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能文,七歲成詩,十歲通琴棋書畫。十三歲禦前一舞,名動天下。卻天妒紅顏,終年二十歲。”沈南意看著蕭靈兒,嘴角帶著輕笑,雲淡風輕道。
蕭靈兒抬頭直視沈南意,眼神波瀾如水,這才是她從小認識的沈南意,哪怕大軍圍困,他依舊是冷靜沉穩、睥睨天下的寧王。
“你不可以傷害靈兒。”襄王焦急道,語氣中還帶了一絲的不可置信,以他對沈南意的了解,沈南意是絕不對傷害靈兒,而此次之所以能引沈南意入局,也無非是算準了沈南意對靈兒的感情。
“你若是敢動靈兒一絲毫發,本王定讓整個寧王府陪葬。”沈南筠冷聲道。
“原來不過是一座寧王府罷了。”沈南意隻是淡淡道,連嘴角都是帶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雖然帶著笑,那眼神卻是冷漠的讓人發冷。
沈南意話音剛落,便有利刃駕到蕭靈兒脖子上,舉劍的人正是柳風。
蕭靈兒緩緩抬起頭,對著沈南意莞爾一笑,那笑仿佛綻放到極致,江山、美人,孰輕孰重,沈南意不是一早就告訴了世人,那個可以陪他山長水闊,陪他並蒂如花的人從來就不是自己。
“郡主!”司琴剛叫出聲,便被柳風牢牢擒住。
“靈兒!”襄王驚叫,從馬上翻騰而下。
“江山、美人,不知二哥會作何選擇?”沈南意並未理會襄王,隻是看著沈南筠,嘴角浮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淡淡的語氣,仿佛並不期待沈南筠會給出任何回答。
“沈南意,你夠卑鄙!”沈南筠大怒。
“沈南意再卑鄙,也比不過二哥您。”沈南意轉頭看著蕭靈兒,一字一頓道:“隻可惜本王的江山,還不至於要犧牲一個女人來成全。”
“請王爺三思!”秦穆柳風齊聲道,如今這局勢,蕭靈兒便是他們手中的唯一籌碼,雖深知沈南意與蕭靈兒的往事,他二人也與蕭靈兒自幼親厚,可二者若要選其一,他們卻是毫不猶豫舍棄蕭靈兒。
“如今,你們連本王的命令也要違背嗎?”沈南意冷冷道。
“屬下不敢!”柳風無奈地放下手中的劍。
蕭靈兒抬頭深深看了眼沈南意,終是回頭一步步走向沈南筠。
望著蕭靈兒的背影一步步走向沈南筠,沈南意狠狠地握緊手。
“靈兒”沈南筠一把抱過蕭靈兒,左手環住她,右手劍指沈南意:“二弟,婦人之仁,終難成大事。”
沈南意突然輕輕一歎,那聲音仿佛帶了萬般的無奈:“是嗬,前有重兵圍困,上有弓箭手待命,似乎這局我是輸定了。”
沈南筠看著他的表情,卻是眼神一黯,緩緩道:“從小到大,父皇最寵的便是你。不過也罷了,我從未想過去和你爭什麼,那皇位我也從來不稀罕,可是呢?”沈南筠突然笑了,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我親眼看著我母妃在我麵前永遠的閉上眼睛。”
沈南意隻是靜靜聽著,麵色如水般沉靜,他自幼心思細膩,殺伐果斷,這出戲從頭到尾就處處透著詭異,他焉能不查,隻可惜失蹤的那人是蕭靈兒,不管是不是陷阱,他都必須去,他不想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害蕭靈兒受一點的傷害。
“四弟,彆怪二哥,怪隻怪你我生在帝王家。”沈南筠緩緩說完,手一揮,身後將士早已嚴陣以待,隻待令下,便將沈南意等人團團圍住。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噗通”一聲,蕭靈兒直挺挺跪了下去,“王爺,父王,靈兒求你們放過寧王。”
“靈兒,你快起來,今日之戰在所難免。”襄王說著去扶蕭靈兒,靈兒卻是直直地盯著沈南筠,臉色蒼白,雙眼血紅。
“靈兒,沈南意當年如此待你,你何苦還要為他求情。今日事成,你便是當今皇後。靈兒!”沈南筠轉身,雙眼通紅,戾聲道。
當年沈南意與蕭靈兒之事,沈南筠並非不知,哪怕今日之局,無非是算準了沈南意不敢動蕭靈兒罷了。可如今見蕭靈兒軍前公開為沈南意求情,不由怒從心生,更恨不得將沈南意置之死地而後快。
眼神一凜,沈南筠一個劍花,刺向沈南意,沈南意冷冷一笑,青玉劍呼嘯而過,清白兩道劍影糾纏在一起。
兩方將士也各自加入混戰。“保護王爺。”秦穆、柳風二人沉聲道。沈南意身邊雖僅有數十名侍衛,但都是沈南意親自訓練出來的死士,各個武藝精湛,雖麵對強敵,卻都是麵不改色,大有以一當十之勢。
蕭靈兒被襄王護著退後,眼見沈南筠與沈南意二人身影飄飛,內心突然湧起一股淡淡的酸楚,如今的一切不都正朝著自己預想的一步步走近,自己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嗎?
