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玉端坐在案前,怒視十八。站了老半天的十八扣著手指,有些無措。
“十八,解釋一下府中那三位妾室的事。”
“劉姨娘,月姨娘,甄姨娘都是老夫人塞進來的,您昏迷這些日子老夫人找人算了褂,說是這幾位姑娘的生辰八字和五行有利於您身子的恢複,這便叫人將她們抬了進來。”
書玉輕輕抬眸,十八看他的神色覺著應是有些不高興,於是便說:“您要是不滿意,我這就出去解決了她們。”
他叫住要出去的十八,低聲說:“幾個女人而已,夫人那邊自會處理。我叫你來是有要緊事。”
如今書玉才醒,除了府中之人,外頭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可一味的躲避不是什麼好事,必須要找到幕後之人才行。放眼大晉,唯一想要他的姓命的便隻有慈寧宮那位,可那日的殺手一共有兩批,一個是太後身邊的,那另一個是誰呢?
“屬下根據那日射中您的箭的箭鏃於京中詢問,沒有一戶做過這種箭鏃。可有行家說那上頭的玄鐵也是特製,價格不菲。”
書玉陷入沉思,將箭鏃收到了抽屜中,淡淡道:“過幾日我同夫人要進宮謝恩,待我探過太後口風再說。
一早給晚棠請過安的劉若錦回自己院子的路上還安分些,可關起門來便開始摔杯摔盞,氣急了還抽打自己的奴婢。高喊著,“那月氏是個什麼東西,見著這後院有了主子便開始巴結!”
屋內一片狼藉,劉若錦身邊伺候的奴婢輕步進來,同她耳語。聽她說完,劉若錦的神色豁然開朗,還叫下頭跪著的奴婢給她沐浴更衣。
“在這後院能得將軍寵愛才是真的,既然咱們夫人身體不適,那今晚便由我來替她服侍將軍。”
劉若錦的樣貌雖不說是國色天香,可也是傾國傾城,任誰見了都會為其傾倒。
丫鬟春香將煮好的粥捧了上來,劉若錦聞過後大為讚賞,“不錯,今兒我要是得了將軍的青眼,賞賜自是少不了你的。”
春香極為高興,餘下的奴婢們也跟著鬆了口氣。
劉若錦往書玉書房去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世安堂那邊,十七聽了恨聲道:“這個劉氏,今早給您請安的時候就有些無禮,現在看您病了就又想著去勾引將軍。”
晚棠咳了兩聲,擱下手中的書卷,“你這丫頭瞎說些什麼,劉氏本就是將軍的人,何來勾引一說。”
十七嘟嘴,按著手中的漆木盤,低聲道:“知道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去把藥給您端過來。”
已入夜,書房那邊還未滅燈,因有了劉若錦清粥的加持,書玉硬是多讀了兩卷書。
一旁毛遂自薦要伺候書玉筆墨的女子,也有些困乏,腳跟都有些站不穩。
一朝打翻了墨池,墨汁濺了滿身。
劉若錦忙慌忙下跪,帶著哭腔道:“妾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書玉未曾用正眼瞧她,淡然道:“罷了,你回去吧。”
劉若錦心中懊悔,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這樣斷送在自己的手裡,她拭去臉上的淚花,柔聲道:“妾告退。”
門外侯著的十八看她哭的梨花帶雨還以為是裡頭那位又發了脾氣,入內勸慰。見了地上撒著的墨汁,忙傳喚人來收拾乾淨。
“什麼時辰了?”書玉麵色疲憊,靠在方椅上小憩。
“已經戌時了。”十八看了看桌上方才劉若錦帶來的清粥,壯著膽子問,“您要去夫人那裡嗎?”
一提起晚棠,腦子裡便既然浮現今日早晨她伏在自己胸前的場麵。一時之間,書玉內心有些躁動。
“現在這個時辰,她是不是該休息了?”他側頭看向十八。
十八歪頭,苦笑,“夫人休沒休息的,您不得親自去看了才知道。”
他跟了書玉很多年,也可以稱的上是第二個書玉。這人擺明了就是想往那邊去,可自己就是不好意思邁出那一步。
對十八的話,書玉給了很高的讚同,彼時便提起精神,準備往正屋去。臨走之前十八還問,“將軍,這粥怎麼辦?”
“扔了吧。”
竟連頭都懶得回,跨步往世安堂去。進了院子見屋裡還未曾滅燈,心中更是明朗。
彼時,屋中的女子正赤足臥於榻上,手持書卷,可眼神似有些迷離。
書玉輕步上前,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腳踝,為她暖腳。晚棠像隻受驚的小兔,縮了縮腿連連後退。
“若是碳火不夠便讓十七出去領,或者告訴十八,讓他遣人送些也行。”
從旁的十七見兩人這般溫存,便也不好繼續在裡間留著,拿了桌上的空碗悄聲離開。
書玉鬆開手,扯過一旁的被子給她搭上,“晚間喝藥了嗎?”
