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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姐,謝謝你熬的粥,我好多了,碗筷放著我來洗。”

“客氣啥,我家啟宏要不是你熱心腸幫著叫喊追人,就要被人販子當街搶走,太猖狂、太可怕了,再說了,是韓醫生電話打到我家,叫我來看看你的情況,還說給我一天的工錢,請我幫你熬點粥,他那個人真是較真,都是同事鄰居,什麼錢不錢的,太見外了。”

陶薑喝了碗小米粥,又和張大姐在落地窗那兒曬太陽聊了會天,把自己的情況和張大姐說了,張大姐很唏噓,加上對陶薑有救子的濾鏡,給她出主意。

“韓醫生沒叫你走,你就繼續住著,你衛生打掃的沒問題,就是做飯這塊,他忒講究了,咖啡要喝手磨的,加兩塊方糖,絕對不要罐子裡的白砂糖,還有牛排,是他自己從西餐廳買回來的,上一次的保姆按照要求煎好,幫他切了一下,他馬上給人家辭退了,你看看,是不是矯情?”

陶薑不由自主笑起來,“他不喜歡彆人做多餘的步驟。”

張春芹一拍手,“對,他辭退的時候就是這麼跟我說的,你是不知道,韓醫生的挑剔,在我們家屬院也是沒誰了,但人家有一顆赤子愛國之心,放著國外住大彆墅開小汽車的好日子不要,跑回來蹬自行車搞研究,不得不敬佩。”

陶薑陷入回憶,重生前一晚,韓長風才和他說,他回來是要查清楚出國前,他一家中毒的來龍去脈,韓長風六三年跟著他.媽媽跑到國外,那個年代出國,實屬不容易。

下午,陶薑又去睡了會,張大姐送了晚飯過來,小米粥和兩個素菜餡的包子,陶薑為了快點好起來,勉強吃了一個包子,自己熬了生薑大蒜紅糖茶,捏著鼻子喝了一大碗,半夜發了汗,天沒亮鼻子就通透了,她洗了個澡,看了下時間,現在五點多,韓長風是個很準時的人,他說今天早上回來,七點肯定準時出現在餐桌旁。

陶薑做了十年保姆,保姆就該做保姆拿手的工作,她前世做飯有天賦,十年裡中西餐精進,都是按照雇主的口味來的。

韓長風說他挑剔也挑剔,但隻要達到了要求,他是個很好協商的人。

手磨咖啡的工具,全是韓長風從國外帶回來的,那些咖啡豆磨出來的,衝的時候特彆香,陶薑一直喝不慣,但她會衝呀,早餐咖啡配炒雞蛋、三片培根、三片略煎過的番茄片,要用黃油煎,記得上上個保姆節約用油,平底鍋直接炕,把他氣死了。

想起來陶薑還忍俊不禁,等她把今早的晨報按照他的閱讀喜好挑選擺放好,門口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陶薑抬頭看向牆上的掛鐘,七點整,他一向準時。

……

韓長風昨晚和同事調了夜班,早上回家是想看看陶薑發燒症狀,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已經完全好了,早餐出乎他意料的完美,沒有任何多餘和減少的步驟,咖啡香醇,桌上放著裝方糖的罐子,他忍不住數了一下,少了兩塊,在他吃早飯看報紙的這二十分鐘裡,她沒有發出任何令人不愉快的響動,也沒有過來找他說話,很好,一切都很完美。

韓長風猶豫了,陶薑像是培訓好的,按照她身份證上的戶籍,加上第一次進城,不該會這些技能。

好奇怪,要不要問問呢,但問了之後,他斷定自己找不到陶薑這樣完美的保姆,為了今後的安寧生活,還是不要問了吧,他自己也是有秘密的人,不想去打探彆人的秘密。

陶薑看出韓長風懷疑什麼,做早餐之前,她就想好怎麼說了。

等韓長風吃完早餐,陶薑走過來說道:“韓醫生,如果我能留下來,春節之前,我會告訴你,我會做這一切的原因,你看我能留下來嗎?”

