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禦醫皺著眉，頗為不解，手探了又探，姒嫆和上官將軍也在一旁緊張的看著。

好半響，禦醫才說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怪異的脈象，脈象來看的話，這副身子已經毫無生機了，但我看上官小姐除了嗜睡易疲憊似乎也無彆的不良反應。”

說完還小聲嘟囔：“這看著就是死人的脈象，難道是我醫術不精。”

聲音雖然小，但屋內大家也都聽見了，姒嫆的心沉落穀底，上官將軍看到失落的姒嫆，吹胡子瞪眼：“我看你這個老頭是塞錢進的宮裡吧，眼看著這麼好這麼一水靈的姑娘，你在胡說什麼。”

姒嫆的心被揪起，書中隻提了那些複生的人如何了卻前緣，卻從沒提過屍身死去，難不成一切都是鏡花水月，隨著上官怡的離開，這具身子最後也會隨她主人而去，她的借屍還魂也隻是夢一場。

忽然間，天地驟暗，四處入目皆黑，隻見突然出現一縷光亮，一個女子隻著薄衫，眉目含愁：“我想見你很久了。”

姒嫆看著這熟悉的臉，喃喃道：“你是...你是上官怡。”

上官怡輕輕點了點頭：“其實落水不久我便死了，我的鬼魂本該離開，可是，我卻突然看見這副身子睜開了眼，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你管我的阿爹叫爹爹，你說你不喜歡安二將軍，你還替我贏了安不語她們一次，你鬥嘴贏的時候，我也在一旁笑，說實話，那一刻我還挺感謝你的。”

“但是”上官怡麵漏悲傷：“你說的那些話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喜歡安二將軍，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他了，所以我不高興了，我不想讓你再說一些我不喜歡的話了。”

“對不起。”姒嫆低下頭，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去看上官怡。

“既然對不起我，就幫我做兩件事吧，就當我把身體借給你的報酬。”上官怡笑道。

“第一，幫我照顧好我的阿爹，為他養老送終。第二，幫我報仇，我不該就這麼死去的。”

上官怡依然在笑，隻是看起來卻像一顆快要碎掉的寶石，就這樣站在那裡就讓人心碎。

姒嫆點了點頭，心中愧疚難忍。

“我不怪你的。”上官怡語調溫柔：“我本來就死了，我還要謝謝你，這樣延續了我的生命，讓我的父親沒有為我悲傷，我不敢去想要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我的父親該是多麼痛苦。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

“你要小心殷識，我看到了他來找你，你與他是舊識，可你還是要小心，他這人壞的狠，我看到他親手在廟裡將那老住持殺了，所以他才會殺我，雖然你們認識，可我還是為你擔心。”上官怡仔細叮囑道。

“最後”上官怡坦然笑道，像是了卻了什麼心願：“那些愛我的對我好的人，我於他們都有愧。”

上官怡語調突然有些嬌俏，像個小姑娘一樣：“還有啊，你可不要表現得太好，如果他們都更喜歡現在的上官怡，我是會吃醋的，難道我以前很差勁嗎，他們所有人要是對你比對以前的我更好，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說著，便有兩滴清淚。

姒嫆眼眶紅潤：“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可惜老天無眼....”

“你可不要這樣說老天”上官怡急急忙忙打斷：“老天都讓你又活了一次，你等下把他老人家惹怒了跟我一樣死了，多可惜啊。”

“還有”上官怡嘟著嘴問道：“我戴羽毛真的很像雜毛山雞嗎，為什麼安不語老是這麼說我。”

姒嫆連忙搖了搖頭：“很好看，畫中的仙女都是你這個裝扮。”

上官怡開心的笑了：“我的第二條心願可能難為你了，要你幫我報仇本來也不現實，你與他是好友，你怎麼舍得將自己好友殺了，更何況他是太子，而我的身體又這麼孱弱。”

上官怡眨巴著眼：“我不為難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我的阿爹。”

姒嫆閉上嘴，眼角的淚大顆大顆的落下，她與上官怡素不相識，可上官怡直到現在卻還會為她著想，她替所有人都想了，卻唯獨不管自己，她就是一個很好的姑娘。

姒嫆哭著點了點頭。

“真的，謝謝你。”

“一定要幫我照顧好爹爹。”

上官怡不放心的叮囑，但她漸漸變得透明，姒嫆想伸手去抓住她的衣裙，可最後卻隻有點點螢火，那個姑娘走了，不見了。

“上官怡”姒嫆撕心裂肺的吼道。

可再也沒有一個女孩，嬌俏的也好，溫柔的也好，破碎的也好，再也沒有這樣的一個女孩突然跳出來，與她說上一堆話。

整個天地又是一片黑。

“上官怡”姒嫆尖叫著驚醒，她的臉上全部都是淚，上官爹爹疲憊的坐在她的床前一直等她醒來。

“爹爹”姒嫆大哭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上官將軍心疼的拿來溫熱的毛巾輕輕為她擦臉，動作很小心翼翼：“我的囡囡不哭了，等會哭的難受了....”

連日來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連帶著昔日的委屈痛苦都在這一刻決堤。

哭了許久姒嫆才停下，她突然覺得身體好像輕便了許多，不再像前幾日那般，動不動就疲憊，這一定是上官怡送她最後的禮物。

想著想著姒嫆又要哭了。

.....

“小姐這一次可是睡了整整三天，可把我們都嚇壞了。”佩林一邊為姒嫆整理衣服一邊說道。

“那這三天發生什麼事了嗎。”姒嫆毫無精氣神的問道。

佩林抿唇苦想：“好像沒發生什麼，白潯公子倒是日日都來送點心，還叮囑我們好好照顧小姐，也給了我們做丫鬟的許多賞銀，當真是愛屋及烏，安小世子也來過一次，不過剛來就被安二將軍拽著耳朵拉走了。”

“對對對”佩林突然瞪大眼睛：“太子也來過，太子畢竟身份尊貴，我們都攔不住，他來到屋中來看小姐了，瞧著很是悲傷，最後還是將軍趕回來將太子帶出去，說於禮不合。”

“小姐，你什麼時候和太子的關係這麼好了。”佩林不解的問道。

姒嫆還未從悲傷的情緒中恢複過來，悲傷的說道：“他就是個混蛋，我不想見他，這一輩子我都不想見他。”

門吱呀一響，佩林望去，表情像活見鬼一般。

姒嫆順著佩林的目光望去，隻見殷識站在那裡，他像是聽到了那番話，整個人手足無措，像個犯錯事的孩子。

“滾出去”姒嫆冷冷的說道。

殷識眸光微紅，佩林趕緊捂住姒嫆的嘴：“小姐，你千萬不要再說了，這是掉腦袋的罪。”

殷識慢慢走過來，不敢直視姒嫆，沒話找話的說道：“你睡了很久，我很擔心你。”

“我說過滾出去。”姒嫆表情不耐。

佩林趕緊出去找上官將軍，她真怕等會太子生氣，小姐就危險了。

“我嫁衣為姐姐準備好了。”殷識低頭淺笑：“你放心東宮隻會有姐姐你一個人。”

姒嫆掀開被子，站到他眼前：“我不會嫁你的，我根本沒辦法想像，你親手殺了上官怡，而我卻用這具身體嫁給你，殷識，不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