“喝了一點。”也便是隻有書玉在的時候她才會漏出這等乖巧的模樣來,“明日便要進宮謝恩了,你怎的不早點睡。”
“我在等將軍。”羞色畢露,晚棠自覺低頭。這答案也是書玉心中想要的答案。
“如此便休息吧。”
晚棠自覺的往裡頭挪了挪,燭火熄滅之際,書玉已躺在他身側,晚棠見他沒有搭上被子的意思,便以為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兩人從前也不熟。
可書玉七歲便跟著他父親從軍,塞外的風比京城還要淩冽,且他父親說,冷,可讓人警醒,所以便也習慣了冬日睡薄被。
“將軍還是蓋上些吧,免得也像我一樣著涼。”少女細嫩的皮膚蹭過他的胸口,書玉不自覺的吞咽著口水,內心那不可言說的欲望似乎已到達了頂峰。
晚棠也睡不著,今日聽了十七說的劉若錦往他書房去了,本以為今夜他會同劉若錦在一起,左右也睡不著便問,“我聽說今夜劉妹妹去了你那,將軍怎的沒同她在一起?”
良久也沒有回應,晚棠以為他是不願理自己,可待她閉上眼睛時,書玉已將她環入懷中。
“你很希望我今晚跟她在一起?”
手臂的力度愈來愈大,好像要將她折斷似的。“沒有,我隻是隨便問問。”後來她又想起了今日書玉說要跟他解釋的話,便提著膽子又問:“你今日不是說要跟我解釋劉靈的事嗎?怎麼還不說。”
兩人貼的很近,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從前於閨閣中時便聽後母講過侍奉郞婿的道理,本覺著這種東西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用不上,便也沒在乎。可等他慢慢湊過來時,晚棠便知當初自己的決定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本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於她的纖美的後背而上,落於她的脖頸處。
手間的力度加大,具有試探性的一吻落下後,愈來愈急,就像要將她吞噬一般。
原本兩人本已成親,就算書玉如此也合乎情理。可晚棠不願,她並不愛他。
她努力掙紮,雙手在她身前捶打著。可書玉的吻更加猛烈,就像在懲罰她一般。
淚水在眼眶中翻滾著,書玉俯身要將她壓在身下的一刹,她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將他踹開。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聲,一股血腥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晚棠嗅到了血的氣味,定神查看。
“將軍,我,我不是故意的。”
還未等書玉答話,一大口血又滾了出來。
晚棠忙下榻,穿上外袍出去叫人。
十八便就守在外頭,見晚棠如此驚慌,眼淚流個不停的樣子便知裡邊出了大事。
點上燈燭,卻見書玉昏死在榻上,一旁還有一大攤血。
“我去請醫官來。”
十八拉住她,勉強鎮定,“沒用的,將軍這是舊疾。”
雖然書玉方才險些對她行不軌之事,可見他昏死在榻上的樣子心中也是不忍。
“我聽聞之前將軍遇刺可是那時候留下的傷?”
十八點頭,解開他的裡衣,卻見書玉的傷口已有些發黑,當是中毒之像。
晚棠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提起行刺她隻想到了太後。可太後既已得逞怎麼輕易的把解藥給她?
她想到了一個人,太後是不能,可劉昭不一樣,他同太後本就不對付,且聽說這人府中奇人異事眾多,他一定有辦法。
“十八,你在這好好照顧他,我出去一趟。”
趕到信王府時已近子時,又是大雪天,晚棠急急扣門,等了好久方才有人開門。
“我是書將軍的夫人,我要見信王。”
來開門的阿翁見她穿的有些單薄,便叫她等等,自己疾步往裡通傳。
已經歇下的劉昭聽見來人是她,一時的困意都雲散煙消,搭上披風往書房等她。
“這麼晚了夫人不在府中陪伴將軍,來我府中做什麼?”晚棠來時用發簪將已經淩亂的青絲盤好,可脖頸處的紅印還是引得劉昭的注意。
劉昭給晚棠倒上一杯熱茶,讓她暖身。
心急如焚的晚棠來不及飲茶,單刀直入,“我家將軍中了毒,我知道王爺手段高,一定有辦法救他。”
劉昭輕笑她,冷冷道:“你家將軍中毒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王爺想要的是什麼,隻要王爺肯幫我這一回,來日我必傾其所有助王爺平步青雲。”
劉昭不禁又笑:“我倒想知道,尊夫人到底能給我些什麼?”他看向晚棠的眼神摻雜了些不明所以的東西,似有些挑逗的意味。
晚棠輕步上前,細聲道:“我是鎮安王的親女,你說我能給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