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聯係方式後,春海並沒有在網絡上經常打擾岩泉,聊天界麵基本隔幾天才會新增一段對話,內容也全都是班委工作有關。
雖然日常還是會時不時一本正經調戲純情男高,但也有特意控製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她隻是擅長口嗨,又不是真的沒距離感,況且每天還要寫實驗報告。
黃金周過後下了幾場小雨,枝頭的櫻花徹底落光後,青葉城西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學園祭。
三年5組今年的主題是密室逃脫,教室改造由岩泉帶領男生們負責,裝飾部分則是女生們一手操辦。
學園祭前一天,春海拿著筆記找上岩泉,希望他提供具體的衣服尺寸方便租借服裝。
平常基本就是製服和運動服輪著穿的岩泉模模糊糊給出了一個大概的碼數。
“嗯……這樣可不太行啊。”
春海思量片刻,用著公事公辦的語氣:“現量一下吧。”
岩泉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已經是能夠脫掉製服外套的季節,大部分學生都會選擇在襯衫外套一層白色馬甲這樣的經典組合,岩泉似乎比其他人更不耐熱一些,早早將針織馬甲這一步也深略了,日常隻穿著一件製服襯衫,衣袖還常常挽起一截,漂亮的小臂線條就這麼大大咧咧露在外麵,白白便宜了後桌的眼睛。
主攻手繃緊身體任由春海拿著卷尺比劃來比劃去,測量肩寬的時候,對方的指尖無意間蹭到了他的後背,輕柔的觸感隔著襯衫一掠而過,像是羽毛劃過水麵,岩泉沒忍住一抖。
“怎麼了?”
“沒、沒什麼……”
春海瞄了一眼少年泛紅的耳根,若無其事繞到他正麵。
“最後是……腰圍。”
這樣說著,春海兩手一伸,虛虛環住了少年的腰。
她故意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從表情到語氣都像是在和對方討論天氣一般自然:“這個樣子,有點像岩泉君被強迫了呢。”
近在咫尺的少年果然僵住了。
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春海慢騰騰將卷尺拉出來,貼著製服襯衫繞了一圈,對出一個尺寸。
“好細。”剛拿到全班資料的理科優等生下意識做了數據對比。
岩泉人都要熟了。
“真的沒事嗎?”她真心實意關切道,“臉好像很紅啊,要去醫務室看看嗎?”
“……真的沒事!”
學園祭從早上九點開放參觀,意味著學生們要比平時更早到達學校進行營業準備。排球部還有早練,籌備的工作隻能全落到了春海身上。
雖然已經做足了提前準備,正式開業當天還是出現了各種突發狀況:關卡設施臨時出問題,客人進不去,NPC被關在裡麵出不來,前去救援的同學又在裡麵迷了路;扮演怪物的同學業務不熟練反被客人嚇到,雙方各自尖叫氛圍堪比鬼屋……
一上午不知道燒掉多少腦細胞,總算處理完全部問題,營業步入正軌。刑滿釋放的春海也沒了逛祭典的精力,找了塊沒人的地方放空大腦進行光合作用。
“小光織?”
耳邊響起一道輕飄飄的華麗聲線,正在發呆的春海茫然抬頭,入目是兩個身穿青白隊服的少年身影。
“小光織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不去學園祭逛逛嗎?”
排球部三年級那幾個人,花卷是她幼馴染,鬆川和她認識的久,岩泉坐她前桌,唯有主將及川和她交集最少卻叫得最親密。考慮到對方人設就是這樣,春海也沒怎麼在意。
倒不如說,因為及川叫得太過自然,而岩泉又在旁邊,她根本沒想起來要去在意。
還沒想好該怎麼回答,及川已經天才地腦補出了全部經過,眼神中帶了點憐憫:“難道說……是被同伴拋棄了?”
客觀來講,自己的副手因故缺席導致工作隻能由她一個人完成的行為與拋棄無異;但從主觀來看,歸根結底都是開學那天她自己給自己挖的坑,責任不在彆人。
感性問題不像理科題目那樣有唯一的正確答案,嚴謹務實的春海斟酌著答:“也不能算是吧……”
“既然如此……”及川彎下腰,彬彬有禮地牽起她的右手,一派紳士作風,“不知及川先生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美麗的小姐一起哇啊啊啊啊——”
話沒說完就被岩泉單手拎起扔了出去。
四人組的另兩個人剛好拎著購物袋回來。
花卷:“剛剛什麼玩意飛過去了?”