沈南意與沈南筠兩個人的劍碰撞在一起,發出陣陣輕響。沈南筠死死地盯著他的臉,眼裡滿是殺意,劍光火石間,沈南筠狠狠道:“不管是為了皇位,還是靈兒,今日你我必須有一個了斷。”
沈南意卻是微微一笑,一招“四麵埋伏”,看似輕鬆無意,卻是極其霸道的招式。
“哐當”一聲,沈南筠的劍竟是被硬生生的震斷,手腕上的鮮血滴滴掉落在地上。
沈南意劍指沈南筠,聲音低沉而誌在必得:“這江山我自然是要定了。”卻又將目光望向隔著重重人群的蕭靈兒,唇畔淺笑如孤鴻一點。
“你以為你殺了我,你今天就能出去嗎?就算你武功再高,也躲不過那萬箭齊發。”沈南筠冷聲道。
沈南意抬眼看了眼懸崖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輕聲回道:“看來二哥今日是定要置我於死地了。”
“王爺!”沈南筠的親信紫凝一聲怒吼,一刀結束與之對敵的侍衛,提劍趕到沈南筠身邊,秦穆、柳風也聞聲靠近沈南意,廝殺的將士,也都停了手中的刀劍,退到各自主子身邊。
蕭靈兒欲上前,卻被襄王死死拉著,隻能無助地流淚,不斷地搖頭。
隻聽一聲淒厲劃破天空,仿佛是瞬間,一道利箭貼著沈南筠耳惻閃過,待反應過來,身後一道身影應聲倒下。
“紫凝!”沈南筠不可置信地看著倒下的人,那是他在軍中的副將,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屬。
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便有一人如謫仙般從崖山施展輕功,輕輕落在沈南筠麵前,手裡拿著弓箭,剛才那一箭正是他射出
的。
“三弟!”
“二哥,上麵那些將士可都是你親自挑選的弓箭手,個個可都是百步穿楊的好手。”沈南筠雲淡風輕道。
“你們是怎麼說服陸豐的?”陸豐是禦林軍左統領,掌管著禦林軍中最精銳的箭衛隊。而陸家與沈南筠外祖父李家乃是世交,陸豐早年更曾得李元帥親自傳授騎射。是以雖然禦林軍兵符在沈南筠手中,沈南筠還是大膽用了陸豐。和襄王合作,不惜利用靈兒的失蹤引誘沈南意中計。內有樂大人監視沈南意的一舉一動,他清楚的知道沈南意身邊除了柳風秦穆外,隻有數十個侍衛貼身保護。而他,則和襄王率領兩府所有侍衛,共有上千人,同時加上陸豐的箭衛隊,沈南意就算武功再高,也絕無逃命的可能。
從頭到尾,一切都無絲毫紕漏,誰會想到堂堂肅王會以自己的王妃為餌,重要的是襄王也參與這次事件。
連除去沈南意後,如何對皇上交代,沈南筠都想好了。雪國陰謀挾持肅王妃,寧王與敵奮戰中不幸傷亡,樂大人便是證人。如此,除去沈南意的同時,也自然挑起兩國紛爭,那辛妲郡主即使想要借助雪國複仇是根本不可能的,隻要在皇上麵前加以添油加醋便能除去她及她腹中孩子。至於那周今宜不過一江湖女子罷了,更是無以畏懼。
隻可惜,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沈南筠會在這時候出現,還有那陸豐居然是沈南意的人。
“二哥可還記得一年前的那個科場舞弊案?”沈南意淡淡道。
沈南筠冷冷看了眼沈南意,並未答話。沈南意並不在意,而是繼續道:“皇上下旨徹查此案,牽連之人甚廣,除了吏部侍郎曹煜,還有吏部四品郎中秦倪。”沈南意頓了頓,繼續道:“陸豐陸大人重情重義,本非金銀及權勢便可輕易收買。可惜了,英雄難過美人關。那秦倪膝下有一女,乃早年發妻所生,奈何夫人過世後,其女不容與新娶的秦夫人,故一直寄養於外戚家。世人都道秦家唯有一子,卻不知還有著一位千金。而秦家女兒偏偏是陸大人心尖上的人。我救下秦倪,便等於是幫了陸豐一個大忙。”
