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最是無情時(1 / 1)

鏡鸞隱 常九思 7282 字 7個月前

周今宜趕到宸宮的時候,辛妲正躺在床上□□,而阿離跪在地上,沈南意一臉冰冷。

見她來了,阿離掙紮著撲了過去,滿心委屈,“娘娘,我真的沒有推她!我真的沒有推她!是宸妃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姐姐,我知道是我不該搶了姐姐您的寵愛,可是孩子她是無辜的啊!”她抬頭,隻見宸妃安瑾瞪著血紅的眼睛,滿臉的哀容。

周今宜略微思量,前因後果便了然於心。阿離是她的侍女,出了什麼事情自然與她脫不了關係,甚至就是暗指是她指使下手的。

安瑾,枉你為燕京城第一才女,卻為除我竟用了如此拙劣的伎倆。隻是在我身上下了毒還不夠,你竟是如此的容不下我。

周今宜暗自冷笑,故做焦急的奔到床前。俯過身假裝為安瑾擦汗,然後湊到安瑾耳邊,低聲道,“我勸你不要動阿離,我可以忍之前的所有事情,但如果你動了我的人......”

她不易察覺的將手移到安瑾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暗中施力,辛安瑾明顯一顫,而後□□的更加痛苦,此時,卻是真的疼痛難忍。

她卻繼續微笑,“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一向任性妄為慣了,若是我一不小心做出啥,你可彆怪我?”

周今宜淺笑退回,隻見安瑾的□□減弱,最後掙紮的坐起,滿頭大汗,“陛下,您饒了阿離吧!是臣妾不小心摔倒,阿離隻是過來扶臣妾而已。”

沈南意一個示意,張太醫忙上前診脈:“回陛下,娘娘並無大礙,微臣下去為娘娘開貼安胎藥,服下即可。”

“來人,送皇後回鳳儀宮。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宮中一步。”沈南意聲音淡漠如天際飄忽的流雲,“至於這奴才”蘇子風冷冷道:“既然宸妃一直想要她,就戴罪立功留在宸宮伺候宸妃,若再出個差錯,定死不饒。”

“沈南意——”

“若你再多言,朕立即下令賜死這奴才!”

“陛下有旨,臣妾不得不遵從。”周今宜轉身,看著安瑾,一字一頓道:“隻是阿離雖愚笨,卻與本宮情如姐妹,若她有個萬一,本宮自不會善罷甘休。”

安瑾死死的盯住周今宜離去的背影,眼睛裡摻雜著恐懼和不甘,她神經質的抓著棉被,下定了決心。

這個女人不能留,絕對不能留!

沈南意他的確待自己很好,溫柔體貼,目光寵溺。空閒時他們相攜出遊,共賞良辰美景;亦或他陪她在書房之中臨帖作畫,調琴撫瑟。

隻是,四目相對,她總能發現他眼中的那抹憂傷。

還有沈南意望向周今宜時,眸中那抹莫名的情緒,悲傷、憤怒、不舍.....

“小姐”阿宴低聲叫喚,自從宸宮回來,周今宜便這樣靜靜地坐了半個時辰。

“沒事,你先下去吧。”周今宜淺笑。

安瑾的伎倆她周今宜何曾放在眼裡,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能忍的,她都忍。能讓的,她也都讓。

她隻是不想讓沈南意為難罷了。

可這裡不屬於她,她也不屬於這裡。

心底的悲傷泉湧而上,淚水潸然滑落,再難控製,她伏在自己臂上啜泣。一直以來緊緊壓著的那根弦,斷了,弦絲如刃,抽的心腑生疼。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抬起頭來,突然發現有一片高大的影子落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月光。

周今宜扭頭避開,不願讓他看到紅腫的眼睛。那人慢慢的在她身邊坐下,並不說話。

周今宜也不再出聲,心中淩亂,唯一清晰的感覺是孤單,她幽然抬頭問身邊的人:“師兄,不要問我,就陪我坐一會?”

