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約不來過半夜,閒敲棋子落燈花。
六點……六點半……七點……
許覺沂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易銘好友通過的消息。隻覺得分秒流失的都很慢,她坐立不安,把桌子上的小紙盤折來折去,一會兒看看天花板,一會兒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一有消息交就立刻打開查看。
可是,每次的希望都是石沉大海。
十一點整,許覺沂沒忍住給徐玥發消息:
“在嗎?”
“在呢,怎麼了?”徐玥奇怪,以往這個時候,許覺沂從來沒給她發過消息,總是早早的就睡了。
“我給易銘發的好友申請他現在還沒通過,他是不是沒拿到手機啊?”
“不會吧,他可能隻是沒看到,你彆多想。”
許覺沂也沒再多問,隻是心情略微低落。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到房間裡,澄澈清透。許覺沂睜開迷朦的雙眼,她剛起床就想起了那個讓她掛念一整晚的事。
她穿鞋下床,撲向書桌,利落拿起手機,拖著一顆跳的勝過兔子的心。
——你們已成功添加為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你好,我是易銘。”
她猛然一怔,開心得快要尖叫起來,又蹦又跳,絢爛的煙花心中綻放開來。
王靜苒正在樓下做早飯,聽見許覺沂房間裡發出了不小的動靜,在廚房裡大聲詢問:“諾諾!發生什麼了?”
“沒事媽媽,那個……隻是桌子倒了。”許覺沂回過神來,平複心情。
該怎麼回呢?許覺沂手指糾結地在鍵盤上停頓。
“你好”
“我是許覺沂。”
之後的幾個小時裡,她並沒有收到他的回複。這樣下去不行,看似波瀾不驚,其實她的心一團亂麻,必須得找點話題,許覺沂心裡沒底。
“有了!我問問題吧,他學習那麼好,一定會回的!”她靈光一閃。隨後迅速翻開書包,在作業裡麵找了又找,選擇了一道的生物題。
“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是一道生物題。”
許覺沂將拍好的題目圖片發過去。她咬緊了唇瓣,看著時間分秒流逝,卻還沒有得到回應,一向冷幽默的她總覺得應該在說點什麼。於是又發:
“在嗎在嗎?”
“千年等一回……”
剛發出去,許覺沂就後悔了,。她覺得不應該這樣形容等待,她的焦急像春風,拂過萬物,卻從不疲憊。
“他看到了會不會覺得我很不耐心,性格很急躁啊?”許覺沂內心爬過千萬隻螞蟻,忐忑不安。
“不好意思啊,才看到。”
“這題選B。因為氧氣要從(2)到(3),然後……”
他回了!許覺沂雙眼盈著光亮,嘴角上揚,雙頰因激動而染上了一片紅暈。她覺得他是個很禮貌的人,講題很細,本來隻是想借機找到能與他聊天的話題,沒想到還真把題給弄明白了。
她腦海裡浮現他雋雅俊秀的臉認真解題的樣子,心裡的小鹿又不知名的悸動了一下。許覺沂越發覺得,易銘——遠遠不止她所看到的,他真的是一個優秀又真誠的人。
很快又到了周一,返校的日子裡大家都死氣沉沉的,懷著憂慮和沮喪回到學校。
以往,許覺沂也是一樣,隻是現在不同,她眸中帶著未曾見過的憧憬和期待,連語氣都變得歡快:“早上好呀!”
徐玥扯唇一笑,調侃:“喲,精神這麼好,來的路上撿著錢了?”許覺沂笑得更開心了。
一天很快就過去,晚上一下晚自習,徐玥就看到許覺沂拿書包就飛奔向一樓,連她都不等。“這是趕著投胎嗎?這麼急。”她倒要看看,這個家夥到底要乾嘛。
徐玥快步跟了上去,到教學樓下,她四下張望一圈,竟然看到許覺沂偷偷摸摸地站在離尖子班距離不近不遠的那棵大樹後,好像在做什麼虧心事。
徐玥神不知鬼不覺地湊到許覺沂身旁,把她嚇了一大跳。
“我的天,許覺沂,敢情你在這偷看帥哥呢!”
“噓,不是看帥哥,是看……”
下一秒,徐玥就看到易銘從教室門口走出來,他漫不經心的拉著書包拉鏈,藍白的校服襯托出他的乾淨,許覺沂覺得,他就站在那裡,疏離而遙遠。
她看他,好像井底的陰草窺見了溫暖的天光,充滿喜悅。
“不是姐們,你來真的啊?”
許覺沂點頭,雖然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既歡喜又忐忑,或許隻是初一的政治書裡某一課提到過的青春期對異性產生的正常好感。
她也隻是覺得,她很喜歡他。
徐玥感歎,這下她也明白了,許覺沂說的一見鐘情,是真的動心了。
星期三,上午很快就過去了,中午的時候徐玥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候臉色有點難看。上物理課時,許覺沂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轉眼凝視她:“怎麼啦?不舒服嗎?”
徐玥搖搖頭,沒有說話,沉默的在草稿紙上寫字:“下課跟你說。”
當下課叮鈴鈴的鈴聲響起,徐玥拉著許覺沂到班級走廊的角落,表情似乎有些難為情:“小許許,要不你換個人喜歡吧。”
“什麼?”許覺沂狐疑。
見她滿臉疑惑和不解,徐玥也沒囉嗦,她不想藏著掖著:“昨晚,十二點,易銘跟陳野安表白了。”
許覺沂心中一顫,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一股酸楚湧上心頭,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
她倏然把頭轉向一邊,那一刹聽不見任何聲音:“他,有喜歡的人?是她?”
徐玥乾脆一下說完,感歎道:“是,我原本也不知道,是陳野安今天剛跟我說的,她說昨天晚上12點的時候,易銘突然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他喜歡的是她,然後下一秒又撤回了,陳野安可能也有點不知所措,假裝沒看見,就暫時沒有回他。小許許,你彆傷心啊,他們倆好像從小學就認識,而且我感覺到,陳野安其實也是喜歡易銘的。”
原來,他們互相喜歡嗎?
許覺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如果陳野安也喜歡易銘的話,那她為什麼大方的將易銘介紹給她,帶她認識他?
許覺沂甚至一點也沒察覺到。她覺得自己像是彆人感情中輕易插足的第三方,她雙唇微張,難過的情緒在心底鋪陳開來,她壓下心底的起伏,帶著幾分低沉的苦澀開口說:“先回去上課吧。”
說是上課,許覺沂一點也沒聽進去,還沒緩過來的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眼神失焦。
下節上課的時候,徐玥突然遞過來一個紙條:“小許許,陳野安說,她想讓你繼續去喜歡自己所喜歡的,她說……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喜歡易銘。”
許覺沂微愣,陳野安是想要跟她公平競爭嗎?又好像不是。
她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種性單戀者,這種人會單方麵的喜歡一個人,但當對方說喜歡自己的時候,就會瞬間沒有興趣了。或許,陳野安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抿了抿唇,想起第一次遇見易銘時的悸動,足以讓她銘記一整個青春。
其實她根本沒想過得到他的回應,也不希冀跟他談一場戀愛。許覺沂隻覺得,自己在對愛情懵懂的年紀裡遇到了一個心動的人。
這樣想著她也就沒什麼好難過的了,看著他就很幸福了,還能有什麼要求呢?
她在內心深處仔細想了想,一個念頭從心底劃過:
“喜歡他,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的事,對他的喜歡讓我感到幸福,並不需要得到回應。”
即使,他有喜歡的人,不是她。
那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