沈南意回頭看著沈南意,一字一頓道:“二哥,我為了等今天這局棋,整整等了一年時間。”
沈南筠以蕭靈兒為餌誘沈南意上鉤。怎知沈南意雖一心牽掛蕭靈兒,可對那江山皇位誌在必得,又豈容自己因為一個蕭靈兒而陷自己於困境。
沈南筠臉色一黯,轉瞬臉上恢複常色,抬眉冷對沈南意:“原來一切早在你們的計劃中。傳聞中寧王殺伐果斷、心狠手辣,果是名不虛傳。”
沈南意深深看了一眼沈南筠,緩緩開口道:“那年,我七歲,背著老師偷偷溜出去,到禦花園玩,把那棵母後最愛的天麗弄折了。母後大怒,你告訴母後是你弄得,不關我事。為那事,你被罰跪在禦花園整整一天。那年,你九歲。”
沈南意默默地將頭低下去。而沈南筠聽了,卻是緩緩地笑了,喃喃道:“如今,我們卻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再也回不去了。”沈南意說完,緩緩抬起頭,隻是沈南筠,聲音清冷:“肅王斬殺重臣,結黨營私,陰謀陷害寧王。罪當——誅!”
沈南意的聲音雖小,可字字震耳,在場的所有將士聞之俱心神一震。
“哈哈哈!”沈南筠突然聞天長笑,眉眼微抬,冷冷道:“隻是,即便如此,你們以為我就會束手就擒嗎?我身後的人馬有上千人,但憑你們區區十人及崖上那百餘人,便可將我困死於此嗎?”
“雖情勢有變,但明年今日依舊是沈南意你的祭日。”沈南筠輕道。
“臣等誓死追隨寧王。”柳風朗聲著,率先掀衣跪下。頓時,背後將士齊聲跪下,高呼:“臣等誓死追隨寧王。”
沈南意也不動怒,緩緩環了一眼眾人,輕輕笑開。
那輕輕薄薄的笑聲,竟把所有人的聲音都蓋掩住,每個人都能聽到他的話語清清楚楚吞吐在耳畔。
“此地,我的人馬區區數百不足,嗯,這不提也罷,但諸位不妨一想,既然本王一早便做了準備,又豈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沈南筠微微皺眉,狐疑地看向沈南意,將信將疑。
突然,隻聽一陣整齊劃一的的馬蹄聲從遠而至。
“來了!”沈南意眉眼稍抬,說不儘的慵懶。
很快,那馬蹄聲已至眼前。
“參見主子。”
“蕭雲十八騎!”便連久經沙場的襄王也失聲喊了出來。
大漠千裡追殺江南大盜寧宇飛;一夜間斬殺魔教三百教眾;三日間從漠北趕至江南,萬裡追凶殺敵。在江湖傳言中,這支人馬一直極為神秘,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麵目。
有人猜測,蕭雲十八騎背後的主人是江湖最神秘的殺手組織明月閣的主人明月;也有人猜測其背後的真正主人是朝廷中人。卻沒人知道,他背後的主人竟是寧王。
不隻是襄王感到震驚,連沈南筠也略帶一絲驚訝。多年來,他雖四處遊玩,但也多少知道他這個弟弟心思慎密,暗中訓練了不少人馬。卻不知道他居然是蕭雲十八騎的主人。
一直以為,他都隱藏著這股力量,即便是那次深陷雪國包圍、還有那次中毒身處絕境,他都沒有傳喚蕭雲十八騎。
如今,卻告訴眾人,自己便是那神秘的“蕭雲十八騎”背後主人。看來,對這皇位他是誌在必得了。而那該來的血雨腥風也終於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