周浩軒並未說話,隻是輕輕地攬過周今宜的肩頭。

月夜下,他看著周今宜站在窗前,夜風吹的她衣袂飄飄。他第一次覺得她的身影如此孤寂,沉澱了難言的清冷。

“好,師兄陪你。”

她倚在周浩軒肩頭,緩緩出聲:“師兄。”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那麼一天累了,你就帶我離開這裡。”

“好!”周浩軒一聲苦笑,卻是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周今宜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嘴角卻綻放出一絲微笑。

乾元內,蘇子風負手而立。

“陛下,人帶來了。”

沈南意轉過身來,沈眸微抬,越過劉總管,看往他身後。

大殿內,沈南意緩帶輕衫,眉眼淡雅,言笑晏晏,卻讓張太醫無端的生出了一絲不安。

隻見沈南意輕叩桌麵,徐徐道:“近日讓你來,朕有一事相問,你儘管放心答來。”

張太醫慌忙跪下,鞠了一躬,道:“臣愚鈍,還請陛下道來,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皇後的身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太醫一愣,不料沈南意竟有此一問,沉吟了一下道:“回王爺。據臣診斷,娘娘先天氣血不足,一向體弱,但自幼練武,所以外人並瞧不出。但當日滑胎之後,有氣血虧損之症,需多加靜心調養,受不得刺激。”

張太醫頓了下,道:“恕臣多言,陛下心中似有鬱結於心,若不精心調養,怕是日後有礙。”

沈南意沉默了會,眸光靜靜對上張太醫的眼睛,良久,點了點頭,道:“你先退下,今日之事,不用告知任何人。”

“臣告退!”

沈南意點了點頭,王公公親自送了張太醫出去。

待王公公回來,隻見沈南意立於窗前,滿身的清冷,沉思了下,上前道:“陛下若是心係娘娘,何不擺駕鳳儀宮?”

良久,沈南意轉身,緩緩道:“你說,朕是不是錯了?”

“陛下”王公公待開口,卻不知從何說來,隻是低聲而堅定道:“奴才相信陛下所為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沈南意心中微微一動,一時間,兩人似乎再無話說。

“下去吧。”

“奴才告退!”

沈南意來到鳳儀宮的時候,燈已暗,眾人早已歇下。他輕身一躍,跳進院內,推開房門,隻見帳間懸著一雙鏤空雕銀熏香球,繚繞傳來安神的藥物淡香。

他站立床頭,靜靜地看著那張纖塵不染的睡臉,有一陣的恍惚。

淚落君前

後宮之中,三宮六院如同閒設,沈南意一般也就偶爾去宸宮中坐坐。

整個鳳儀宮顯得越發冷清。

周今宜半夜於夢中醒來卻再也睡不著,遂起身,將厚重的衣衫披履於身,內殿雖置了暖爐,還是覺得寒冷刺入心骨。

赤足走到窗邊,天淡星疏,唯有一輪皎月在雲中忽隱忽現。

天氣越發暖和,周今宜也變得越來越嗜睡。

在夢裡,她總是夢見在那昆侖雪山上,有一位白衣少年手持玉簫,吹落漫天雪花。

她看不到那人的臉,卻是覺得無比的熟悉。

“小姐,你怎麼自己起來了,小心凍著?”阿宴慌忙推門進來,將狐皮外衣為她披上。

周今宜不習慣有人守夜,外頭總是阿離和阿宴輪流守著。如今阿離身陷宸宮,身邊隻剩下阿宴一人。

回過頭,阿宴正在為她沏茶。

抬眼,雖是如春,屋簷,淡淡道:“今年的雪來的可真早。”

阿宴將茶奉上,朱唇輕啟:“開春了,小姐您的咳疾也該好了。”

周今宜笑了,自當年北胡一戰,她日夜兼程,從此就落下了天涼容易咳嗽的毛病。

夜晚又開始 下起了霜,紛紛揚揚,覆蓋了整個皇城。

天亮了,王公公過來了,說是宸妃生辰,擺宴長春宮。寧熙帝下旨讓皇後娘娘一同前往。

阿宴拿過一塊早已備好的精致翡翠,道:“有勞公公了。”

