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1 / 1)

恰逢意中人 十二妝 3977 字 5個月前

翌日一早,老夫人身邊的孔嬤嬤便前來正房屋中□□。一夜未眠的晚棠疲態儘顯,親自給她開門。

“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用早膳。”孔嬤嬤餘音帶笑,福了福身子,拱手請她。

晚棠點點頭,努力打起精神,跟著孔嬤嬤前往飯廳去。穿過倒廳後正巧遇上了書玉,晚棠不著痕跡的瞥他一眼,瞧見他眼底掛著兩抹淡淡的烏青便知他也是一夜沒眠。

進入飯廳,隻見老夫人已端坐在主位,身旁有一笑的正盛的女子給她捏著胳膊,聊些趣事,逗的老夫人合不攏嘴。

“母親。”他二人齊齊行禮。

“快過來坐吧。”老夫人笑著招呼道,“看你臉色不好,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晚棠挨著老夫人坐下,輕聲回道:“勞煩母親掛念,兒媳隻是昨夜睡得遲了些。”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轉頭看向書玉,“大郎,你可還記得她?”

書玉微微蹙起眉頭,目光在那女子的身上停留片刻,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恕孩兒愚鈍,確實......想不起來了。”

老夫人輕歎一口氣,說道:“這是你萋萋表妹啊。”書玉聽聞,臉上瞬間浮現出驚詫的神情,目光再次投向老夫人身旁的女子,“當真是萋萋?幾年不見你竟都這般大了。”

葉萋萋抬起頭,眼中淚光閃動,朱唇輕啟:“表哥,多年不見,彆來無恙。”

晚棠抬頭看她,又看似不經意的瞥著書玉,心中有些嫉妒。

老夫人看著二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這也是緣分使然,讓你們再度相聚。今後可要多多親近,相互照顧。”

兩人都應著,整個一趟應承下來,讓晚棠覺著自己好像個外人一樣,覺著這位表妹看起來是個難纏的家夥。

用過早膳後,老夫人吩咐下人備了些補品,讓晚棠帶回去好好補補。晚棠謝過老夫人,便和書玉一同離開了。路上,兩人沉默不語。晚棠想起昨晚的事,心中一陣煩悶。

書玉見她眉頭緊皺,才開口問道:“可是還在為昨晚的事煩心?”晚棠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書玉歎了口氣,想同她把事情說開,可萋萋突然起來拉過他的手臂,聲音嬌柔,聽的人頭皮發麻,“表哥,你陪我到街上逛逛可好?”

他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抽回手臂,麵露為難之色:“萋萋,我這會兒......”

置身事外,她麵上還是不在乎的樣子,就好像彆人同他書玉做什麼都與她無關,也不給人解釋的機會。

晚棠笑著,對書玉道:“表小姐初來京城,將軍該抽時間好好陪陪表小姐才是。”

書玉淡淡掃她一眼,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的怒意,聲音也變得低沉:“既然夫人都如此說了,那我便陪著萋萋去了。”

晚棠臉上的笑容未減,隻是那笑未達眼底,顯得有些空洞:“便在外頭用了午膳在回吧,妾聽說醉仙樓今日正好上了新菜品,將軍正好帶表妹嘗嘗。”

書玉看著晚棠,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帶著萋萋走了。

獨自回到房中,看著窗前盆栽裡的一株枯敗的海棠發呆,心中思緒萬千。

“姑娘,不是十七多嘴,您要是不想讓將軍去陪著,那便服個軟留了將軍便是,您這又是何苦。”

眼波流轉,錯個神的工夫繡針便就走錯了一步,她正要拆了重繡。晚棠拿著剪刀拆解著盤根錯節的繡?,煩躁的心情愈來愈盛,最後無名的怒氣逼的她毀了整副繡麵,甩手丟進了碳盆中。

十七從未見過她如此模樣,竟如同瘋魔一般。

甄氏聽說萋萋來訪的事便急忙忙的往世安堂這邊來,就怕她二人在生出些什麼誤會。可在門口窺見她與往日大相徑庭的模樣,倒也覺得這是個可用的契機。

“夫人這是怎麼了?一大早怎麼這麼大火氣?”甄氏扶著肚子靠著門庭,笑道:“夫人該不會嫌棄我不請自來吧。”

晚棠見她來,讓十七扶她進門,上了果茶,自己將繡線收到櫃子裡。

“本想著你將要臨盆,趁閒下來的時候給娃娃繡幾個肚兜,可今日實在是沒有心情。”

甄氏笑笑,扶著自己的肚子低吟:“夫人不覺得我這個孩子來的很奇怪嗎?”

