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書瑤感覺雙腿軟得像麵條一……(1 / 1)

書瑤感覺雙腿軟得像麵條一樣,因此她對大山的體力是真的服了。

因為第三天,為了隱蔽,他們選擇了一條人跡罕見的已經荒廢的路。

在這種情況下,蜿蜒曲折不足以形容腳下的路。起碼到了下午,已經不能用路來形容這段旅程了。

如果說一開始是雜草掩蓋的小道,那眼下就是無中生有——大山他們這些男人,不光要拿著鐮刀柴刀開路,開完路還要折回來把糧食扛過去,再把牲口和架子車給抬過去。

扔半道上可不行,沒有誰舍得怎麼做。

當然不是誰都任勞任怨沒有異議,好些人都開始後悔,打起了退堂鼓。

其中以裡正的二兒林大有最為明顯,書瑤好幾次看見他拉著侄子嘀咕,一個勁兒地往回去的方向比劃。

對此書瑤一家都沒意見,都到這時候了,要回去就隨他們。

雖然他們日夜兼程不停地趕路,但要想回去花個三五天也儘夠了。

“閨女,累不累?”,書成業摸著閨女的小臉,心疼的在被樹枝刮了一道的地方摩挲著。

書瑤見她爸身前身後都是大包小包的,就知道她爸也累夠嗆。不敢讓他再擔心自己,所以她連忙拽著她爸挎著的包袱,故作輕鬆的說:“不累,我還能走,就是你手糙,刮得我臉疼。這包袱給我吧,待會兒休息我拿它墊著坐!”

“墊唄,都是衣服,不怕壓。”,書成業揉揉閨女的頭。

“娘,你說哈!就前一陣,從家出發那會兒,咱都沒想到會這樣吧!”,書瑤說的不是郭家,而是她們全家自駕遊離開家那陣。

林嵐汗水浸濕了頭發,一邊努力的調整呼吸,一邊氣喘籲籲的說:“那誰想得到?”

書成業苦中作樂的安慰閨女:“以前你不最樂意出去野營嗎?現在直接一步到位,荒野求生了。”

“那可太到位了,都不讓我過渡一下。”

“以前你就愛折騰,我和你爹都沒時間陪你,現在算是延遲滿足了。”

書成業大步踩倒荊棘老刺,示意老婆閨女先過去,彆被勾住。

看著媳婦閨女過去了,他忍不住吐槽:“我看叫逃生還差不多,這鳥不拉屎路都沒有的破地方。多少年都沒人走了,都被雜草和刺藤覆蓋了。”

“彆說了,他們不是說以前有老豹,還叼小孩奔這邊來了。”,所以沒人敢來這邊,可不就人跡罕至變這樣了。林嵐想到這裡還有點害怕,心裡更加打定主意要把閨女放眼皮子底下。

書瑤不怕這些,她甚至還有點好奇,好奇這些人說的‘老豹’是豹子還是什麼中小型的貓科動物。

就在這時,大山朝他們過來了。

“叔,他們說牲口得歇歇了。我爹還說要到山陰麵了,陰麵有個山洞。”,說著大山很自然的拿過林嵐手裡的柳條筐,不帶耽誤的問:“他讓我來問問,咱是一鼓作氣下山,還是在山洞歇一晚?”

“山洞啥情況啊?有沒有其他出口?有沒有地下溶洞?”,書成業接連發問,問完看著大山呆愣的表情,叫著書瑤:“瑤瑤,咱走快點,我好去問問是什麼情況。”

書瑤知道她爸是不放心她和她媽走在後麵,要帶她們一起過去,所以她嗯了一聲,咬著牙邁動雙腿。

到了隊伍前頭,書瑤累到極點卻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而是和她爸一道去了解情況。

郭勇在書成業的詢問下,指著三點鐘方向說:“那裡下去就能到山洞,沒聽說過有其他入口。”,看著書成業猶豫的樣子,他說:“以前打獵的時候歇腳,住過,洞裡麵挺乾的,攏點茅草就很暖和,避風還安全。”

書瑤聽了,佯裝天真的搖了搖她爸:“爹,你剛還和我們說,要去看看外麵現在怎麼樣了,今天還去嗎?”,她的意思是去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去,不然她們這夥人不白跑了這三天了嗎?

