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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長風從浴缸裡起身,想起荀薑的囑咐,抬起左手,衝涼的時候沒讓紗布碰到水,沒想到洗完澡,剛才那個夢愈發清晰。

真的像荀薑給他描述過的,求婚的時候荀薑問他什麼時候喜歡她?

他完全沒想過自己會有向人求婚的一天,夢裡的他還說是在她來家一個月就喜歡上了。

他悄悄回到書房,把越洋來的信件再看一遍,母親催促,說她已經給那些人都寫了催繳信,讓他不要拖延,儘快去辦,實在難辦可以求助內地公安。

從五歲到二十五歲,他用二十年時間,才把母親強壓給他的職業做到專業頂尖。

讓他鑽研技術寫論文動手術可以,讓他去催收討債,手裡的幾張紙,瞬間比手術刀還重,韓長風默默把書信放回去,決定先不管信件上的事情,看荀薑在廚房裡忙什麼,叮叮當當的。

……

荀薑在備菜,晚上把明早要做的便當食材洗好切好,明早上鍋爆炒,連著早飯半個小時就好了,湯要晚上燉,她準備了苦瓜排骨胡蘿卜湯,又好喝又清火,韓長風神奇般的喜歡那味道。

“你今天澡洗得好快。”荀薑轉頭看一眼靠著門框站的韓長風。

韓長風做了那麼長的夢,還去書房看了信,比平時的速度要快,看來夢裡十年,現實中不過十幾分鐘。

看到她準備的配菜不多,韓長風表示疑惑,“你明天不帶午飯嗎?”

“我剛到學校,吃食堂和同學拉近關係呀。”

人際關係上,韓長風自愧不如,入職兩個月,他還有好多護士的名字叫不上,或者名字和人對不上,所以輕易不開口閒話,大家都以為他拒人千裡、不易親近。

荀薑看他表情糾結,平時這會在書房看書寫論文,今天跑來廚房來看她做飯,她恍然大悟,幾下子切好手裡的苦瓜,放下菜刀靠近他。

“韓醫生,不會真被我說中,你也重生記起上輩子的事情了?”

“沒有。”

韓長風連忙否認,試圖辯解,“隻是夢了一點你和我說過的片段,日有所思,偶爾夢到同樣的場景不奇怪。”

“那你肯定時時刻刻都在想,才會夢到,告訴我,夢到的是哪一段?”

夢到的是求婚的前後,韓長風實在說不出口,幫著揭開瓦罐的蓋子,“差不多該下苦瓜了吧?”

“再等一會。”

荀薑不催著問了,說了個正經事,“韓醫生,你好好做研究,你.媽媽交代的幾件事情,等我在學校把人際關係處好,我去幫你要。”

“不,那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去做,隻有一年不到的時間複讀,你要把時間用在學習上。”

荀薑水汪汪的眼睛裡都是笑,“我們要結婚的嘛,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還是我去拿回來吧。”

韓長風想到上回去了一趟,被幾個人圍追堵截,報警協調也不管用,實在想不出來,不公開關係的情況下,她要怎麼拿回來?

韓長風低頭垂眸,“如果你要去,我們一起。”

……

“荀薑,你做的蛋糕太好吃了。”

“這幾塊送給你,帶回去給你家裡人嘗嘗。”

“那怎麼可以,已經免費吃了,不能再拿。”

“謝謝你這幾天幫我仗義執言,不然同學們以為我趕儘殺絕,欺負陶巧瑩呢。”

荀薑轉學一周,收獲了同桌兼好友白依梅的友誼,全校上下皆知荀薑和陶巧瑩抱錯的事,還有徐金芳喪心病狂潑熱油的事。

荀薑不上早自習和晚自習,白依梅也不上,她家裡開了個早餐店,每天早晚都要去幫她媽媽乾活。

放學後白依梅邀請荀薑去她家小吃店,“我家包子豆漿做得可好了,不過都是早上剩下的,你不嫌棄就行,哈哈。”

荀薑輕輕一笑,抱起她胳膊,“我送你的蛋糕也是早上剩下的,你也沒嫌棄嘛。”

兩人一起來到小吃店,偌大的兩開間門麵,隻開了個兩個方桌拚起來長度的包子鋪。

白依梅媽媽不在,門口的蒸籠翻倒在地,幾個白白的包子滾的全是灰,一個顴骨很高的女人蹲在地上,撿掉落的肉包子喂路邊的野狗,撇了眼荀薑靚麗的好容顏,露出一絲豔羨和嫉妒。

“哎呀,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奶油蛋糕,你.媽媽果然還藏著私房錢。”

白依梅護住蛋糕沒叫她搶走,“這是同學送的。”

顴骨很高的女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你的就是家裡的,不是你爸,我男人就不會死,你們家所有的好東西,都該有我一份。”

一旁竄出來個少年,把書包摔到靠門的飯桌上,搓了把臉上的淤青,“不是你爸,我爸怎麼會死,我爸要是還在,誰敢罵我是沒爹的雜種,為什麼會是我爸替他死?你.媽攤上個家暴的丈夫,替你爸擔了報應,有什麼資格抱怨。”