王公公一邊說著:“奴才謝皇後娘娘賞賜,這都是奴才該做的!”一邊眉開眼笑地將翡翠塞入衣袖。

“有勞公公跑一趟,到偏殿用些茶點再回吧”

“奴才謝賞!”由王公公領頭的眾內侍都跪謝領賞去了。

周今宜恍然想起,宸宮,算來辛妲已有月餘身孕。而她也未見沈南意已有一段時日。

“小姐,要不還是尋個借口不去了吧。”

“為啥不去,不過是看寵妃當道、聖上昏君,我們都憋了這麼久了,正好出去透透氣。”

道德時候,長春宮內,已是燈火輝煌。朝中文武百官攜家眷,竟是過來了大半。

來的時候,沈南意與安瑾已經坐定。

周今宜抬眼瞅了一眼,安瑾坐在沈南意左側邊,位置幾乎與周今宜位置並排。

周今宜笑了笑,便過去坐下。

身子剛落定,便響起安瑾的笑聲:“姐姐可來了,妹妹許久未見姐姐,甚是掛念。”

周今宜懶得搭理她,看了下眼前的菜單,倒甚是符合心意。

絲竹管弦、觥籌交錯。

將目光轉向沈南意,他正看著戲台,拍著手和著戲子的台步。

台上演的是《王寶釧·趕坡》,戲裡的薛平貴十八年後歸家,當日少年郎,如今已是早生華發。夫妻相見,薛平貴唱道:“朝思暮盼今聚首,對麵卻隔萬重溝.千言萬語點不透,……”

周今宜聞聽,心裡翻了個白眼,這二人真是品味獨特,這大好的日子,給寵妃過生辰,來個《王寶釧·趕坡》倒真是應景啊!

一曲曲,一聲聲,隻讓座下眾人不禁悲喜交加,一陣唏噓。

鑼鼓起,突然台上“薛平貴”一個回槍,一躍下台,直衝台下賓客而來,緊接著“王寶釧”等人也翻下台來。

場麵極其混亂,眾大臣在慌亂中四處奔跑,周今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有刺客,往沈南意望去,隻見他右手持青雲劍,左手拉著辛妲,在侍衛的保護下且戰且走,而眾刺客反而不要命了般,越戰越勇。

“小姐,快走”阿宴拉著周今宜往外跑去,周今宜抬頭,隻瞧見沈南意的背影,那瞬間,仿佛便是千山萬水。

“小姐擔心!”沈南意和周今宜被人群衝散,又有刺客湧了上來。

沈南煜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為她擋了一劍,“跟我來。”

周今宜抬頭,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眼見場麵危險,沈南煜拉著周今宜的手往門外走。

周今宜跟著沈南煜,跑在沈南意和安瑾後麵。

刀光火石間,隻見一黑衣刺客從身後直衝過去,劍尖直刺沈南意後背,沈南煜想要回頭也是來不及了。

血沿著劍鋒,一滴滴滲入地毯裡。

沈南意回頭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飄搖墜地的周今宜。

寒風淩冽,沈南煜雙眼血紅,如發了瘋般,一劍一個,不過是片刻功夫,卻是滿屋的血紅,還有遍野的屍體。

周今宜伸出右手按了按心口上的傷,抬頭望向沈南意,沈南意目光森冷,一步步走近周今宜。

突然,一道白影從天而降,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雪狐阻攔在蘇子風麵前,眼睛呈血紅色,兩道鋒利的獠牙從嘴中伸出,煞氣十足。

雪狐警惕地盯著蘇子風,保持著一丈距離,發出嗚嗚聲,似準備隨時撲上來。一人一獸就這樣僵持著。

“小白”周今宜盯著雪狐,滿臉的不可置信。

聽到周今宜的呼喚,雪狐身體微微顫抖,慢慢轉過身,看著周今宜,通紅的眼睛慢慢恢複成黑色,眼眶中竟有淚光點點。

“唰”的一聲,雪狐一頭撲進周今宜懷裡,一身雪白的毛皮頓時染上血腥點點。

“小白,真的是你嗎?”