按照她爸的原計劃,有野獸晚上指定是不能趕路的,山洞之前郭勇有和他們說過,她還根據郭勇和老郭頭的口述畫了簡易的地圖。

但當時就是隨口一提,沒有詳細了解。所以書成業在此之前,對於晚上的宿營地,依舊在找個空曠的地方和直接去山洞之間猶豫。

細細想來,在野獸吃人這種前提下,兩個選擇都不是特彆安全。

眼下天氣已經開始轉暖,野外蛇蟲鼠蟻少不了,現在看來,山洞如果沒有其他的出口倒還好一些。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

以防萬一,書成業累得不行但還是強撐著先去山洞掃視了一圈。沒看見有蝙蝠屎,也沒感覺有太大的異味,這才和眾人拍板今晚在這休息。

搬東西的過程中,郭婆子皺眉道:“這山洞不小,擠一堆做甚?”,說著就要喊另一家挪過去一點。

石頭娘也捅咕石頭,把東西放另一邊。她想離另一家遠些,她嫌那家埋汰,又怕自家被子被人家的小兒尿床打濕。

還有的不想挨著彆人家睡,邊扯什麼禮義廉恥邊拉開距離。

看著各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書瑤都無語了。

林嵐原本和阿柳鋪著防潮墊,見郭婆子這樣,隻得和她說:“舅母,晚上成業和大山他爹還得去探路看看是啥情況,他們一走,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來個老豹可是要命的。”

阿柳也配合著勸說:“娘,咱們紮堆,再生幾個火堆,總比單打獨鬥的好些。娘啊,您去叫齊家嬸子來,你不最樂意和她說話嘛!她一個人在那邊看著就讓人擔心,叫過來和咱家作伴多好。”

書瑤打岔道:“老豹怕什麼,就算來一窩,咱齊心協力打跑就是。”

這話可把郭婆子嚇夠嗆,一個她都怕,來一窩那還得了。

“就是就是,我來打!”,小山很是認同。

男人們搬著糧食,搬完回頭一看,老老少少的女人們居然沒白話,甚至沒有異議的執行了書成業說的今晚擠擠的提議。

搬完東西的書成業沒有關注這一點,對於媳婦和閨女的組織能力他很放心。此刻他看似坐著喘氣休息,實則還在操心彆的事。

“叔,晚上能讓我二叔也去嗎?”,林樂文直奔書成業而來,邊擦汗邊請求。

他也是沒辦法了。

他二嬸一直想回去,幾個弟弟妹妹哭著要回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路上,他是連拖帶背才把弟弟妹妹們給帶到了這裡。

他們家人丁興旺,他爺老裡正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裡數他二叔最是忠厚老實。打離家那天起,二叔就牢記爺爺的囑托儘力照顧著他們。可不難看出,二叔二嬸心裡很是記掛著家裡。

今天二叔又和他說了,說快到姑姑家了,他想去看一眼,如果沒事就回來接上他們一道回青山村。如果有事,就把老爺子帶上,不然他不安心……

“他去做什麼,你家這些小的指望你二嬸和你護著?”,書成業納悶了。

猶豫再三,林樂文說出了他和二叔商量的結果。

聽得書成業都迷惑了,什麼人啊居然還有精力搞這些。

他擺了擺手:“去唄,你姑嫁這邊,不嫌累就去。”,說完他一把抓住要去回話的林樂文:“告訴你二叔,我們就去看一眼,一刻鐘不回來我們就不等他了。”

裡正的大孫林樂文一走,又有一戶人家說要去看看。

書成業抬頭望著昏沉的夜,心裡真是奇了怪了。一天天的,自從踏上這條路,都累成狗了,怎麼這些人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稍加思索,留夠人手,剩下的書成業都帶著去探路了。

讓這夥人隔老遠的看看,免得一天回頭望個百八十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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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還好,一看這可捅了馬蜂窩了。

原先隻是心裡想家,等親眼看到家家戶戶緊閉房門還不時有哭嚎聲傳來,大晚上讓人瘮得慌的同時不禁感覺怪異。

再等裡正的二兒帶了另一個人去敲了自家妹夫的門,結果隻有親家老兩口顫顫巍巍的問話聲。

不誇張,懸著的心是頓時涼了。

林大有小聲的自報家門,成功被拉了進去。可他進去一看,昏暗的油燈下,隻有哭成淚人的妹子,左看右看就是不見侄子們和妹夫的蹤影。

無需多言,林大有心裡咯噔一下,仿佛驟然停止跳動了。

“二哥,你怎麼來了——”,哭腔中帶著掩藏不住的震驚。

不知道是震驚林大有半夜過來,還是震驚他居然能來。

聽到妹妹這麼問,林大友腦瓜子嗡嗡的,詞不達意的混亂的講了緣由。

而後像溺水的人突然呼吸到了空氣一樣,急切的問:“咱爹給你捎話沒有?”

聽到這裡,已為人婦為人母的林荷花拍著大腿嚎啕大哭:“隔那麼遠,好久都沒有捎口信了。前幾天我屋裡當家的還說,等逢五趕集了專門買包米糕陪我去看看爹,誰知道昨天當家的被抓走了……連你侄子也……”

林大有倒吸了一口涼氣,明明不是很冷,但是他卻從心底感到發寒。

真讓那外來戶說中了!

