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boss……”琴酒的話語打斷了伏特加的思緒,“你會編程嗎?”
伏特加完全沒搞明白這話的前後兩句有什麼聯係,但他清楚琴酒因為思維奔逸的原因,經常會有這種跳躍性的發言,所以沒有在意,直接回答了問題:“大學的時候選修過一點,會個大概吧。”
其實當時他的成績還不錯,甚至考慮過去當程序員,不過想想畢竟在醫學上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就沒繼續下去。
琴酒點點頭:“那你能做一個網絡論壇嗎?”
“論壇?”這話題更沒邊沒際了,伏特加有點茫然,“普通的論壇……應該是可以的,您想用來做什麼?”
琴酒仿佛依然在出神,他盯著虛空中的一點,思索著說道:“我可以找一個服務器……幫我做個親子論壇,最好能多吸引一些有這方麵需求和興趣的人。”
伏特加簡直懷疑有幻聽症狀的人是自己:“親子……論壇?”
琴酒點頭:“可以做嗎?”
“技術上應該沒什麼問題……”伏特加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道,“但是,您要做這個論壇,是打算做什麼?”
麵對他的困惑,琴酒倒是回答得很爽快——就像有時伏特加對組織的情況產生疑惑時一樣爽快:“我有個兒子,我們之間……有點問題,我想找些有經驗的人問問。”
伏特加:“……兒子??”
話已出口,他才意識到,以琴酒的年紀,有孩子似乎並不是很值得驚訝的事情,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直覺得這人應該是天煞孤星,彆說結婚生子,大概雙親都早早過世,是個孑然一身的孤兒。
可以說,知道琴酒其實有個兒子給伏特加的衝擊不亞於之前發現這是個活人。
“當然,”琴酒似乎看出了他的驚訝,輕笑道,“你沒注意到嗎?我會去和我兒子見麵。”
伏特加本就已經瞪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原來那是去看兒子??
“他比較怕生,所以不想見你,”琴酒還在說著,“不過他知道你,而且對你挺滿意的。”
這年頭當助理還要被上司的兒子評估了嗎……伏特加整個人都蒙圈了,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組織就是個這麼奇怪的地方。
最後,他隻能艱難地說道:“小孩子怕生是正常的……我會儘快把論壇建起來!”
“嗯,這段時間你的其他工作先暫停,格鬥練習也先告一段落,”琴酒似乎心情不錯,微笑著點點頭,“我會安排必要的槍械練習,此外的時間就專心做這個吧。”
“等到論壇完成,我們就出去走走。”他最後這樣說道。
半個月後。
“如果您打算出去,我可以為您安排一個搭檔。”
烏丸蓮耶這樣說著,將一疊紙張放在桌上。
這場景讓琴酒想起他們上次討論“助理”的時候,以至於感到有點好笑,他也像上次一樣,並沒有去看那些人員資料,隻是端起麵前的酒杯:“我看不出有什麼必要,伏特加就很好。”
“很好”的伏特加正在邊上的屋裡做論壇,所以琴酒才能不遵醫囑喝點酒,雖然就算醫生在這裡也沒法對他做什麼,可作為病人,他還是挺有自覺的。
“出去走走”的承諾顯然給了伏特加很大的動力,畢竟就算這裡的基礎設施再完善,一直不能出門,對人心理健康的傷害依然不可估量。
琴酒這種心理本就不健康的不包括在內。
總之,魚塚三郎的技術水平顯然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平庸,他花費半個月時間就搞出了一個大概合格的論壇,目前正在收尾,既然如此,琴酒自然要信守承諾。
烏丸蓮耶對他要求離開的事情沒有什麼意見,隻是又帶來了一遝資料。
“Vodka隻能負責照顧您的生活,”麵對琴酒的推拒,他溫和地笑了笑,“如果遇到危險,還得您照顧他,不是嗎?”
琴酒微微挑眉:“……我倒是沒打算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他這樣說著,目光卻終於落在那堆資料上了,聲音也低下來:“不過,更具體地了解一下組織,好像也未嘗不可……”
見父親有退讓的意思,烏丸蓮耶沒有開口打斷對方的思索,隻是看著低頭翻資料的琴酒,對方似乎隻是在隨意翻看,片刻就已經掃過五六頁,正在此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聲音並非來自通往伏特加臥室的那扇隱藏門,而是這間屋子的大門,琴酒在這裡住了好幾個月,隻有烏丸蓮耶會敲他的門,但顯然此時敲門的不可能是他麵前的boss。
雖然發生了意外狀況,但屋裡的兩個人都很平靜,烏丸蓮耶甚至沒有轉頭,而琴酒中斷閱讀,看向大門處,聲音平和:“請進。”
房門被打開,一個侍者走進來,默不作聲地收起放在門邊的空餐盤,又倒退著退出去了。
他從頭到尾沒有說話,像是一片安靜的影子,但這並不能削減這一場景的詭異之處——畢竟這棟建築裡收餐盤的向來是機器人。
琴酒什麼都沒說,隻是沉默地注視著對方完成這一行動,他的目光在對麵烏丸蓮耶微笑的臉上一掃而過,隨後低下頭繼續看資料。
這回的資料內容比之前那次要多不少,但因為琴酒看得很快,所以還是沒幾分鐘就放下了,烏丸蓮耶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您有中意的人選嗎?”
