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月光灑落在大地,為本就寂寥無聲的濃稠黑暗增添了幾分淒慘的意味。
此時的瀟水閣燭火搖曳,卻是一片寂靜。
沈瀟雨自從回來之後,心緒一直不寧,今天發生的事情真的超出她的認知了。
要不是瞧見墨竹和幽蘭兩個人都慌了神,也是十分害怕,她恐怕當場就要癱軟在地上了。
剛剛一直強撐精神應付完那些事情,現下無人,她終於可以完全的放鬆下來。
可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大片鮮紅的血跡,鼻腔中隱隱彌漫著腥熱的氣息,封藏的恐懼又開始湧上心頭。
沈瀟雨用力攥緊了衣袖,默默蜷縮在一起,試圖給予自己力量。可即使是這樣,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染濕了枕褥。
她並不是因為可憐那群死去的人,畢竟他們的目標是殺死自己,可是生命的流逝加上如此近距離麵對死亡的威脅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過陌生恐懼。
隻是這一次的放縱,沈瀟雨心底默念著,發泄著心中的恐懼。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紅燭已然燃過一半,少女才真正的將心緒放鬆下來。
頂著個紅腫的眼眶,沈瀟雨慢慢想起來謝雁書今日的恩情。
說實話,這真的是救命之恩了,可比自己上次那個水出來的救助之情分量重多了。
憶及此處,沈瀟雨又感覺有些憂愁,這種恩情可不好報答啊。她可不信什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那都是腎上腺素飆升的後果。
再說了,謝雁書可是男主,這種情啊愛啊,自己還不是沾染的好,否則就是原著中的下場。
話又說回來,今天這份恩情肯定是逃不掉的,就是不知道怎麼還。
金錢和權力,他謝雁書都不缺,至於自己知道的那些情報……
誒!冷靜下來的沈瀟雨才發覺了今日不對勁之處。
這場刺殺原著中根本沒有啊!而且上次去的碧落莊也是書中沒有出現過的地點。
雖然上次與蘇青棠的相遇提前了,但那時她以為隻是小小的偏差。
如果按照現在來看的話,估計以後劇情的改動很大,甚至說自己現在掌握的劇情已經不準確了。
不過自己現在跟男女主的關係可比原著中的情況好多了,還是有好處的,隻不過後麵要更加小心了,以防突發情況。
至於謝雁書的事情既然想不清楚,就不想了。
現在的她真的很勞累了,紅腫酸痛的眼眸夾雜著翻湧而上的疲憊侵蝕著她的大腦,加上此時真的已是深夜了,當下沈瀟雨的腦子裡隻有睡覺兩個字。
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少女就進入了夢鄉。
另一邊的清風院此時還是燈火通明。
謝雁書還在書房中想著今日刺殺之事。
近日以來,他除了因皇上的密詔調查左相許洋之事就沒有沾染過旁的事物。
按理來說的話,現在最大可能是許洋發現了自己探查的痕跡,所以派人前來滅口,如此推測下來也是合情合理。
陳熙這時進入書房,將調查到的刺客信息呈交給了謝雁書,“主子,這是那些黑衣人的資料。”
隻是調查而不審問的原因是那些刺客口中都含有毒藥,明顯是有人豢養的死士,所以在這次並沒有留下活口。
謝雁書仔細翻看著手中的竹簡,上麵赫然表明了這批黑衣人來自許洋遠房表親周然的府中。
這一切證據都指向許洋,讓人不得不感覺幕後黑手就是他。
但謝雁書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合理順利了,這些結果也都來得太過輕鬆,就好像有人在故意推動事件往這處發展,有意誤導他人有這樣的認知。
“那刺客的屍體現在在何處?”謝雁書沒有再看那竹簡上的內容,而是轉頭問了一句毫不相關的事情。
這把陳熙也搞得一蒙,不過下一瞬就應聲回答到:“現在恐怕已經運往亂葬崗了。”
謝雁書立刻快步走向門外,“快備馬,我要親自驗屍。”
陳熙被男人這行為整的一愣一愣的,但還是下意識遵循他的命令,“是,屬下立刻就去。”
夜涼如水,陰風襲襲,吹得人毛骨悚然。
而在那林間小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謝雁書帶著幾名暗衛正朝亂葬崗趕去,留下一地塵囂。
寶馬策然,速度自然是極快的,不出一炷香,謝雁書就到達了目的地。
隻見男人翻身下馬,迅速走向前不久屬下拋下的屍體。
“仵作可有說什麼?”謝雁書未曾轉身,低聲問道。
陳熙聞言,沉聲回答:“仵作並沒有發現有何異常。”
男人伸手將屍身的衣物扒開,露出此人的後脖頸,仔細觀察著,隨後掀開帽簷,翻看著他的發絲,最後拿匕首撬開他的口齒。
經過這一番觀察,謝雁書好似得出什麼結論一般,“不用再調查許洋了。”
陳熙有些茫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但還是將心底的疑問和盤托出:“主子,這是為何啊?”
謝雁書輕聲回答到:“此人的後脖頸發黑皸裂,不似有衣物遮擋之處那般平滑白皙,說明此人所處之地乾燥炎熱,而大慶日照未曾有這般毒辣燥熱。”
男人停頓片刻,繼續補充說道:“發絲是有些粗糲,發尾微卷,這不是大慶人的特征,倒有些像邊關異族。齒間發黃,磨損嚴重,說明吃食重咀嚼,多半是肉類。”
說完這些,謝雁書才總結道:“這應該是邊塞上的遊牧異族,此事與許洋無關。”
聽完男人的解釋,陳熙頓時恍然大悟,是他想的太過淺顯了,心中更是暗中讚歎謝雁書心思縝密。
此時男人再度開口:“那左相府中小廝的來處可查清楚了?”
“屬下無能,隻是查到那名叫阿力的小廝與大昌有所關聯,但具體的情況一概不知,他過去存在的痕跡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清白的很。”
“至於那古巫族現在的去處也沒有頭緒。”陳熙說到此處不由低下了頭。
“無妨,隻叫人加緊盯著兩人動向,那古巫族的去處也不能鬆懈,一有情報,立即來報。”謝雁書淡聲吩咐著。
男人眼眸中的深沉晦暗更加濃稠,叫人看不透其中的深意,“那古巫族和巫族當年究竟為何決裂,古巫族又為何突然銷聲匿跡。”
陳熙連忙稟報著:“隻打探到古巫族似是掌握了什麼秘法,後來被巫族聯手大昌皇室一起絞殺,直至古巫族消失殆儘,傳聞僅剩幾人順利逃出,流落各地。”
謝雁書聞言,思慮了一陣,才緩聲開口說到:“著重調查僅剩古巫族人有何特征,以及那小廝和接頭人與古巫族的關係。”
陳熙頷首領命。
“回府。”男人不再多言,側身上馬。
隨即就領著眾人策馬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