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有了。”
江望月提這些線索也是為了試探一下，她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準確，畢竟比起掌握會時刻變換的劇情，還是一個聰明的腦袋更實用。
當然，前提是這顆腦袋得保持足夠的清醒和理智。
“那我們儘快行動，早點查清楚。”
謝臨安站起身正打算往外走，冷不防聽到江望月的聲音，柔軟的音色聽起來很平靜，帶著些告誡的意味。
“在出去調查之前，還有兩件事要告訴你。”江望月豎起一根手指手指，“第一，人死不能複生，如果有任何東西以複生為籌碼和你交易，千萬不要相信。”
江望月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這裡非常危險，一個不小心我們可能會死在這裡。現在馬上聯絡大師兄，把我們的方位告訴他，請宗門派人來。”
說罷，江望月從護腕裡取出一小袋靈石扔給謝臨安。
“用靈石，不要用自己的靈力。”
謝臨安點點頭，接連向大師兄和宗門報了信，轉瞬間大半靈石消耗一空。通訊法器閃爍幾下，應當是已經收到訊息。
雖然消息傳過去了，但宗門未必會派人來。或許他們在師門裡是被嗬護的師弟師妹，但對隻宗門而言，不過是略有天賦的弟子。
若是在修仙界，或許還會派人救援，但凡俗界就難說了。
謝臨安看著不再有反應的法器，心下一沉，將剩餘靈石放回袋子裡，遞給江望月，卻不想被推了回來。
“靈石你先拿著，我用不上。”江望月想了想，補充道，“你算下自己還有多少靈石，不出意外，等會有場硬仗要打。”
月色朦朧，整個城主府隻亮著幾盞燈，看起來陰森可怖。江望月提著盞燈籠，帶著謝臨安悄悄摸進城主府的書房。
說是書房也不太確切，應當是收錄卷宗和書籍的地方。
兩人分頭找了起來，很快在西麵的角落裡找到畫靈和祭祀的記錄，內容和陸清霜說的幾乎一樣，隻多了些關於祭祀過程的詳細記錄。
首先要選擇未出閣的少女，年齡在十六到二十四之間，最好在陰時陰月所生。其次，按照三書六禮的流程迎娶新娘，飲下特製的合巹酒，在子時將新娘帶到畫卷前交給畫靈。
最後吟唱頌詞，請畫靈保佑蒼溪城免受災害。
江望月往後翻了幾頁，卻沒有看到關於頌詞內容的記錄。她抬頭和謝臨安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往彆的架子上翻找。
其中一個架子上，很多都是風俗怪異傳說和一些修道經文。江望月暗自揣測，或許是曾經有城主發現了祭祀是個圈套，想要尋求幫助就搜集了這些資料。
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翻了幾本經文沒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江望月又伸手去夠高處的書，突然手指像被針紮般刺痛，縮回手的瞬間把一本書帶了下來。
封麵寫著幾個大字，《公務記事手劄》。
江望月愣了下，這幾個字是和蒼溪城，甚至是這個世界的字體都不一樣，用的是簡體中文。
難道說，要進入他鄉遇故知的環節了？
江望月記得圓夢係統說過，會儘量避免出現同一個世界兩個穿越者的情況。但這並不代表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或者，第一個穿越者死亡，才導致有了第二個穿越者。
不管什麼情況，先把手劄看完，也許能找到重要的線索。
【三月十五，天氣晴。
這是我穿越的第三十天了，我從一個下等仆人晉升為城主的貼身侍從。不愧是我，滿級職場打工人，簡直像坐著火箭飛升。
六月三十，天氣雨。
距離係統讓我探查書房有一個多月的了，總算有些發現，書房裡多了點經文和道術的書。看那些手寫的注釋，城主是想尋求長生？
果然，不管哪個世界的人類都會尋求長生不老。
……
九月初九，天氣晴。
我得承認，或許是我的傲慢造成了我對城主的誤解，這是個狠人，想把蒼溪城徹底從修仙界剝離。他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耗乾蒼溪城的靈氣。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實現自己的設想。
九月二十九，天氣雨。
連上天都在幫他，五天的暴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托係統的福，我能感覺到靈氣消散的速度越來越快。但這樣的暴雨很危險，城主也感覺到了，開始變得焦慮。
……
暴雨、山洪，天災之外，人心惶惶，關於城主的流言四起，哪怕有修仙者的幫助也無法堵住悠悠口。但是他的好運似乎又眷顧了他一次。