他後悔不迭的歎氣:“唉,早知道就一起跑了,完了,家裡不知道怎麼樣了……”

沒等他繼續說,林荷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二哥,你指定是有信兒,你當幫幫你可憐的妹子吧!你帶上小的這個一起躲吧!”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公婆一個掀開了水缸,另一個用身體抵住房門。

水缸裡,一個和小山年齡相仿的男孩瑟瑟發抖蜷縮著,不大的缸也不知道是怎麼塞進去又忍住不吱聲的。

“二哥,老大老二和他們爹一起被帶走了。要不是小的當時貪玩在柴火垛裡麵打窩睡著了,我是一個兒都沒有了……那些殺千刀的,是一個娃也不打算留給我。他們還說,過幾天還來,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咱兩家是親家,你家日子過得好我家也不賴,從來沒打過秋風,我家人品你也知道,肯定不是粘包賴。”,硬氣了一輩子的老人,像是被抽了一口氣似的,低頭求著林大有這個晚輩:“我家就這根苗了,你當行行好幫我家留個後!”

沒見過什麼大場麵的老人家,也知道兒子和兩個孫子被帶走是凶多吉少。而且,十裡八鄉沒有一家是全頭全尾的,除了當時在山上砍柴還有玩耍的幾個大人孩子,青壯幾乎是全被帶走了。

就他家這種有點家底的,原以為可以拿錢贖,可是這夥不知道是官差還是當兵的,好像和收稅的時候不一樣,油鹽不進還軟硬不吃。

一刻鐘後,林大友失魂落魄的離開妹子家。這次出來,不僅沒有得到好消息,他甚至還更擔心家裡了。

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的侄兒像個小鵪鶉,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突逢巨變讓他的心裡麵充滿了恐懼。

同行的漢子見林大有腳步虛浮,及時攙了他一把,不然林大有一個趔趄就得紮在荊棘叢中了。

回到山洞以後,老郭頭立刻問道:“咋了?有沒有消息。”

他雖然選擇了相信書成業,下定決心跟他走,但對於那些打了幾十年交道的村人,還是免不了掛念。

林大友哭喪著臉:“叔!讓我回咱村看一眼吧!”,接著他念叨著:“我爹年紀那麼大了,三個兒子抓走兩個,我再不在他身邊,他可怎麼活?”

老郭頭歎著氣,拍了拍這個哭泣的漢子:“你回去,能把你兄弟換回來不?”

他的意思林大有懂,彆說換回來,沒準林大有自己都得搭進去。

但這個漢子有點認死理,認定了要回去,九頭牛來拉都不打算改。

難搞的是,像他這種想法的不止一個人。

還有兩家也想回去……

書瑤不明白,都有勇氣逃出來了,也有心理準備這些事會發生,為什麼還要選擇回去。

“我要去把我爺帶過來。”,林樂文插了一句,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是打定主意了,不是來征詢他們的意見。

“我也去。”,一個漢子說。

“我也——”,宋木匠看著媳婦淚水漣漣,知道她放心不下娘家,所以主動說道。

石頭爹明知道媳婦不會同意,還是彆過臉故意不看她,舉著手說:“還有我。”

這群漢子明知道回去可能是自投羅網,甚至是有去無回,但他們還是為了家人選擇回去。

書瑤看在眼裡,她的情緒說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

看著老爸糾結的看著這群漢子,書瑤和老媽嘀咕起來。

林嵐理解的拍著書瑤的手:“彆看他們有勇氣和咱走,但家裡人真遇到事了,怎麼可能坐視不管。”,看著女兒似懂非懂的樣子,她耐心解釋:“瑤瑤,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人性的全部。你看石頭爺奶在村裡麵沒少被人說偏心,可對於石頭他爹來說,爹娘就是爹娘,哪有那麼多仇可記。”

“娘,我知道的。”,她就是,她就是不太落忍。

明明她們已經預料到了,他們也相信她們跟著逃出來了。現在讓她看著這群漢子回去,她心裡麵是真不落忍。

母女連心,林嵐和書瑤想的一樣,但她沒有把話說透,而是和書瑤委婉的傳遞信息:“都是一個村裡麵沾親帶故的,回去也應該。”

書瑤明白了她媽的意思,她媽說得對,不需要所有人都回去。但這事也不好辦,總不能直接去說,你們彆回去了,派個人回去吧。

這種話說出去不僅不合適,還招人記恨。萬一去的人回不來怎麼辦?萬一回去帶不回其他人的家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