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永安伯府的日子比秦榮熙預料的要安靜許多，至少在秦榮熙做客的這幾天，那位蘇姨娘沒有任何作妖的行為。

至於伯府的其他人，芝心也打聽得十分清楚。

“伯爺，時常住在衙門，這段時間很少回衙門，即便回來，也是在書房忙差事。蘇姨娘管著伯府的中饋，據說每天忙的不可開交。至於那位二小姐，據說是跟著老夫人去了京郊的金陽寺上香，要住上十天半個月的才會回來。秀姨娘在自己院子裡照顧小少爺，尋常都不會出院子一步。”

至於其他那些姨娘和通房，都忙著在溫從言麵前爭寵，暫時還沒有舞到溫凝菡這個不知道將來如何的大小姐麵前來。

下人們也在張望中，因為伯爺和蘇姨娘都沒表態，甚至當這個大小姐不存在一般，表麵上看起來還算是相安無事。

蘇姨娘會是這種反應，倒還在溫凝菡的預計中，估計蘇姨娘還在頭疼銀子的事。

母親留下的嫁妝，那麼多的產業，這十多年來的產出要全都吐出來，彆說是蘇姨娘，就算是這永安伯府，也會傷筋動骨。

秦榮熙不情不願離開的時候，溫凝菡還特彆交代了：“七哥，這是京城，以後你輕易不要叫我小九了。”

秦家人一直以“九娘”為她論序齒，前麵有八個哥哥，除了沒能上秦家的族譜，完全就拿她當做秦家自己人看待。

但“韓九公子”的名頭，既然連深宅大院裡的秀姨娘都聽說過，那京城裡的人，早晚也會知道。

再加上韓九公子這個身份並沒有掩飾的和秦家的關係，就怕秦榮熙張口閉口的“我家小九”，讓人多出些不應該的遐思和猜想來。

這天下，總是不缺聰明人的。

秦榮熙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雖然一直都覺得溫凝菡隱藏身份的手段是件麻煩事，但一般情況下，秦榮熙對溫凝菡的決定和行事方式都不會有任何意義。就算抱怨兩句，該行動的時候也是跑得比誰都快。

青團這邊還有不少事情要與溫凝菡彙報：“經過奴婢一段時間的走訪和調查，夫人嫁妝名下那些商鋪宅子還有莊子，或有折損或有抵出，大部分營利都還不錯。”

秦老爺子給自己寶貝女兒的陪嫁自然都是好地段，包括各處的管事，都是有能之輩。但接手這一切的蘇姨娘，或者說溫從言，在這方麵都沒什麼天賦。

這十多年下來虧損不少，或者按照原本的營利模式，絕對不會這麼慘淡。青團覺得自己用詞已經很委婉了，但具體情況也要看到詳細賬本才知道。

“另外，小姐名下的其他產業，都已經整理得差不多，管事們都等著，想見小姐一麵。”

溫凝菡點點頭：“不著急，我還得在伯府給那位蘇姨娘增加點壓力，外麵的事，等七哥那邊有進展再說。鋪麵上的事，就先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

兩人詳談甚歡，遠處一間僻靜的小屋子裡，一扇狹小的窗戶正忿忿不平的關上。

“哼！”寸心氣呼呼地把自己摔在床上，倒是把正在小憩的戚風嚇了一大跳。

“你做什麼這麼大動靜，嚇我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地龍翻身了呢！”

聽到戚風這話，寸心就更氣了：“你還睡得著，再睡下去這院子裡就沒我們的位置了！”

戚風也樂了：“沒你的位置，不正好是你想要的嘛？”

寸心：“……”她是不想在這沒有前途的院子裡呆著，可並不代表要這麼灰溜溜地被擠到邊緣，然後一事無成的離開？

這樣離開，她在這伯府還能有什麼前途？

至少蘇姨娘絕對不會再重用她。

但戚風不一樣，她是主動過來的。

蘇姨娘在給大小姐這個院子選人的時候，都覺得一個落魄大小姐的院子肯定沒什麼前途，所以除了蘇姨娘刻意安排的人，幾乎沒人願意來。

戚風出身不好，家裡也沒有其他人，自賣自身還算運氣好，在永安伯府當了個粗使丫頭。她天生力氣大，飯量更大，尋常乾活多，但吃食隻有那麼點，經常吃不飽。

倒是廚房燒火的婆子給她提醒，說這是個機會，讓她來試試，沒想到大小姐真沒嫌棄她，還讓她選了一個特彆好聽的名字。

戚風覺得來了大小姐這個院子就挺好的，事兒不多，還能吃飽，這樣的地方，誰來她都不換。

所以她很不理解寸心每天都氣騰騰的模樣，哦，還是理解的，戚風她們自然都知道，寸心是蘇姨娘安排來的，就是為了混到大小姐身邊，打探大小姐的消息，最好是能拿捏住大小姐——

寸心有什麼手段戚風不知道，她隻知道大小姐看起來很有手段的樣子，能跟著大小姐，挺好的。能讓她吃飽的人，都是最好的。

寸心還在嘀嘀咕咕罵罵咧咧，一旁小桌子邊上正在修剪指甲的橘紅冷笑著說：“你跟她說這些有什麼用，她成天除了吃，還能知道什麼？”