雪狐似通人意,嗚嗚叫出聲。

天更冷,雪花紛飛,紅梅遍開,飄雪和花瓣糾纏在風中,落了滿園。

周今宜醒來時,便發現雪狐正全身蜷縮,在自己懷裡熟睡。

“小白。”

她一動,雪狐便立馬醒了過來,一臉哀怨地看著她,嘴裡發出嗚嗚聲。

雪狐卻隻是一個勁往周今宜懷裡拱。

周今宜闔眼閉目,享受著陽關的和煦。雪狐湊在她身邊窩成一團。

身邊的雪狐突然翻了個身,支棱起耳朵。

周今宜仍和著眼,便有一道清冷聲音響起:“這麼冷天,你怎麼睡在這裡。身邊也沒有一人侍候!”

沈南意說著將自己身上披風解下為她披上。

周今宜微微睜眼:“是我讓他們都下去的,我想一個人安靜地呆會兒。”

沈南意眼底眸光微動,忽覺身邊白影微閃,雪狐竟一下子向他撲來。他眼疾手快,伸手便將雪狐拎起來,隨手便要甩開。

“不可。”周今宜進忙起身,接過雪狐,抱緊懷裡。

雪狐委屈地趴在周今宜懷裡,一雙眼睛盯著蘇子風,帶著幾分哀怨。

周今宜啞然失笑,小白一見到他就跟見到仇人似的。

周今宜抬頭見沈南意一臉不善,忙道:“它調皮的很,你莫要與它計較。”

一聽周今宜說自己調皮,雪狐不滿地吼了一聲,周今宜用手輕點它的腦袋,笑道:“都是被我寵壞了,如今竟挨不得半句罵。”

周今宜那一笑,如同在幽深夜色中悄然盛開的花朵,刹那芬芳,衣勝雪,人如玉。沈南意看著她竟有種午夜夢回的錯覺。

第99章還如一夢中

“你難道真要把她逼死嗎?”乾元殿中,沈南煜忍不住對沈南意吼道。

那日,他看著刀劃破周今宜的身體,他隻恨自己的無能。那一瞬,眸內心疼與震怒混雜欲落,心就像被撕扯成碎。輕輕呼吸一口,也是疼痛。

第一次看到沈南煜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沈南意一愣,眉頭微皺,冷冷道:“他是我的皇後,是生是死,不擾三哥擔憂吧!”

沈南煜終是歎了口氣,眼神凝望著棲沈閣,眉眼一片悲涼,聲音沙啞道:“不管你愛不愛她,既然娶了她就對她好點。她這樣的女子,何至於為了你委曲求全至此。”

一時間,氣氛,薄透出一種輕凝。

........

紅羅輕煙,那微微散亂的青絲如瀑,細致長眉斜飛帶入烏鬢,睫毛安靜絲絲分明的襯著梨花雪膚,挺秀的鼻梁下淡淡的唇,衣勝雪,人如玉。沈南意看著她,竟有些深夜夢回的錯覺,異樣的輕軟溫柔地生遍心間,淡去了一切驚濤駭浪。

仿佛很久以前,也是在這樣一個漫天雪花的世界,一身火紅的女子,抱著通身雪白的小狐狸,對著他巧笑倩兮。

沈南意搖了搖頭,卻始終想不起來那是何時的事。那紅衣女子卻似乎和眼前的人有些重疊。

不過一年時間,她與他怎麼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出嫁他時,她說自己隻想穩穩當當的王妃。

可後來他出征北胡,她卻為自己拚了命。

霜月之變,她亦是賭上了自己。

.....