晚棠也有懷疑過她這孩子的來處,想過她可能是書玉的紅顏知己,嬌養的外室。很多種可能,可卻從未想過,另外一種。

“我的夫君曾是將軍的一位副將,夫君殉國後我的婆母便將我賣去了教坊,可那時我已有三月身孕。我沒有辦法,在被送往教坊的路上逃了,正巧遇上了將軍。將軍憐我孤弱,便收了我。”

同為女子,她也為甄氏的遭遇唏噓。

“我知道將軍一直因為此事覺得愧對我,所以才對我百般嗬護,還望夫人不要誤會才好。”

晚棠心裡五味雜陳,但想到甄氏平日的精明,便知道她來此絕對不是為了跟她講過去的事。

不出她所料,隻聽甄氏語氣誠懇地說,“將軍他並非像你想象的那樣冷漠無情,他隻是他背負著太多的責任和壓力,有時候也不會向一個人表達自己的愛意,將軍他心裡還是喜歡你的。”

晚棠向門口處望著,心中想著方才他同萋萋表妹那番有情人郎情妾意的樣子,倒是看不出半點對她的喜歡來。

甄氏知曉她可能不會信她所言,便又說了些軟話:“好妹妹,若你信我,你便靜下心來同將軍好好談一談,一切自然明了。”她見晚棠無所動容,始終撅著小嘴憋悶,覺著此事讓一女子去提也是舍不下麵子來,“不如我同將軍說,屆時妹妹便隻要給將軍一個台階下便好。”

晚棠垂下眼簾,思忖片刻後,緩緩說道,:“終究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便不好勞煩姐姐。”

甄氏心裡明鏡一樣,若要是等著這兩個擰巴的人,互相把心意說通,那恐怕得等到她夫君將棺材板掀開,才能有一絲轉機。

索性便揣著明白裝糊塗,“都是一家人,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便就這麼說定了。”她見晚棠還要拒絕,便借口說自己要喝安胎藥,匆忙出了世安堂。

*

挽著書玉手臂出了書府的萋萋,將他帶到了京街轉角的一個小胡同,她見四下無人才甩開書玉的手,漏出本來的麵目。

書玉早就習以為常,年少時他同萋萋便是這樣互相打掩護扛過了家中長輩大大小小的責罰。

“不裝了?”書玉環著手臂,打量著她。

萋萋白了他一眼,貼在牆上,“裝什麼裝,再裝下去我都要累死了。你都不知道夾著嗓子,裝成個大家閨秀有多難!”

書玉無奈地笑了笑,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說吧這次又因為什麼事?”

提到此處,葉萋萋便擺出一副極為無奈的表情,“你知道的,還不是因為我娘,她要把我嫁給臨江富商家的公子。我都跟她說了我已經有心上人了,可她非說我那個心上人就是個窮鄉僻壤出來的,跟他在一起以後有我苦日子過,偏不讓我嫁。”

萋萋一邊說著,一邊用腳在雪地上勾畫著,踢著房簷下滾落的殘雪。

“所以呢,打算怎麼做?”書玉一向是個不喜歡聽廢話的人,見她躊躇半晌也沒說出個解決辦法,灼灼目光下似是把希望都寄托到自己身上。

萋萋咬了咬嘴唇,低下頭,邁著小碎步向他處蹭過去,“我知道,表哥聰明絕頂,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此事對於書玉來說本沒什麼難處,可如今不同,他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心思管她的事。

哪知萋萋也是個狡獪的,見他猶豫不定便要挾他,“你若是不幫我,我便去找表嫂,將你曾同韓家定親的事告訴她。”

書玉隻得認栽,平日也就罷了,近幾日他本就與晚棠勢同水火,若是謝謝小祖宗在添一把柴,那恐怕他這輩子都彆想再回主屋休息了。

寒冬雖已過半,可天氣還是有些冷,放才在外頭站了沒一會的萋萋臉便凍的發紅。書玉請她往附近的茶樓飲茶,順便展開說說她的事。

“你若是想嫁給李誠也不是沒辦法,待他中舉,便一切都好說。”

萋萋聞言,秀眉緊蹙,憂心忡忡道:“可中舉又談何容易,這得等到何時?我娘那邊怕是等不及了。”

她一著急,手便不自覺的推了方桌,駭人的力氣連書玉都要叫絕。有時他也會想,那個李誠是不是眼睛有了什麼問題,能看上他這個文墨不通的妹妹。

他輕抿一口茶,漏出一副老謀深算的嘴臉:“這已是目前最為妥當的法子,隻要李誠爭氣,刻苦攻讀,未必沒有機會。”

“近幾日你便先在我家住著,避避風頭,等春闈一過,自見分曉。”

萋萋一臉茫然,漫不經心的刮著茶水上的沫子,不知又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讓她眼睛亮了又亮。

“我的事倒是解決完了,那你的事呢?”

書玉本想著含糊著搪塞過去,可萋萋雖彆的事不通,唯這情之一事,她是無師自通。

她捧了口茶,潤濕了嗓,繼續追問,“你少打量著蒙我,方才用膳的時候,傻子都能看出來你跟表嫂的不對。”

書玉輕咳一聲,避開萋萋探究的目光:“不過是些小誤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萋萋於心中將他這表哥的這副嘴臉變著花樣學個遍。她心裡盤算著:既是不願說,那便也不勉強。可也不夢罷手,按照自己往常的水平,不出三日自然便能將府上的事打探個清楚,到時再想些計策來,給這個悶葫蘆表兄排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