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楓閣,玲瓏樓閣,院裡的梅花,風吹過,素雅的清香,盈滿整個院子。
天將暮,徐默拿著掀了厚厚的簾子,為周今宜披上織錦皮毛鬥篷,道:“王妃,天涼,您還是進屋吧!您大病初愈,若是再著了涼,該如何是好。”
周今宜凝了凝神,天黑沉沉,下了雪,飄飄撒撒,似柳絮隨風,輕輕一笑,轉身進屋。
換下衣衫,周今宜對著銅鏡細細地梳理著一頭綢緞般黑發,想起那年江南三月,春意正濃,秦淮河畔兩岸的桃花都開了,夭夭灼灼,如雲似霞,紅了滿天,曼妙的歌聲在秦淮河上蕩漾,悠揚的琴瑟聲響在畫舫裡回蕩。煙雨縹緲,一襲白衣,相對而坐,談笑宴宴——..
“王爺可有派人回來?”
徐默輕輕搖了搖頭:“王爺帶了所有的侍衛出了門,一整天了,怕是肅王妃凶多吉少。”
“砰”的一聲,上好的桃木梳子落地,硬生生折成兩半。
“王妃,您?”
“沒事,扶我上床歇息吧。”
朦朦朧朧中,見到千軍萬馬中,白衣男子仰天長嘯,自腰間拔出寶劍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鋪天蓋地的血,錐心的心痛,痛到了骨子裡,驀地醒了過來,星光點點,微弱的燭光於黑夜中綻放出絲絲絕望的光芒。
“來人,備馬!”
擎天崖上,星光初現。
站立於懸崖邊的男子,緊握拳頭,渾身散發著絲絲殺意。
“王爺,夜黑風涼,這裡又地勢複雜,請王爺先回府休息。”說話的正是秦穆和柳風。
沈南意回頭,歎了口氣,艱難開口道:“若是她出了事,就算大業得成,又怎樣?”
轉眼,又是兩個時辰過去,星辰鋪滿長空,遠處火光隱隱。
“參見王爺”。刑部尚書樂大人上前跪下道,“還請王爺移駕回府,王爺雖是奉旨帶隊協助肅王搜救肅王妃,可更深露重,王爺乃金枝玉體,若有了個閃失,臣更是最該萬死。”
“樂大人免禮。我與二哥兄弟情深,如今二嫂下落不明,我又豈能舍棄二哥一人獨自回府。樂大人不必多慮,樂大人儘心搜尋肅王妃便是。”
“是,王爺。”
忽有侍衛來報,前方一山坳間有一小木屋,或有王妃蹤跡。
“馬上通知肅王爺及襄王,前麵帶路!”
沈南意顫抖著推開門。
蕭靈兒不知道自己被關在哪裡,關了多久,剛開始她還等著外麵人能找到自己,可後來她卻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聽到腳步聲,她並未喊叫,也沒有動彈,隻是側耳靜靜聽著那個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直到她似乎能聞見來人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突然便落了淚,“沈南意!”她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
“王爺”司琴跟著叫出聲來。
哧的一聲,火折子一亮,果真是沈南意站在她的麵前。嘴角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還有眼中的那抹驚喜和隱隱的擔憂。
蕭靈兒又看看他身後,門外齊刷刷的站了好幾排侍衛,為首的便是刑部尚書樂大人。
蕭靈兒緩緩站起,走了出去。
“參見王妃。”
“樂大人不必多禮,勞樂大人相救,靈兒謝過樂大人。”
“王妃萬不可折殺下官,下官已命人通知了淩王及襄王,即刻就到,還請王妃寬心。”
“他們....”
“稟王妃,奉皇上聖旨,寧王及下官協助淩王搜尋王妃您。下官及寧王留守擎天崖,而淩王及襄王則率領侍衛往他處打探。幸得王妃吉人天相!不知王妃可還記得,是遭何人劫持?”
“好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沈南意冷冷打斷道,蕭靈兒被困此地卻無一人看守,已甚為詭異,何況此處地處山坳,若是敵人有心埋伏,就算自己人馬在多,也是占不得絲毫便宜。
眾人點頭,正欲轉身,緊接著,便是一聲淒厲劃破長空,抬眼,往上望去,整個山頭布滿了弓箭手。
聞聽噠噠馬蹄聲由遠而近,沈南意冷冷一笑,果是早有埋伏。
“保護王爺!”樂大人瞬間反應過來,與秦穆柳風等人緊緊圍住沈南意。
“樂大人,為何還未見襄王及淩王?”沈南意嘴角含笑,淡淡道。
“回王爺,屬下早已派人前去通知,怕是已在趕來路上。”樂大人說著,用手輕輕拂去額間的冷汗。
“是嗎?”沈南意冷冷一笑,手指拂過青玉劍,突然眼神一淩。
一道亮光閃過,“啊!”蕭靈兒一聲慘叫,便見樂大人斃命倒地。
“王爺?”柳風不解道。
說話者,遠處馬蹄聲已停到了眼前。
“二弟果然心狠手辣,心思敏捷!”望著地上的樂大人屍體,沈南筠拍掌叫好。
“王爺您?”蕭靈兒如遭霹靂,渾身顫抖不止,轉頭望向襄王,良久,才顫聲道:“父王,您?”
“郡主!”司琴扶住全身顫抖的蕭靈兒,心痛道。
襄王臉色蒼白,良久,終是歎了口氣。
“寧王生性暴虐,殘殺朝廷重臣,人人得而誅之。”沈南筠振臂一呼,身後侍衛應聲如雷。
“四弟,為兄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傷了你我兄弟和氣,在父皇麵前,為兄定為你求情,想來父皇念及父子之情,是斷不會取你性命的。”
沈南意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蕭靈兒,這樣定定地看著她,一雙眼眸在黑夜之中熠熠發亮那樣用力的目光,仿佛要將她看融了,直入他的心裡去。半晌,他才用有些沙啞低沉的隻有她才聽得到的聲音問她:“你希望誰贏?”
“我?”不過是一瞬間的猶豫,沈南意卻突然笑了起來,轉頭看見沈南筠:“二哥,你就確信這局贏的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