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名倫太郎 狗與狐狸的正確區分方法……(1 / 1)

“我這周沒吃你布丁!”

通常情況下宮侑這句話純屬虛構,但考慮到今天是一周的第一天,姑且有那麼一絲可信度。

宮治嘴裡滿滿當當塞著飯團,聲音聽起來含含糊糊的:“但你吃了暦的小蛋糕。”

“我那是替她控製卡路裡!”金發狐狸理直氣壯。

“她的新發圈也是你弄壞的吧。”

“我已經用最新一期的JUMP做賠償了!”

“所以說那本JUMP是我買的啊!”

“治的東西不就是我的東西嗎,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啊!”

“哈?!你從哪裡聽來的歪理?”

雙子大戰一觸即發,現場的角名熟練地舉起手機。

金發狐狸趁其不備夾走了自家兄弟便當裡的最後一顆明石燒,吃得太急成功把自己噎到。就在角名即將記錄下天才二傳把自己噎死的珍貴影像時,鏡頭裡忽然遞過來一瓶顏色詭異的神秘飲料,宮侑看都沒看接過來就往嘴裡灌。

一秒鐘後,宮侑噴水的照片收錄進了角名的相冊。

“咳、咳咳咳……芥末……薑汁汽水?!”宮侑憤怒地轉向身旁的人,“治!你這家……夥……”

看清遞水的無名英雄,蓄勢待發的炮仗啞火了。

“暦……什麼時候……”

“中午好,宮君。”

不知何時出現的長發少女眯起眼睛。

“我排了半個小時長隊買回來的限定櫻花蛋糕還合您的口味嗎?”

夾在兩人中間的宮治端起便當盒,長腿一跨擠到了角名和銀島中間。

戰火範圍內的宮君從兩個變成了一個。

思考過後,宮侑真誠地給出回答:“甜得有點惡心。”

少女笑得一派純良:“沒齁死您真是太遺憾了。”

不遠處傳來後輩的呼喚聲,稻妻暫且放過了偷食的狐狸崽子。

宮治深表遺憾:“還以為今晚的烤肉能都歸我了。”

“你想得美,”宮侑驕傲地哼哼,“暦才舍不得罰我呢。”

接下來雙子就「到底誰受罰的次數更多」一事再次展開比賽,隔在兩人之間的銀島一臉生無可戀,角名的視線越過手機屏幕,落到少女遠去的背影上。

鬨鬨騰騰吃完午飯,四人像往常一樣一同返回教室,走到樓梯口時宮治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

“你們先走,我還有點事。”

說罷轉身離開,留剩下三人麵麵相覷。

春日晴朗,櫻花在風中飛舞,枝葉層層,光影斑駁。

教學樓後,樣貌出挑的銀發少年雙手插兜立於櫻花樹下,一名嬌小可愛的女孩子小心翼翼走到他麵前,低頭挽了挽耳邊的碎發。

不遠處,三顆腦袋齊刷刷從牆角裡冒出來,其中一位舉起了手機。

“啊啊啊、可惡!”宮侑忿忿地咬著牙,“這學期居然是治最先收到告白,而且對方還是一年級最可愛的那個學妹……”

銀島壓低聲音:“噓——小聲點!會被發現的!”

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宮侑蹭的一下站起來:“決定了!就由我來阻止這件事!”

“……喂!侑!你要去哪?”

金發狐狸已經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讓他去吧,”角名慢悠悠點開錄像,“反正結果都差不多。”

——指成為拍攝素材。

解決了社團後輩的問題,稻妻帶著參賽表格回到教室,打開自己的儲物櫃時,動作忽而一頓。

她轉過頭問向窗邊的同班女生:“剛剛侑有回來過嗎?”

“有哦,不過很快又跑出去了。”對方答,“稻妻有事要找他嗎?”

“嗯,稍微……”

於是女生碰了碰身旁人的胳膊:“你知道侑君在哪嗎?”

“侑君?不清楚哎……”後者略一思索,“不過我剛剛看到隔壁班的治君去了第二教學樓後麵。”

“這樣啊。”稻妻關上櫃門。

與此同時,第二教學樓後。

一陣微風拂過,揚起少女柔順的發尾。

“那個、宮前輩……”

“叫我治就行。”

“好、好的,治前輩。”熱意蔓上少女的臉頰,“冒昧把前輩叫來這裡實在抱歉,其實、我有件事想要拜托宮……治前輩。”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雙手遞上一份粉色信封:“請幫我把這份情書交給……”

“治!”

