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第二次從一堆人裡抽出來的威士忌,在幾天後被證明和第一瓶有同樣的屬性。
當時琴酒甚至已經準備出發了,卻突然收到烏丸蓮耶的消息,伏特加因此大受打擊。
琴酒倒是早就習慣了意外的存在,他打發助理回去繼續想辦法宣傳網站,然後去見了烏丸蓮耶。
老人的神情是十足的無奈:“朗姆也是好心,或許是因為我突然調用人員,他不是很放心吧……”
這話不儘不實,其實他們都知道,朗姆並沒有那麼多精力對每一個任務施展手段,他如此上心,肯定是因為突然冒出來的“琴酒”。
隻是沒想到倒黴的是萊伊罷了。
朗姆擅作主張,烏丸當然並不高興,隻是結果如此,也不能說什麼,而且雖然是巧合,但他心裡不免犯點嘀咕:先前的蘇格蘭自然不能說什麼,反正人都死了,琴酒當時是否刻意為之已不重要,可如今又是一個臥底——還跑了,實在讓人有點……
他這點彎彎繞的心思要是讓琴酒知道,多半是不屑一顧的,和自己這個在陰謀詭計裡活了大半輩子的兒子不同,琴酒雖然也很擅長謀劃,但隻要定了決心,就不會出爾反爾,他確實是打算要搞死組織的,但在搞死之前,也確實是真心實意地要為組織做些事情。
所以他在挑搭檔的時候並沒有動什麼鬼蜮心思,而是單純找了個看起來挺可靠的——又是狙擊手,又在組織裡有關係網,剛巧還在前不久殺了他無緣的助理,怎麼看都很合適。
沒想到這都能是臥底,隻能說FBI實在是下了一番功夫。
反過來想這倒也正常,隻看琴酒能站在這裡,就不難意識到,組織確實掌握了一些了不得的技術,這樣想來,彆說有幾個臥底,組織還能活到現在——雖然活得亂七八糟的——而沒有被某些強力手段搞成廢墟,足以看出烏丸蓮耶還是有些手段的。
但也就是如此而已了,隱匿在黑暗之下可以存身,卻無法支撐更多的體係,組織的腐壞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算了,”琴酒想到這裡,輕輕歎息,略帶沉吟地說道,“原本打算從普通的任務開始,但似乎並不順利……組織裡的臥底未免太多了,我幫你清一清吧。”
他厭倦猜疑了,來點直接的吧。
琴酒的語氣相當隨意,大體類似於“家裡老鼠太多了,養隻貓清一清吧”。
當然,完全沒考慮貓會不會把家也給拆了。
烏丸蓮耶倒是沒想到拆家的程度上去,對琴酒的提議隻是略感意外,但他思量片刻之後,便露出了那種十分體貼的笑:“既然如此……我送您個禮物吧。”
又等待了幾天之後,伏特加接到琴酒的通知,自己總算能出門了。
雖然是出門殺人,但不管怎麼說,總算能出門了!
天知道這四個月他是怎麼過來的,雖然工作環境不錯,上司人也很好,可是四個月來全部的生活空間就是那麼幾個房間,工作內容又是無儘的重複,他是真的要被逼瘋了。
比起來,雖然要出門殺人,但反正不可能讓他這個才練槍幾個月的半吊子動手,伏特加覺得自己還是承受得起的。
“你能接受,當然更好,”得到對方保證的琴酒點點頭,“會開車吧?”
伏特加立刻點頭:“當然,我技術很不錯的。”
“那你負責開車,”琴酒看起來挺滿意,“常規工作也不要忘記。”
“常規工作”,除了伏特加本職的醫生工作之外,還包括琴酒讓他建的論壇,那裡麵現在還沒幾個人,不過要是以後人多起來,他這個管理員就會很忙了——話說回來,伏特加也沒想到琴酒對那個論壇竟然是認真的,論壇建成後,他時不時的就會看到琴酒在一臉嚴肅的刷論壇,他對兒子的關愛還真是……挺讓人感動的。
“沒問題,大哥!”伏特加回應得很積極,完全看不出想了些有的沒的。
琴酒點頭:“兩個小時之後出發。”
時間這麼緊迫,有點出乎伏特加的意料,但他完全沒有意見,立刻去收拾東西了——其實根本沒有多少要收拾的,他孤身一人來到這裡,就連衣服都是組織給的套裝,帶上筆記本電腦和琴酒的藥就是了。
不過,雖然伏特加收拾的速度已經很快了,琴酒還是比他早一步,當伏特加拎著包跑出來的時候,就見到銀發男人站在走廊上,手上拿著一根煙。
他抬頭和伏特加對視,然後把煙收回去了。
“呃,大哥,”伏特加有點尷尬,“如果你特彆想的話,偶爾抽一根也不是不行……”
作為醫生,伏特加煙酒不沾,生活習慣比他的大部分同僚都健康,但他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的類型,對琴酒格外關注也隻是不確定抽煙對他身體狀況的影響罷了。
……他真沒打算管束自己上司。
“沒有。”琴酒搖了搖頭,神情很淡定,讓尷尬的伏特加大為佩服。
他似乎便要動身離開,卻又轉過頭看了伏特加一眼,隨後便停下來,微微皺著眉掃視他。
伏特加一頭霧水,茫然地站在原地任琴酒打量。
幾秒鐘後,琴酒收回目光,從大衣裡拿出一個東西:“戴上這個。”
伏特加看著被遞到自己眼前的墨鏡,更茫然了。
琴酒不由分說地把東西放進他手裡:“戴著,儘量不要摘下來。”
儘管依然不太明白,伏特加還是照做了:“這是……怕被監控拍到我的臉嗎?”
