一圈,神色平淡地走到窗簾邊,把秦垢最新安上的監控器取下來碾碎,然後走到陽台,他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一次性手機。
“嘟——”電話聲音響起。
“先生!”那邊傳來助手的驚呼。
“嗯。”陸瀲回,“布萊茲的生物實驗被發現了,很快會有人查到卡百利的頭上。”
“是什麼人?”助手問,“要不要我幫您派人解決掉……”
“不用,計劃繼續。”陸瀲抬頭看著晦暗的夜色,“他們想查,就讓他們查好了。”
“等到離成功隻差一步的時候,再徹底墜入深淵,不是更好嗎?”
……
秦垢翻了個身,身上蓋著的被子掉了下來,晨曦的微光打著他的臉上,他的眼睛眯了眯,然後慢慢睜開了。
他捂了一下頭,昨天好像喝了太多的酒,現在頭還有些痛,喉管經過了刺激再乾涸,像被火燎過一樣。
他站起來,打開房門徑直走向客廳,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瓶冰好的礦泉水打開灌了一口。
仰頭喝水時,餘光正好瞥到有人從另一個房間走了出來。
家裡還有人嗎?
哦,他收留了陸瀲。
陸瀲……
大腦重新啟動,他下意識低頭往身上看了一眼,睡了一晚揉皺的領口上麵正戴著一枚同樣皺成一團的葉子花。
“狗情敵!”
“我把你睡了,我要負責……”
“彆再拋下我了。”
“要一直陪著我。”
秦垢嘴裡的一口水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