突如其來的一道尖銳嗓音劃破天空,驚起樓後一群飛鳥。滿屏粉紅泡泡瞬間被戳破,少女嚇了一跳,驚訝地轉過頭。

便見一位戴著口罩、肩披金發、身高目測一米八往上、身上的裙子短了一截導致大腿肌肉線條清晰可見的陌生「學姐」,以旋風般的速度衝了過來,氣勢洶洶一通質問:

“她是誰?你們在做什麼?難不成……”說到這裡「她」誇張地倒抽一口涼氣,“治!你居然……居然背叛了我!曾經的約定都不算數了嗎?以前那些承諾、果然都是騙我的嗎……明明、明明說過隻有我就足夠了……”

“治君這個……大騙子!”

「學姐」假哭著跑走了。

像是經曆了一場猝不及防的龍卷風,處於災難現場的兩位當事人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半晌。

“前輩……剛剛那是……”

宮治一臉平靜:“是的,我有一位孿生姐妹。”

目睹了全過程的銀島捂住眼睛:“侑這個白癡!”

唯有角名處變不驚,並抬高攝像頭對著跑走的「少女」一頓連拍。

一樓最裡麵的活動室是戲劇部用來堆放道具的房間,沒有演出的日子裡通常不會有人進來。

嘩啦。

活動室的窗戶被人從外麵推開,剛剛那位金發辣妹單手一撐輕鬆翻進來,關上窗戶,拽掉假發,摘下口罩,將身上輕飄飄的裙子換回長褲。

午休結束的鈴聲恰好在此時敲響,他隨手團了團製服裙子塞進紙袋,路過牆上的鏡子時停下來整理了一下劉海,這才哼著歌從正門走了出去。

二年2組下午第一節是生物課。

理科教室裡光線充足,投影儀已經打開,一排排實驗用具擺放整齊。野口老師夾著教案走上講台,教室立刻安靜下來。

“起立,行李!”

“老師好——”

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從後門貓進來,裝模作樣和其他人一起坐下。

同桌的銀島小聲問他:“你去哪兒了?”

金發狐狸一臉得意:“秘密。”

前排靠窗的座位上,稻妻若有所思地瞄了過來。

“請同學們翻開課本第39頁……”

蔚藍的天空白雲悠悠,一節課已經接近尾聲。

野口老師穿梭在教室裡為小組實驗打分,窗邊,同組的幾個女生湊在一起小聲聊著天。

“聽說了嗎?今天午休的時候,一年級的櫻庭向治君告白了!”

“誒——”

“那治君答應了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那個叫櫻庭的女生好像很有人氣吧?開學不久就被評為這一屆最可愛的學妹,甚至還有人自發組成了親衛隊什麼的……”

“可愛的學妹向自己告白,男生們一般都不會拒絕吧?”

“如果是侑君的話肯定就答應了,但這次是那位治君……”

“不好說啊……”

“稻妻覺得呢?”

已經拿到分數的稻妻收拾著實驗台:“看侑的反應就知道了吧,如果治比他先有交往對象的話,他絕對會第一個跳出來的。”

女生們恍然大悟,不約而同望向教室後排。

然後就看到某位人氣二傳正和銀島劃拳玩簡易飛行棋。

“看來沒戲啊……”

“說的是呢……”

女孩子們很快更新了話題。

“稻妻好像和雙胞胎們認識很久了吧?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怎樣的?”

稻妻欲言又止:“這個嘛……”

這件事有點難說。

五年前,受過世的爺爺遺囑所托,稻妻家的獨女暦從外縣回到兵庫,為接手家族世代相傳的神社進行巫女見習。

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春天,天空普通的晴朗,櫻花普通的盛開,在此之前一直過著普通生活的稻妻拎著行李箱,氣喘籲籲爬上山,停在最後一級台階上稍作休息。

稻妻神社建立在深山之中,周圍樹木鬱鬱蔥蔥,鮮紅的鳥居佇立其間,一切都是那樣寧謐而神秘。

直到她聽到這樣一段對話。

“治!你這家夥是不是偷偷搶跑了!”

“哈?明明是你太慢了,笨蛋阿侑!”

年幼無知的稻妻尚不明白這兩個名字代表了什麼,她天真地轉頭望過去,便看到兩個黑發少年以驚人的速度倒退著朝這邊疾走而來。

然後同時被樹枝絆倒,雙雙躺在她腳前。

一模一樣的和服,一模一樣的姿勢,一模一樣的臉。

六目相對。片刻後,地上的兩位同時開了口。

“啊,白色。”

稻妻愣了一下,用手壓著裙擺就往後撤——

失重感提醒著她身後是綿延到山腳的兩百層台階,稻妻下意識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即將到來的骨折,千鈞一發之際,有什麼東西扯住了她的衣角。

睜開眼睛,她看到兩隻狐狸一左一右咬著她的衣擺。

“治!你嚇到她了!”

