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朱雀神君這是給你寫了個什麼故事……(1 / 1)

神不如狗 銀十二 4037 字 11個月前

賀宗嶽一躍而起要衝出門的時候被出現在門口的老夫人攔下了,“飯都沒吃呢,這是要去哪?”

“母親,青箖……”

“兒孫自有兒孫福,管那麼多乾什麼,坐下,吃飯。”

“母親,事關他性命……”

“我聽見了,你為人父不能事前替他想到,都這會兒了,急吼吼的有什麼用,要出事也出了,收屍用得著你?”

“母親!”

“子秋啊,請你母親來吃飯,陪陪我,光對著你爹我實在吃不下去。”

“是。”

賀宗嶽無奈歎了口氣,一巴掌當著他腦門拍下來,“吃飯歎什麼氣?”老夫人一臉嫌棄地白了他一眼,“齊家無術還妄圖平天下?沒用。已經讓人跟著去了,你老老實實坐著吧。”

馬車噠噠噠快跑著,門簾隨之起伏,時不時露出一點門外人的背影,天機盯著看了半晌又偏過頭來看了眼身邊閉目養神的人,個個安然不動,仿佛隻有她覺得不對。

“王爺?”

宣轍睫毛動了一下,沒有睜開,也沒有搭話。

嘁。

天機大大咧咧地坐到門邊,一腳將門簾蹬開了一半。

“你為什麼在這兒?”

七殺一臉理所當然,“陪你啊。”

“陪多久?”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天機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還是讀了點兒書的嘛,說說,還學到什麼了?”

“沒什麼用的兵法謀略。”

“怎麼就沒用了?”

七殺餘光瞥了宣轍一眼,“戰術隻是用來彌補實力差距的,絕對的實力麵前什麼都不需要。”

天機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似嗔似寵,“天真。”

一旁的車夫聽得心裡七上八下,王爺還在裡麵坐著呢,這未免太明目張膽了吧,王爺什麼也不說麼?他偷偷回頭瞥了一眼,宣轍安安靜靜地坐著,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睡著了。

唉,不是自己該管的。

扭頭的瞬間,一支羽箭從自己眼前飛過,來不及反應,密林裡突然竄出一群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車夫猛拉韁繩,車被逼停,他驚慌地看了眼身側,七殺一手摟著被顛出來的天機,一手抓著羽箭,低垂著眼簾,“哢”一下將箭折斷了。

“女人和錢留下,饒你們一條……”

斷箭正中頸脈,對穿而過,話音戛然而止,鮮血噴濺,人仰麵倒下,眼見著活不了了,一群人齊刷刷看著突然出手的七殺,愣了好一會兒才手忙腳亂起來。

“老大!”“老大——”“老大……”

一片騷亂中,天機一個一個有條不紊地數著人頭,“五十三個。”

七殺扭了扭脖子,朝跟在車邊的護衛勾了勾手。

“請統領吩咐。”

“讓所有人收攏到馬車周圍,離我遠點兒。”

“啊?”

來不及疑惑,他已經一個縱身紮進對麵的人堆裡了,劍光人影,一片紛亂,護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天機,天機偏了偏頭指示了一下車裡,護衛立刻反應過來,問詢道,“王爺?”

“聽他的。”

“是。”

“阿朝,進來吧。”

天機坐回了宣轍身邊,他依舊閉著眼,一動不動,她勾起嘴角笑了笑,上手將他眼睛撐了開,“外麵那群真是山賊吧?”

宣轍拂開她的手握在手心,淡淡答道,“是山賊。”

“如果想要借刀殺人那可不夠。”

“我知道,隻是讓他一展身手,順便為民除害。”

天機嘖嘖一聲,“求賢若渴,好器量。”

宣轍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阿朝,我是為了你。”

“我?”

“想見就見吧,彆折騰傷著自己。”

天機盯著他看了足足半柱香,從懷疑到驚訝到悲憫到惋惜,神色幾經變換,最後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頭長歎一聲,“對不起。”

朱雀神君這是給你寫了個什麼故事啊,下輩子我一定會讓天府好好補償你的。

雖然,但是。

實在忍不住,腹誹還是脫口而出,“王爺你是不是有病?”

到彆院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齊玉則背著手長歎了口氣,“這兒的樹更綠呢。”

宣轍一副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

稍遠處假山上,顧朝和賀青箖正在說著什麼,顧朝笑起來的時候總習慣往賀青箖身邊靠,兩個人不遮不掩,磊落到讓打量他們的人覺得自己才是窺探者。

“殿下你是怎麼想的?讓我猜猜——得到的永遠不如得不到的,與其讓她念念不忘,不如讓他們互相折磨,任誰也受不了天天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承歡於彆的男人——對不對?”

宣轍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看來殿下還是沒做到啊,那你這是要親手給自己頭上種草了麼?”

“你能說點有用的麼?”

“沒查到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你可以走了。”

“他們各自經曆過些什麼王爺不好奇麼?”