有人帶著畫靈來救場了。不過那個人腦子可能不太清醒，竟然答應和城主定下婚約。
開倉救濟和喜慶的婚事，讓沉鬱的氣氛一掃而空。這人穩住了城裡的人心，卓有成效的政治手段。但也僅此而已，衝昏了頭腦和純粹為了利益而結婚，多數不會迎來什麼好結局。
……
可憐的小家夥誕生了，短暫的緩和後又是爭吵和冷暴力。
……
能說果不其然麼，城主出軌了，外頭養了女人，看樣子是已經懷著孩子了。
孩子生了，但那女人九死一生，本以為她快死了，卻突然活了過來。係統說，這是因為鬼魂附體，城主用了招魂法，但回來附體的卻不是同一個人。
城主稀裡糊塗想納妾，還是以三書六禮“納”進門。這過於得寸進尺了，是覺得沒有靈力的道人就是柔弱女子，可以肆意拿捏揉搓麼。
太天真了。
……
城主夫人放火燒了城主府，也燒了城主的婚禮……鬼魂又死一次會變成什麼？係統說，會變成魙，一種比鬼更厲害的存在。
想要解決魙，普通人是做不到的，修仙者也很難處理。最好請地府的人來，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這頁下麵記載了請地府鬼差的辦法，江望月快速地看完，心中存了點懷疑。這本書出現得時機過於精準，幾乎就是把通關線索擺到他們麵前。
思忖片刻，江望月小聲召喚謝臨安：“師弟，你知道怎麼請鬼差嗎？”
謝臨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江望月對著他一刻不停地招手，他走上去握住對方的手：“我看到了，你不用一直招手。”
跟召喚小狗一樣。
謝臨安聽完江望月的描述，思緒有些飄遠，飄忽不定的頌詞聲像是從高空乘著清風而來，聽不真切、分辨不清。
肩頭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謝臨安的思緒瞬間收束，他清了清嗓子，低聲道：“請鬼差歸根到底是請神的一種，需要準備對應神仙的神像，香爐祭祀品，用朱砂在符紙上寫下神仙的名字，然後吟誦頌詞。”
凡俗界和修仙界的規則不同，凡俗界死後變成鬼魂，由鬼差帶領進入地府，重新投入輪回。
這些謝臨安在宗門的藏書閣裡看過，但記載資料非常少，也沒說成功率有多高。他記得那本書的旁邊有個批注：也就騙騙凡人。
“雖是有記載，但也不知能不能成。”
江望月不太在意地擺擺手：“成不成都無所謂，我們儘人事，他們來不來都無所謂。”
燈火映照下，江望月的神情冷漠，看上去有幾分詭異。
不知為何，謝臨安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你想做什麼？”
江望月笑意盈盈，嗓音溫柔道：“不是什麼大事，讓曆史重演一遍。畢竟，如果我們沒有破局的辦法，那就隻好掀桌啦。”
謝臨安聽到門外細微的動靜，低笑一聲：“那樣陸清霜會瘋吧。”
江望月笑著回道：“陸英也會瘋吧。”
月朦朧，影婆娑，蟲鳥時不時鳴叫幾聲。江望月將那本《公務記事手劄》放回原位，不知是不是書架本身就不穩，慌了幾下帶下來一大片書。
趁著書掉下來的瞬間，江望月悄悄把那本手劄收進護腕裡，又飛快地接住幾本書。但仍有好幾本書劈啪落地，發出巨大聲響。
“你們在做什麼！”
大門啪地被人推開，門外是盛怒的陸清霜和沉著臉的陸英。
江望月揚了揚手裡的書：“來借點書看看。”
不出意外，兩人被請了出來，陸清霜再三告誡他們：“書房是城主府機密要地，未經許可不得入內，哪怕是來幫忙的修仙之人也不行。”
江望月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沒和陸清霜多說什麼，禮貌地告辭回了自己房間。她本想著把偷偷帶回來的書看完，但實在太困幾乎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夢裡，似乎有誰在低聲哭泣，重重疊疊的黑影，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清晨時分，江望月再次被謝臨安喊醒，說陸清霜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們商量。她揉揉眼睛，打了幾個哈欠，心中估算著，陸清霜多半是想讓他們進入畫中世界。
江望月伸手拉住謝臨安，神情忽然嚴肅起來：“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答應這裡任何人的約定或是交易，也包括我在內。進入畫卷後，你的身份可能會有些轉變，我也可能會被人假冒，記得認出真的我，不要被騙，被騙了很可能會永遠留在畫裡。”
見謝臨安乖巧點頭，江望月鬆了口：“我知道你有很多不理解的，晚些時候我會跟你解釋。現在，我們先去會會那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