離春節沒幾個月了,韓長風勾起了好奇心,他太需要一個懂分寸、能搞好後勤讓他專心工作的保姆了。

韓長風微微頜首,“你先留下來,有試用期,我們雙方都可以隨時終止雇傭關係,如果你辭職,需要提前一個月,如果我辭退你,可能會當天,但是會補償你三個月的工資。”

一頓早飯就把他搞定了,陶薑彎起嘴角笑,“好的,韓醫生,你去洗澡睡覺吧,午飯照常吃嗎?”

韓長風搖搖頭,“睡不著,先洗個澡吧,午餐試著煎一份六分熟的牛排。”

韓長風進到自己的臥室,已經換了白色的床單被罩,沒有皺褶,被罩上鋪著睡衣,完全符合他的生活習慣,他很滿意,看來留下陶薑是個明智的選擇,洗完澡,他在書房寫了一上午的論文,中午的牛排熟度剛好,而且是用冰箱裡的黃油煎的,再回到臥室,洗漱台上的牙膏都擠好了。

韓長風又皺起了眉頭,這樣的無微不至,他會找不到替代的保姆,習慣成癮,這可不是好事。

……

陶薑不擔心試用期,韓長風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保姆了,她安心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到衣櫃,看著十二年前的衣服,突然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上輩子第二次來給韓長風當保姆,第二個月就穿上新衣服了,後來,她的衣服都是內地買不到的新款式,韓長風說,是他.媽媽寄過來,感謝她照顧她的兒子。

陶薑的行李包裡還有一卷煙灰色的羊絨毛線,是她幫了供銷社的營業員,人家感謝送她的,因為太寶貝了,她給帶了出來,本來想給自己織一件毛衣,現在看這顏色重了,適合給韓長風織一條圍巾。

上輩子給韓長風當十年保姆,他一直一個人,家務事真不多,空閒時間大把,她因為自卑不大愛出門,養成了織毛衣的習慣,各種花色都會織,一條圍巾不難,回頭配點線,再給他織一件羊毛背心,放在外套裡麵穿,也挺時髦的。

一樓餐廳的位置有個大大的落地窗,陶薑看到對麵家屬樓過來個人,她認得,趙槐香外甥女,趙槐香丈夫和韓長風一個科室的,這個外甥女在韓長風分配來醫院之前,就已經來了,她是在知道韓長風是華僑的身份,才開始熱情起來,因為她想出國。

陶薑可不想韓長風將來猝死,大夜班很累人的,他才睡了兩個小時,遠遠不夠。

她馬上開門出去,迎著來人“噓”了一聲,壓低聲量道:“韓醫生在睡覺,有事和我說吧。”

齊紅秀上午就想來了,但是大姨在家,剛才她大姨出去買菜,她才把藏著的咖啡拿出來,用石臼杵碎衝了過來搭訕。

齊紅秀問道:“你就是昨天新來的保姆吧,韓醫生講究多,午睡後一定要喝杯咖啡,我怕你不會,過來教教你。”

陶薑忍不住笑出來,聞著她手裡咖啡味兒不客氣道:“你那咖啡豆哪兒來的,不會是之前韓醫生家拿的吧,石臼搗過蒜,再怎麼洗也有味兒,韓醫生會手把手教我,不用你費心了。”

齊紅秀在容貌上比不過陶薑,又被搶白了一頓,忍不住道:“你也就是個保姆,等韓醫生談了對象,你還能做得長嗎?”

上輩子的陶薑自卑,重生想開了,突然就想欺負她,“我想過,如果我成了他對象,就沒這樣的擔憂了。”

齊紅秀自愧不如,她要有陶薑的心機,韓醫生早拿下了,“不怕我跟韓醫生說嗎?”