白依梅憤恨不已,“衝著我凶什麼,有本事找我爸償命去。”

那個高顴骨的女人衝著白依梅嚷嚷,“彆吵吵了,你.媽把著抽屜裡的錢不給你爸,挨揍了,多大點傷,她跑去醫院丟人現眼。”

……

荀薑陪著她趕去醫院,白依梅媽媽還在排隊,荀薑馬上聯係了一下,正準備下班的韓長風來了,給白依梅媽媽做了初步檢查,身體表麵多處淤血,懷疑有內傷,立刻安排做個全麵檢查,檢查費用荀薑墊付的。

各種檢查初步結果出來後,新傷舊傷疊在一起,各種身體機能出現很大問題了。

韓長風都不忍,怎麼會有人長期挨打不反抗也不逃走的,婚姻法和婦聯不是都可以幫助這些受害的婦女兒童嗎?

荀薑小火苗蹭蹭的。

白依梅家裡賣包子的店鋪,是韓長風家被霸占的,荀薑接近白依梅帶了目的。

她入校第一天和白依梅並不是同桌,甚至不是一個班級,她用了點小心機,讓白依梅看到她被班級幾個同學誤解、詆毀,然後白依梅仗義執言,並陪同她一起去教務處辦了轉班,還主動和她同桌。

現在這情況,荀薑更堅定自己的做法沒錯,收回門麵的同時,還可以幫助白依梅和她媽媽。

“依梅,天太晚了,快叫你同學回去,今天太謝謝她了,墊付的醫藥檢查費,媽會儘快還上。”

“阿姨,我跟依梅還要同窗一年,不著急的,再說您家那麼大的店鋪,不怕您還不上。”

孟秀枝勉強笑一下,酸澀不已,那門麵並不是家裡的,不知丈夫從哪個朋友處租來,不好好經營,她想擴大請人丈夫不許,卻每天都把辛苦賣出來的營業額拿走,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孟秀枝需要留院觀察,白依梅送荀薑出來,滿腔的不甘隻能跟荀薑傾訴。

“我媽並不是天生受虐不敢反抗的包子,每次一反抗,我爸就威脅要把我嫁出去。”

一旁的韓長風很是不解,包辦婚姻他見過,可是國內新婚姻法改了,荀薑這位同學才十七,彆說婚姻法要到二十的年紀,十七還未成年,就敢娶了?

“可是你還未滿十八,誰敢娶?”

白依梅神色複雜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醫生,荀薑家的雇主,國外回來的華僑,真是不食人間疾苦,民不舉官不究,不說鄉下,城裡十七八先辦酒結婚的也不少。

荀薑感同身受,今年高考落榜,徐金芳張羅給她說婆家,她堅決反抗才避免掉的。

她扶住情緒驚動的白依梅,“如果你們對你爸爸沒感情了,就沒想過其他辦法擺脫他嗎?”

白依梅掐了手心,她想過無數次,可辦法都不靠譜。

“有,我有一次尾隨醉酒的他走了一路,幾次想把他推到護城河裡,想想我媽不能失去我這個女兒,忍住了。”

她想解救媽媽,但不能犯罪,媽媽想保護她,所以隻能忍受,在她成年並且自力更生之前,連帶走媽媽都做不到,她最好的打算,是等明年高考後,如果考上了,就報外地的大學,然後帶媽媽一起走。

如果考不上,就拋下一切,和媽媽去深圳打工,叫白家找不到她們。

她把計劃告訴媽媽,剩下的這一年時間,真怕媽媽會被打死。

荀薑在白依梅耳邊建議,“依梅,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但我們的經曆有共同之處,我是被養母迫害,你是被渣爹迫害,隻要你和你.媽媽舍得,我幫你想辦法,讓你爸爸自食惡果得到製裁,你和你.媽媽也不用想著跑去外地,如果你不舍得,那沒辦法了。”

白依梅都想過和她爸同歸於儘,有啥舍不得的。

下下之策是去外地,可她在京市還有外婆、舅舅、姨媽,她和媽媽逃了,外婆家那邊的親戚不得安寧。

如果能找到擺脫渣爹的辦法,她能豁得出去。

“隻是我媽媽那裡,需要再勸勸。”白依梅已經心動了。

荀薑握緊她的雙手,坦白道:“依梅,有件事我不能瞞你,你爸租來的門麵,是韓醫生家的,韓醫生去找親戚討要,親戚說抵債抵給你爸爸了,叫韓醫生找你爸爸要。”

白依梅再次驚訝的打量韓醫生,他竟然才是屋主。

“不可能是抵債的!”

白依梅經常幻想找到他爸爸犯罪證據,比如偷盜,有翻他爸爸包的習慣。

她斬釘截鐵,“開這包子鋪之前,我看到我爸帶回來的租房合同,一塊錢一個月,我還想問呢,被我爸打了幾巴掌,後來合同沒再找到,但絕對不是抵債來的,這裡麵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