沒想到大哥想得還挺周到。
不,隻是為了讓你看上去不要那麼和藹可親。琴酒默默地想著,沒有糾正對方的錯誤觀點。
一輛新……舊……車停在建築大門口。
考慮到琴酒的作風相當老派,伏特加對他的車子也是老派豪車這一點並不意外,隻是不由地開始緊急回憶開車技巧,希望自己彆在山路上把車子開出什麼好歹來。
話說……能得到這樣開車出去的許可,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已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信任?伏特加還記得自己來這裡的時候有多麼辛苦。
“所以這裡其實是通車的嗎……”他忍不住小聲嘀咕,覺得當初自己真是好慘。
琴酒點頭,上前拉開車門:“走。”
“哦哦,”伏特加連忙回神,“話說,這是保時捷吧?大哥你選車的品味真好!”
琴酒回眸掃了他一眼:“不是我選的。”
他看伏特加一臉疑惑,便多說了幾句:“這輛車是……我兒子送的,我們之前等的那幾天,就是為了把車子運到日本。”
伏特加:“啊?”
不是,大哥的兒子……到底幾歲啊,就能送得起豪車了?
難道是什麼天才少年嗎,倒是怪不得大哥這麼關注親子關係……
懷抱著一大堆和工作完全無關的疑問,伏特加離開住了幾個月的山間建築,投入了新的一輪重複工作之中。
確實很重複,琴酒在自顧自的乾活,很多事情並不會向他透露,伏特加的工作往往連著幾天都隻有開車和上網,不過終於脫離了那棟奇怪建築的伏特加還是心情很好。
和他的大部分同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組織在搞神秘這件事上格外的不忘初心,以至於大多數組織成員,哪怕有了代號,在組織裡乾了十幾年,可能也隻認識有限的幾個同事,更多的人則是到死都不知道頂頭上司長啥樣。
大家像是生活在黑暗森林裡,可以打探彆人,但是不能暴露自己,沉默地乾自己的事,一切鬥爭都藏在暗流洶湧之中。
現在,有人在黑暗森林裡吹哨子。
“琴酒”這個名字和他極具個人特色的形象在組織裡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與之同樣傳播迅速的還有他那和組織慣例背道而馳的行事風格。
他竟然在和所有人麵談!
自然,此處的“所有人”有誇張的成分在,但哪怕隻是和大部分代號成員見麵,已經足以震撼眾人了,更何況他實際上甚至見了不少底層,和這簡直像是在進行組織人口普查的行為比起來,琴酒對組織人員的過多認知似乎也沒那麼震撼了。
畢竟他的信息來源還是很清楚的,組織近些年的情況有心人心中有數,也多少能猜到boss會有所行動,隻是沒想到他派出來的人會如此……狂暴。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組織竭儘全力搞神秘,哪怕是極少數知道以前沒有琴酒這個人的高層,也隻覺得此人是boss在沉默幾年之後拋出來的什麼培養多年的大殺器,不會懷疑他其實剛加入幾個月,而更廣大的普通成員們,則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此人早就是組織高層,隻是最近才顯於人前。
至於這人為何會被藏到現在……他要是早些年出山,組織怕不是已經被他拆散架了!
隨著琴酒毫無顧忌地到處殺人,此邏輯逐漸閉環。
確實,琴酒殺的都是臥底和叛徒,可他的做法也過於簡單粗暴了。組織這麼大,臥底和叛徒總是會有的,其中有些甚至說不定能起到些彆的用處。這些人身份各異,哪怕是讓boss知道了,也總該有不同的處理辦法……在琴酒麵前卻都隻有一條路。
這份憎恨如此強烈,以至於讓人懷疑有什麼隱情。
可琴酒的資料是一片空白,這個橫空出世的殺神在明麵上唯一曾經的任務記錄,就是那個他自己根本沒露麵,就半途而廢變成FBI追殺大賽的任務。
朗姆就在不止一次的後悔,當初自己就不應該去試探什麼,要是讓琴酒和萊伊——赤井秀一對上,事情說不定都不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不管怎麼說,讓這瘋子去追殺FBI,總好過在組織裡大開殺戒。
在這點上他和FBI倒是不謀而合,赤井秀一也很遺憾當初自己怎麼就暴露了呢,看琴酒的行事風格,要是和他對打,總比在美國撈不到貝爾摩德的行蹤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