還有許多,如此之多。

他明明承諾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原以為不管歲月跌宕,繁華荒蕪,隻要他一個轉身,一個側目,就能看見她。

可自己怎麼就如此舍得一次又一次的傷她。

房間裡,周今宜迷迷糊中醒過來,她神識還有幾分昏沉,隻是卻還辨認得出眼前的房間,這陳設,這格局,分明不是鳳儀宮。

她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啞聲道:“阿宴......”

沒有人回應。

皺了皺眉,掙了掙身子想下床,身子卻一滑,幾乎要從床上掉下來之際,腳步聲急遽,一雙手緊緊扶住了她。

“是你?”周今宜一怔,來人卻是沈南意——雙目微闔,眉心緊皺,平素一張俊美到不可思議的臉,此刻,眼底泛青,頜下一片青茬。

美麗修長,他的手掌很大,把她的手完全裹住。

把手抽出,微微偏過頭,房間布置簡單缺不失優雅,這是哪?

整個人卻已被抱進溫熱結實的懷抱裡。那人的動作,小心翼翼。

“這是哪裡?”

“這是哪?”

“是我在郊外的一所彆院。”沈南意說著,起身為她倒了杯水,扶她起來慢慢喝完。

“這段時間你便安心在此休養。”沈南意淡淡道。

“宮裡發生了什麼事?”

“你對周家做了什麼?”

背後男人的微微一僵。

“周太傅在大理寺好好的呆著。”

“阿宴和阿離呢?”

“你放心,我不會動你的人”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沈南意輕放開周今宜,順著她眼光望去:“這是我為你挑選的丫鬟,以後伺候你飲食起居”。

周今宜一蹙眉,心裡頓生疑惑。

兩個丫鬟走上前,跪在周今宜跟前,開口道:“思安(思寧),見過娘娘”。兩人神態不卑不亢,並未自稱奴婢,且兩人不單動作一致,說話一致,就連語音語調都如出一轍,二人倒不似丫鬟,倒像是訓練有素的侍衛。

“宮中繁雜,這幾天你就在此安心養病,過幾天我會派人過來接你回宮。”沈南意儘量讓自己聲音平穩的說道。

與北胡的一戰即將開啟,接下來的事容不得他半分猶豫。

從一開始,他許諾周今宜後位,要的便是她以及整個周家陪他踏上那條血雨腥風的路。他想要她陪著他,看他君臨天下,看他靖安四海,看他締造盛世,和他一起受千秋景仰!

“你們先退下吧。”

“是,陛下。”

清風靜默,相對無言。

暖暖熏香中,周今宜眼皮越來越重,沉沉睡去。迷糊中,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低聲呢喃:“宜兒,對不起。”

風雪中,馬蹄聲急,朝堂之上,一場風雲正在上演。

此後,沈南意隔日都會過來陪她,多半時間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吃藥,更多的時間,是他來的時候,她早已睡下,她醒了,他卻早已走了。

隨著沈南意來的次數日益增多,小白也從一開始的排斥到慢慢的對他視而不見。

周今宜劍傷早已痊愈,卻依舊臉色蒼白,食欲不振,隻是貪睡。沈南意也曾私下問過張太醫,張太醫卻隻道,娘娘自幼體弱,受了傷,還需多加調養。

隨著周今宜的劍傷每好一分,他與她之間的疏離便愈加明顯。

“陛下國事繁忙,不必日日前來。”她終是下了逐客令。

沈南意的嘴角微微一沉,緊緊盯著周今宜,卻是什麼也沒說出口,轉身離開,沒有片刻猶豫。

周今宜抬頭往外望去,天邊隱約有一抹光亮,漸漸隱進青山遠黛去。

手指一滑,捧在手上的暖爐砰地一聲,碎了一地。

周今宜眼睜睜地看著滿地的碎片,突然一陣急咳嗽。

她的身體她很清楚,或許再也等不到下一個春暖花開的時刻。

寧熙元年,正月,淩王沈南煜因觸怒聖上被禁府中,南北軍由陛下親管。沒人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隻有寧熙帝身邊的王公公窺得一點苗頭。

據傳淩王為皇後娘娘鳴冤道不平,當場頂撞天子。自此,失了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