副主將言簡意賅:“垃圾。”
“真厲害呐,”粉頭發右手搭在眉骨上朝及川的方向眺望,“kirakira的,像星星一樣。”
鬆川不太認可:“彆吧,星星聽到會難過的。”
花卷嘿嘿一笑,熟稔地和幼馴染打了招呼,順手遞給她一罐奶咖。
岩泉問他們:“其他人呢?”
“去低年級那邊的遊戲屋了,說是待會兒再來找我們。”鬆川感歎,“真有精神啊,明明早上剛被罰練。”
“已經是中年大叔的形狀了呢,阿鬆。”
熟悉的輕浮語調插進來,“及川先生的貢品已經買回來了嗎?”
鬆川麵無表情:“誰給垃圾加了自動尋回功能?”
岩泉:“他自己吧。”
鬆川:“真是個混小子啊。”
及川:“我還在這裡呢!”
春海看向花卷:“關於被主將霸淩的問題,排球部各位是否需要法律援助?”
排球部主將立刻嚷嚷起來:“怎麼看被霸淩的都是我吧!”
花卷笑著向她解釋他們昨天進行了掰手腕比賽,輸的人要在學園祭上請客。
在春海的印象裡,自家幼馴染從小到大還沒在這方麵吃過什麼虧,她有些驚訝:“及川君掰手腕贏了你?”
“那倒沒有,”花卷說,“贏了我的是……”
被及川搶答:“是iwa醬哦!”
春海下意識轉頭,和岩泉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後者似乎慌亂了一瞬,很快移開目光。
及川真心實意替幼馴染感到苦惱:“iwa醬從小就是筋肉狂魔,最近又開始做增肌訓練,這樣下去一定會越來越沒有女生緣,最後隻能吸引同性……好痛!”
管理員岩泉黑著臉給了他一拳物理禁言。
鬆川耷拉著眉毛看他們鬨騰:“一天要練習一百個大力跳發的猩猩公主也沒資格這麼說彆人吧。”
“怎麼沒有?iwa醬可是連黑/道大哥都能輕易戰勝的怪力大王哎!”及川捂著腦袋大聲反駁,“還有能不能不要用那個綽號,聽起來好土。”
花卷舉手表示:“我覺得挺合適。”
及川:“我不要你覺得!”
隻有春海關注點比較歪:“黑/道大哥是?”
“那個啊,說的是阿鬆啦。”
及川擺出展示的姿勢,“你看,這眼神,這氣質,是不是很像錯穿了弟弟製服的黑/道大哥?”
雖然真的有弟弟但真的沒成年的五好少年鬆川:“…………”
一番雞飛狗跳後,漫才四人組分散坐在春海周圍等待其他隊友。
雖然不知道學校這麼大為什麼他們一定要選在這裡等,但考慮到岩泉也在這裡,春海對此接受良好。
如果及川沒有非要擠在她和岩泉之間就更好了。
對此毫無自覺的花孔雀在袋子裡翻了半天,不滿地嚷嚷:“誒——怎麼隻有牛肉包,及川先生的牛奶麵包呢?”
“可能誤入歧途加入黑/道變成牛肉包了。”春海隨口接道。
及川原地噎住,花卷拍著腿狂笑,鬆川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春海悄悄瞄向最後一個人。
少年習慣性下抿的嘴角明顯勾起,發現她瞧過來,故作正經輕咳了一聲壓住笑意。
目光一觸即分。頓了頓,又相遇。
春海愣了一下,鎮定自若收回視線。
學園祭整整熱鬨了兩天。
最後一天的後夜祭上,學生們在操場搭起了露天影院,圍著篝火觀看最新重映的泰坦尼克號。當傑克站在船頭喊出那句經典的“I‘m the king of the world!”時,不遠處的人群忽而一陣騷動。
“及川學長——!”
春海順著聲音望過去。
排球部剛結束訓練從體育館回來,為首的人氣主將風度翩翩和周圍的女孩子們打招呼。一片相同的青白色隊服中,春海一眼就認出了岩泉。
太陽早已落山,晚風纏綿,天色不明,火光映在眼底翩然舞動。
如果五秒……不,十秒內他能發現我的話,待會兒就邀請他一起看煙花。
這樣想著,春海開始在心裡默數。
一、二、三——
視線,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