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
“圖書館。”
“私塾的課程能跟上嗎?”
“能。”
客廳裡沒開燈,窗前的落地燈昏昏然亮著,勉強夠照亮母親身上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裙。玻璃隻映出女人持杯倚窗的輪廓,表情隱匿在昏暗中看不真切。
上樓前,望月停下來多問了一句:“這次能休息多久?”
“回來拿份文件,待會兒就走。”
望月不再說話。
回到臥室不久,母親敲響了望月的房門。
她沒有進來,隻推開一道門縫,妝容精致,語氣和表情一樣平淡。
“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我會和你父親分開。”
望月垂眸,用著相似的口吻:“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母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有時候我總覺得你不夠像我,有時候又覺得你太過像我。”她歎了一口氣,一貫完美無瑕的神情裡露出幾分疲態,懶懶地靠著門框,“我和他離婚,是因為我給不了他回應。我能給出的愛意太少,工作、理想、抱負……永遠有事情排在他前麵。”
她說:“千代,你和我是同一類人。”
“一段關係隻有兩個人共同維持才能長久,失衡的付出最終隻會演變成悔恨。不要做無意義的重蹈覆轍,更不要浪費彆人的青春。”
母親說完便關門離開。
望月看上去十分平靜,她按部就班地打開書包,拿出裡麵的習題。
有什麼從書本間掉了出來,望月轉頭,在地板上看到一朵被擠壓變形的、小小的櫻花。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撿起那朵花。
樓下傳來電子鎖閉合的提示聲。
又是新的一周,沉寂了兩天的校園重新活躍起來。
經過低層走廊時,望月第一次停下來看了看窗外。
東京的天空總是摻著點灰調,即便是春日晴空,藍的也很低調。窗外盛開的櫻花顏色也很淺淡,漫無目的簌簌飄落。
就在這時,一抹鮮豔的紅色突兀地闖入視野。
“早上好。”穿著隊服的黑尾趴在窗台外,笑盈盈和她打著招呼,“周末過得怎樣?”
春風拂過。
望月靜靜地看著他。
“黑尾君,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黑尾愣了一下:“記得,但是……”他緩緩直起身,神情有幾分無措,“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我想,我已經找到答案了。”望月說。
“這樣啊……”黑尾低下頭,沉默一會兒,又掛上平日裡的輕佻笑意,“那麼我是合約到期,被提前解雇了嗎?”
望月想了想:“或許,我們可以修改下合約。”
她喜歡黑尾君身上的味道,喜歡脆弱但美麗的花朵,也很願意相信親手製作的禦守能夠帶來幸運……母親是一位很優秀的女性,她也一直把母親當作自己的榜樣與目標,但現在,她想試著活出自己。
“這可能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也許會不夠體貼,也許還是會因為學習影響到約會,但……”
她注視著少年的眼睛。
“如果愛意也有方程式的話,我會努力把它配平。”
“所以,你願意和我重新開始交往嗎?這次不設期限。”
黑尾愣楞地回望著她。
半晌。
“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