“你不也看到了嗎!”

為了吵架一鬆嘴,失去平衡的稻妻險些又摔下去。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兩隻狐狸崽子變成剛剛的雙胞胎,一人拉住她的一隻手,解放嘴巴,繼續吵。

稻妻神社真的有狐狸神使這種事說出來也沒人會信,稻妻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避重就輕著答:“我們……國中是同班同學。”

“哪一位宮君?”

“……每一位。”

“國中哪一年?”

“…… ……每一年。”

女生們露出羨慕的神情,稻妻隻覺得頭更痛了。

全世界總人口共幾十億,雙胞胎降生的概率隻有1% 。路上買張彩票中一等獎的概率為1772萬分之一,與一對雙胞胎連續三年分到同一個班級的概率與之不分上下。

但稻妻暦做到了。

她不僅做到了,還在此基礎上更上一層樓——國中三年,第一年與宮侑鄰桌,第二年與宮治鄰桌,第三年更了不得,她被雙胞胎左右包圍,同時和他們兩個人鄰桌。

聽起來很像少女漫的開頭,但宮家這兩兄弟哪個都不是做少女漫男主的料子。生命不息,宮侑便搞事不止;搞事不止,宮治則為虎作倀。

至於他們的共享鄰桌兼神社鄰居稻妻,除了要在雙子日常大亂鬥中及時撤離現場外,還要警惕宮侑隨時可能出現的奇思妙想,每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與這對缺乏常識的狐狸崽子鬥智鬥勇。

這樣下去自己的青春絕對會完蛋的——為了回歸到平凡寧靜的校園生活,國三這一年,稻妻決心甩開這對雙胞胎,報考全縣偏差值最高的私立高中。

考慮到狐狸崽子們平時除了給她惹麻煩、惹麻煩、以及惹麻煩外,並沒有做過太過分的事情,念著微薄的鄰居之誼,在他們問起誌願填報的事情時,稻妻拿捏著措辭,用一種包含著試探、期望、遺憾、無奈等種種複雜情緒的語氣,小心翼翼表示:“高中的話,已經決定報考稻荷崎了……”

“哦哦!稻荷崎啊!”宮侑十分興奮,“那所學校的排球部超有名的,我和治已經收到他們的招待邀請了!”

稻妻:?

稻妻及時止損:“不愧是神使大人。聽說稻荷崎的入學考試特彆難,我還不一定能考上呢。”

“沒關係,入學考試的事情我們會幫忙的,對吧治!”

總成績比宮兄弟加起來還要高的稻妻:?

複製粘帖的另一位宮君嘴裡嚼著飯團,眼神清澈且愚蠢:“可是我不會考試啊。”

“你是豬嗎,”宮侑說,“需要考試的是暦,我們隻要監督她複習就行了。”

“原來如此。怎麼監督?”

宮侑稍加思索,而後一錘掌心:“有了!從今天開始稻妻和我們一起去體育館,這樣就能隨時監督她有沒有好好備考了!”

於是在那段時間裡,附近的體育館裡出現了一個格外引人注目的組合。已經打出名氣的雙子照常在球場上揮灑汗水,而和他們一同前來的少女卻永遠坐在最遠的角落裡,兩耳不聞球場事,一心隻做刷題機。

這種寧願在嘈雜環境中複習也要陪伴男朋友的行為深深打動了眾人,但大家對於「那個女生到底是哪位宮的女朋友」一事產生了分歧,侑派、治派以及夾心派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爭論了許多天,賭注一度高達十份高級布丁。

事情傳到了稻妻耳朵裡。正主親自下場,壓下「哪個都不是」派後,轉頭叫住體育館最近新來的一個生麵孔當場告白。

稻妻贏下了十份高級布丁,並仗義地和路過的受害少年平分了戰利品。

當然,戰利品最終全進了雙胞胎的肚子裡。

整個備考期間,稻妻的心態都是十分平和的。

兵庫縣地大物博人才濟濟,除去稻荷崎,縣內還有好幾所不錯的高中,入學考試的難度也沒有那麼變態,更沒有某對麻煩的狐狸崽子。她平靜地刷題,平靜地走進考場,平靜地等待考試結果,端的是一派千帆過儘雲淡風輕。

一周後,收到錄取通知書的稻妻陷入了沉默。

概率天才稻妻暦在這場考試中超常發揮,不僅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入學考試,還被選為開學典禮的新生代表上台發言。

宮治很高興:“能考出這樣的成績,不愧是暦!”

宮侑也很高興:“能監督出這樣的成績,不愧是我!”

稻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