寸心這會兒正是煩悶，聽到橘紅吭聲，也不管是敵是友，頓時開噴：“你還說彆人，你自己呢？除了塗脂抹粉打扮得妖妖嬈嬈勾三搭四，你還會做什麼？”

橘紅直接笑出了聲：“哎喲，我說你是為啥，原來是嫉妒我啊！”她攬鏡自照，看著鏡中那如芙蓉花一般嬌嫩的臉龐，格外滿意：“畢竟就算把這些脂粉給你，你也打扮不出來呀！”

寸心：啊啊啊啊氣死了！

“你們等著吧，等著瞧吧！這院子裡遲早沒有咱們的位置！”

聽到寸心這話，戚風瞬間就慌了，她剛剛才下定決心要在這院子裡待一輩子，怎麼就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寸心還在嘀咕著：“彆看大小姐第一天回來的時候身邊就隻跟著個小丫頭，聽說坐的都是下人才會用的青蓬馬車，行李都沒幾件，秦家也沒人跟著，就隻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少爺。但這些天，你們就沒看到？那小少爺腰上的玉佩，看質地，那是用錢都買不來的貨色。大小姐喝的茶水都是那小丫頭親手煮的，但是那味道，我不信你們沒聞到，比伯爺院子裡的茶葉味道都香醇！”

彆說，這些她們還真都沒注意到。

要換成是吃的，或者其他香粉飾品，戚風或者橘紅還能分辨一二，這玉佩茶葉什麼的，她們就沒什麼見識了。

寸心是有野心的，所以在這方麵很有研究，這些天的觀察，倒真讓她看出不少東西來。

“還有那個叫青團的，看著就不簡單，大小姐身邊有這兩個人在，哪有我們的位置？”

雖說伯府小姐身邊有四個大丫鬟的位置，可能近得主家的身邊，受到主家重視的也就那麼一兩個人而已。大小姐身邊已經有兩個熟悉又信任看起來還很厲害的丫鬟在，哪還有她們靠近的機會？

寸心就覺得，她這次是給自己攬了一個極其麻煩的差事。

戚風倒是鬆了一口氣。她原本就沒想著自己能湊到大小姐身邊，能有大丫鬟的待遇已經是意外之喜，純粹就是蘇姨娘找不到合適的人，拿她來湊人頭，至少看起來她五官端正，還挺像那麼回事。

就算不能當大丫鬟，能在這院子裡當個粗使丫頭也挺好的，至少能吃飽，就是少了大丫鬟的月前，還挺可惜的。

“這院子就這麼點大，大小姐還安排這麼多人，結果又用不上，你看咱們幾個，說是大丫鬟，卻跟小丫頭一樣，四個人擠在這一個屋子裡。那邊的小丫頭和粗使婆子更是十多個人擠在一起，也就兩個嬤嬤房間寬敞一點，可放在誰的院子裡，也不是這個待遇！”寸心還在忿忿不平，“我看大小姐就是想要跟二小姐較勁，才非要這麼多下人，卻不說換個大點的院子，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彆說寸心覺得擠，就連橘紅和慕斯也覺得這院子太擠了些。

而且大小姐身邊沒什麼活兒，大部分時候她們閒著，沒地方去就在屋子裡坐著，或者像慕斯那樣自己做點女紅，或者像橘紅那樣塗塗抹抹，生活突然輕鬆下來，反而覺得很不適應。

“不行，我得找個機會，要是在這個院子不能出頭，我得另外想辦法了。你們呢！要跟我一起嗎？”

戚風立刻搖頭：“不了不了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她十分真誠的認為，換到哪兒去也不會有這裡舒坦了。

慕斯沒說話，寸心看著橘紅：“你呢，你就甘心在這裡蹉跎？”

橘紅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甘心又能如何，我敢在出頭，蘇姨娘轉身就敢將我發賣出去！”

與其他人不同，橘紅算是被蘇姨娘“發配”到這院子裡來的，就因為她姿容豔麗，又是個心氣兒高的，原本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平常接觸伯爺的機會還算多，蘇姨娘就覺得她心思不純，數次針對，然後找到她的錯處，讓她在老夫人麵前失了寵。

又有二小姐在老夫人麵前嚼舌根，這次老夫人去金陽寺上香，就沒帶她。

蘇姨娘更是找到機會，將她送來了大小姐院子，恨不得將她和伯爺隔得天遠地遠。

誰知道她根本對伯爺不感興趣，她攢了這麼多年的銀子，就等著湊夠錢為自己贖身，然後再盤個鋪子，找個好兒郎，當正頭娘子不好，非要去當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妾？

蘇姨娘就是自己當了妾，就覺得大家跟她一樣，都看得上那個位置？

其他的不說，在這裡呆了幾天，橘紅是真覺得大小姐這院子是避風頭的好地方，反正月錢也不少，不耽誤她存錢。

“我勸你，也消停點，大小姐的事，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橘紅覺得，以自己看人的眼光，這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