“你怎麼越來越煩了。”

齊玉則笑了笑,“顧朝的經曆你都知道了,反正就一個字,慘。賀青箖的就有點意思了,他母親是隨軍的醫女,賀宗嶽平日裡從來都不去看他們,可一旦出征,就會把他們母子帶在身邊,不得不說鎮遠侯禦下有方,這麼多年竟然連一點閒言碎語都沒有。說來你可能不信,賀青箖雖然年紀不大,但賀宗嶽成名的那幾場仗,他都功不可沒,兩年前北境一戰,他更是救了賀宗嶽性命,進可上陣殺敵,退可運籌帷幄,天生將才,絕非凡品。”

宣轍歎了口氣,“由不得我不信,你看得出來他剛剛一個人手刃了數十悍匪麼,明明是重傷未愈,卻血都沒濺到一滴,真是天賦異稟,不得不佩服。”

“這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

“山重水複或得柳暗花明。”

“煮熟的鴨子都快飛了你還在這兒吟詩呢,你總不會是要借以成全來感動她吧?”

“天性良善,最可利用的本就是不想有所虧欠。”

齊玉則嘖嘖一聲,“王爺你病的不輕啊。”

“不送。”

“我是要走,但皇上將今年的射賽交給殿下組織了,這沒剩幾天,我得替大家問問,開賽的折子皇上批了麼?賽場選在哪呀?請帖什麼時候送啊?總得給大家留個一天半天準備一下吧。”

宣轍眉梢動了動。

“這射賽可是年中的大事兒,王公貴族,世家高門,老的小的,多少人等著呢,殿下當不至於忘了吧?”齊玉則後退一步,拱了拱手,“告退。”

宣轍一把將他抓住,擠出半個笑臉,“喝茶麼?”

“你這人最無情趣,能有什麼好茶,不喝。”

“改日遍采名茶送到你府上,行麼?”

齊玉則掏出一份擬好的折子扔給他,“勞煩殿下以後對這些瑣事也上點心。”

“你比我合適,不如去做個權臣。”

“算了吧,跟那一群人玩弄權勢還不如猜女人心思有意思。”齊玉則盯著顧朝,嘴角掛著幽幽笑意,“我實在好奇,她今晚會睡在誰床上。”

從吃完飯開始,侯爺夫人已經收拾了大半個時辰的東西了,吃穿用度,事無巨細,賀子秋默默陪著,幫著折折衣服放放東西。

“好了,你去送一趟吧。”

“娘親……還有什麼吩咐麼?”

“他身上有傷,叮囑他不要勉強,藥都在這兒,記得按時煎服。天雖然熱了,夜風晨露還當注意,那兩件外披正合適穿。”

“沒了?”

“差點忘了,這個糕點放不住,今天就得吃了。”

賀子秋不解地盯著她。

夫人歎了口氣,“剛才飯桌上你祖母問你爹的那些話你聽明白了麼?”

賀子秋點了點頭,“爹爹要認下賀青箖,給他個正經名分。”

“你爹鐵了心要認他歸宗無非是想爵位後繼有人,也是,出生入死掙下的功名,怎舍得就這麼付諸流水,既然如此,還不如養到我名下算了,省他些麻煩。娘親無用,未能給你一兄半弟做個依靠,隻能委屈你與他親近些了,畢竟……也是你弟弟,望著他將來能對你有益。”

“娘親,我不用。”

“傻,女兒家沒有娘家人撐腰怎麼過啊,或許也是件好事,我和你爹護不了你一輩子,他將來是小侯爺,隻要他站在你這邊,你在婆家就永遠有底氣。他看著也不像是不知好歹的孩子,我們待他好些他自不會為難你的。”

“娘親不覺得委屈麼?”

“不委屈就不賭這口氣了,可為難他我也未能好受幾分。這麼小的年紀,不吵不鬨,誰都不親,說死就死,一點眷念都沒有。看你爹現在這個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更對不起他們,人家娘親在時,從未想過給她名分,如今去了,又想把兒子搶回來,我要是他娘,非得從墳裡爬出來掐死你爹不可。”

“娘親是可憐他們麼?”

“沒有,你爹是有家室的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吃苦受罪都是自找的。我隻是希望你能過得好。”

“那爹爹呢,就這麼算了?”

夫人覷了她一眼,假意嗔怪,“哪有你這麼做女兒的,不勸著便罷了,一心盼我和你爹和離麼?”

“是娘親你說的,絕對不能妥協於背叛,是爹爹對不起你,憑什麼要你退讓?”

夫人笑了一聲,“這兩天煩死我了吧,怎麼又站在我這邊了?”

賀子秋抿了抿嘴,“兩碼事。”

“你個丫頭。”夫人拉著她的手坐下,摩挲了好一陣才開口,“我生下你後病了一場,再無產子的可能,你爹納妾本是應當,但他為了撫慰我心,承諾過永遠不會這麼做。我信他那時是真心的。這麼多年,他也確實做到了,背著我在外麵有了女人和私生子也算不得食言吧,畢竟那女人至死都仿佛沒存在過。我當然不是覺得他沒錯,我是在說服自己原諒,放不下他對我的好,就得忍下他的錯,人生便是這樣,自作自受,你爹也自有他應得的懲罰。你可以選擇不原諒他,或者繼續討厭青箖,但這對你往後的日子肯定沒有好處,你硬要受著我也沒辦法,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賭一時之氣,想著長遠的自己。何況,我看你也不討厭他吧。”

“不想在意而已。”

“那就彆在意,當是替我跑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