琴酒沒有第一時間回話,他微微垂眸,不知是在沉思還是神遊地沉默片刻,開口突兀地問道:“我有孫女了嗎?”
一陣尷尬而茫然的沉默過後,烏丸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她也不知道您的身份。”
“哦,”琴酒點點頭,像是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想讓我見見後代。”
“很遺憾,如果您沒有其他我不認識的後代,那麼您在這世上的後代就隻有我了,”烏丸聳肩道,“不過,您是怎麼認出她是……她的?”
琴酒似乎並沒有理解這個問題:“什麼?她在偽裝男性嗎?”
這樣直白的困惑讓烏丸輕笑出聲:“莎朗遇到了不得的對手了啊。”
他低下頭拿出發了什麼消息,然後抬頭笑道:“雖然不是後代,但我確實打算讓您見見她。”
片刻之後,侍者再次推開門,這次他徑直走向了坐在桌邊的二人。
“這是Vermouth,”烏丸蓮耶微笑道,“她是我所信任的。”
他轉向依然沉默的侍者:“彆繼續了,莎朗,Gin一眼就看出來了。”
麵目平庸到模糊的侍者偏了偏頭,露出完全不符合這張臉的嫵媚笑容,她抬起手,握住自己的頭發一用力——把頭套整個扯了下來:“是嗎,真不愧是Boss選中的人啊。”
琴酒抬手按住太陽穴——要不是突如其來的頭痛,他大概會為這精彩的表演鼓掌:“你這才是……出乎意料。”
其實方才他的視力模糊,根本沒看清這人的臉,此時麵對變臉魔術,才覺察到此人技術精湛。
組織裡這般臥虎藏龍,怎麼還會搞成那個鬼樣子……
頭套下的貝爾摩德有張非常漂亮的臉,她微笑著在桌邊坐下,姿態也充滿了女性魅力:“多謝誇獎,Gin。”
琴酒沒有再回話,他等到頭痛平息,才看向烏丸蓮耶:“這才是您為我安排的搭檔?”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應該是除了烏丸蓮耶本人之外,琴酒見到的第一位真正的組織成員(伏特加顯然不應該包括在內),既然並無血緣關係,卻能得到這樣的信任,貝爾摩德擁有的顯然不隻是這一手偽裝技巧……她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嗎?
“我想,在搭檔之前總得見一麵。”烏丸蓮耶點頭。
琴酒的目光終於轉回貝爾摩德身上,女人微笑著回望,眸中躍動著一點好奇。
她確實很好奇這個讓boss將她召回日本的“新成員”。
既然他住在這裡,那必然不是什麼普通的組織成員,不過貝爾摩德離開這裡太久,無法斷言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隻能從boss的重視程度來推斷,“琴酒”絕不是那種可以被隨便消耗的產品。
在來這裡之前,她還奉boss的命令,從朗姆手上拿了一大批新成員的資料——好像就是琴酒麵前那些——雖然都是非常優秀的人才,但那才是消耗品。
能夠一眼看穿她的偽裝,對方的實力應該也不錯,不過,畢竟一直住在這裡……如果自己和他搭檔,哪怕隻是一兩個任務,應該還是能探聽一點消息的吧?
boss既然選擇了自己擔任琴酒的“引路人”,應該不會在意她這點小“愛好”。
“抱歉,請恕我拒絕。”
正當貝爾摩德思索的時候,琴酒已經果斷地開口了。
女人一時詫異,甚至都沒顧得上鬱悶自己被“拒絕”了:她還從沒見過有人敢這麼直白地拒絕boss的安排,雖然boss近些年對組織的管控放鬆了不少,但一旦開口,還是說一不二的,哪怕是要推脫,也該掌握點語言的技巧……
她下意識地去看烏丸蓮耶的臉色,更驚詫地發現,老人隻是微微皺眉,並且在一瞬間就舒展開了:“原因呢?”
“剛才我已經選好了,”琴酒從麵前那堆紙張裡抽出一張,從他甚至沒低頭看一眼的動作來看,那個“已經”的水份不小,“我想要的搭檔。”
男人將那張紙舉起來,表情看著一本正經,烏丸蓮耶看了眼紙張上的內容,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奇異:“你又選了瓶威士忌啊,……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