“你說呀。”陶薑笑道:“我才第一天正式做他家小保姆,會和前保姆說對雇主有所圖的話嗎,你彆在我跟前橫,沒用。”

齊紅秀確實沒法告狀,韓醫生和一般男人不同,不合理的事情他不會相信。

齊紅秀氣餒的回到她大姨家,都是一個科室的,華僑身份回來的韓醫生,就能住進獨門獨戶的專家樓,她大姨夫一家四口就隻能擠兩室一廳,她來了後,隻能和兩個表弟妹擠一個屋,對比韓醫生的條件,動心就算被說成貪慕虛榮,她也不認為有錯。

等大姨回來,齊紅秀已經把兩個表弟妹從學校接回來,切了西瓜給他們吃著呢。

趙槐香把買好的一兜子菜遞給外甥女,看著兒子女兒澡都洗好了,滿意道:“你來這兩個月,是我生完孩子這麼多年,過得最輕鬆的兩個月。”

齊紅秀把軟兜提籃接過來,貼心的順著倆小孩的頭發,“我特彆喜歡小孩,帶他們一點都不會累。”

她端了兩個小馬紮,和趙槐香在走廊裡擇菜,不經意道:“韓醫生家又找了個新保姆,住了兩晚上,這可真是破天荒。”

之前也有住家的,但年紀都在五十歲以上,倒也沒人說什麼,上回齊紅秀過去做了幾天,晚上都是回來睡的,韓醫生家,這是第一次有年輕保姆住家。

趙槐香馬上想到上次的羞辱,韓醫生直接和她說,她外甥女有彆的心思,做保姆就做保姆,在他工作的時候闖入書房,端餐的時候故意去碰他的手,他要辭退她外甥女。

趙槐香猶如奇恥大辱,把韓醫生補償的三個月工資送回去,然後不許齊紅秀再過去。

她語重心長道:“他上回都說了那樣折辱人的話,你要有點骨氣,彆再去了。”

齊紅秀悶氣的很,還不好反駁,軟下來道歉,“我知道了大姨,就是太好奇了,那個小保姆好漂亮的,真的隻想當個保姆嗎,會不會是張春芹家親戚隱瞞身份來的呀?”

趙槐香不屑,“當保姆還是當太太,你管她呢,反正我是看不上韓醫生,你脊梁挺直一點,一個眼神都不要給他們。”

齊紅秀心裡更難過了。

……

韓長風有段時間沒睡這麼踏實了,安靜無聲,而且因為心裡知道家裡有個不會打擾他的保姆,他更安心,起床後精神很好,就是有點咳嗽,馬上一杯陳皮冰糖茶端到了麵前,晚飯是意大利麵,比西餐廳的還正宗,他覺得今天特彆的美好。

晚上繼續在書房挑燈寫論點,這是約了稿要發表在刊物上的,今天的思路特彆順暢,不知不覺過了十二點,一點都不困,他還可以再高效率的奮戰到天明。

陶薑在沙發上勾圍巾,都十二點了,書房的門縫下還有光亮。

這人還在拚命,偶爾聽到他咳嗽幾聲,陶薑放下毛衣針,輕手輕腳去廚房,把廚房門關好,然後找了個梨把核挖掉,倒了一小撮川貝粉,隔著水燉了半個多小時,不出所料,川貝雪梨燉好,書房裡的人一點要休息的意思都沒有。

這可是未來要和她生活一輩子的男人,她得讓他活久一點,陶薑過去敲門,敲了好幾遍,裡麵都沒有應答,陶薑扯著嘴角發笑,繼續敲。

書房裡的韓長風皺眉,這保姆深更半夜不睡覺,一個勁的敲他書房門,她想乾什麼,她還能在沒得到他允許的情況下進來不成?

韓長風真挺需要陶薑這樣的保姆,不想破壞契約,他不應聲,她就會知趣走了吧,可千萬彆進來,韓長風心裡都快祈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