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告訴我,不和解是不可能的。
鎮子的人迷信,在外不明不白死掉的人不能回來安葬,海城的墓園又那樣貴,盛夏的安置費、父親的治療費都是大開銷,即使我不上學了,去幫工好幾年也無法填補這個缺口。
如果說在此之前,我心裡還隱隱約約盛著一些希望,那麼在爸爸簽下和解書的那一天,盛夏便真真正正的在我心裡死去了,跟隨他一同死去的還有從前的我。
盛夏自殺那天的場景成為了我餘生揮之不去的夢魘,很長一段時間裡,隻要我閉上眼睛,血淋淋的畫麵和那些冰冷的麵孔就會反複出現。午夜夢回,我時常會懊悔自己為什麼會愚鈍成這樣,如果我能早一點察覺,盛夏是不是就不會死掉,再不濟,我起碼是不是能帶給他更多溫暖呢。
這種愧疚感使我無法繼續在海高繼續待下去,於是我和霍普選擇轉去了西町高中。
走的那天,那個平時上學時排場很大的顧希冀學長在校門口攔住我,告訴我可以把盛夏安葬在海城墓園,他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在我看來海高的人都是一樣的。傲慢矜貴,又自私冷漠。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詢問道:“為什麼幫我?”
他的身子很明顯的頓了一下,眼神下意識往我身後瞟,隨後輕聲道:“死者為大,生者總要給予尊重。”
霍普暗示性的指了指,我朝著顧希冀方才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躲在校門旁抹眼淚的女生——正是那天坐在盛夏自行車後座的那一個。
我抿了抿唇,強忍住淚水,對著顧希冀微微欠身,“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