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案(三) 隻有善良的爺爺奶奶才……(1 / 1)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小新一的雙腳還是堅定地站在了案發現場的地麵上。他指著矢野充誌,聲音堅定:“這個叔叔,下午在威脅倒在那裡的叔叔,他說,‘你最好小心行事,不然就給我等著吧。’我和小蘭都聽到了。”

現場的警官們瞬間看向矢野充誌,一滴冷汗從他的頭上落了下來。

“啊,警官先生……事實上這隻是誤會而已,我和內山關係一向不好,這種話是我之前混社會常常會說的啦。”矢野充誌燦笑著擦了擦汗。

大島明季也點了點頭:“充誌經常這麼和拓実說話,我也問過他們好多次了,他們總是說沒什麼,沒想到拓実卻……”她又忍不住哽咽起來。

“高橋先生!”去調查儲物間的警察匆匆跑來。

“更多的話留著審訊室裡說吧。”高橋警官並沒有在意矢野充誌的話,隻是接過下屬的報告,仔細地看了起來。

兩個警校生也把腦袋湊了過來,新一在地上一跳一跳,最後被不耐煩地鬆田撈起來一起看報告。

“兩個人的儲物櫃簡直一模一樣……”

“擺放的東西很少,位置也基本一樣。”

“除了那瓶藥。”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發現了問題的關鍵——兩個外表一樣,位置不一致的便攜藥盒。

下屬警官指著藥盒解釋:“兩盒藥和死者的血液樣本,都已經送去檢驗科了。但是有警察辨認,矢野先生櫃子裡的藥片疑似咪達唑侖,死者櫃子裡則是普通的醒酒藥。”

萩原研二喃喃:“咪達唑侖,我記得是安眠鎮定類藥物?和酒同時服用會……”

“呼吸困難,甚至導致死亡。”鬆田陣平接住話說。

矢野充誌看起來疑惑又慌亂,跳起來嚷道:“我根本不知道什麼什麼侖啊?我帶的是普通的醒酒藥!”

“作為心理醫生,死者會帶著咪達唑侖不足為奇。”萩原研二說,“這個藥會出現在矢野先生的櫃子裡,說明有人偷偷把它換了過去……”

“監控室!”幾個人異口同聲道。

儲物間因為設置在更衣室裡麵,並沒有直接安裝監控。最近的監控在更衣室外的走廊門口。

高橋警官拖拽著監控的進度條,警校生和小學生又湊在旁邊,把其他警察都擠了出去。

下午三點四十分左右,內山拓実走進更衣室。幾分鐘後走了出來。

三點五十分,一個穿著保潔服的大叔提著工具進出更衣室。大叔現在早已下班回家,警察電詢後,得知是因為內山拓実的儲物櫃裡有食物殘渣,他便先使用了矢野充誌的櫃子,叫了保潔大叔來清理殘渣。

“不知道怎麼弄得黏糊糊的,我怕生蟲子,還消了遍毒。”大叔抱怨地說。

矢野充誌醉酒下狀態低迷,有些迷糊地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內山和我說先用我的櫃子,讓我把東西放他那裡。”

“櫃子的鑰匙也做了交換嗎?”鬆田陣平問。

矢野充誌搖了搖頭,大島明季解釋說:“這段時間孤兒院係統壞了,所有的電子鑰匙都能打開櫃門。”

四點二十分,矢野充誌進了更衣室,過了一會出來。

之後一個多小時都沒有人進過更衣室。五點三十分,小沢青紀進入了更衣室。

“我的衣服被孤兒院的孩子弄臟了,為了參加晚上的聚餐,換了一身衣服。”小沢青紀說。

再往後拖動監控,直到七點幾分的時候,矢野充誌踉蹌的身影出現在了更衣室門口。他顯然醉的不輕,一頭撞在了門框上,扶著頭緩了好一會。

“啊,這是我去拿醒酒藥,”矢野充誌指著屏幕上的自己,“我當時頭很暈,撞了一下才清醒一點。吃了藥我就回了房間,昏睡過去了。”

七點五十分,內山拓実揉著頭進入更衣室,很快就走了出來,步伐隻是略微淩亂,消失在了監控畫麵裡。

下屬警察推斷道:“這麼說,是因為兩個人臨時換了櫃子,死者習慣性的打開了原本的櫃子,卻誤食了咪達唑侖。”

“不,這樣無法解釋為什麼它會出現在矢野先生的儲物櫃裡。”萩原研二否定了他的說法,又詢問他,“儲物櫃上有提取到有效指紋嗎?”

“死者的儲物櫃上指紋比較雜亂,他和矢野先生的指紋都有,”下屬警察說,“但矢野先生的櫃子上隻有矢野先生的指紋。”

“是做過清潔的原因嗎……”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高橋警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腦袋上浮現問號。

這不是我的下屬嗎?還有這也隻是個警校生吧?

“矢野先生,現在需要請你解釋一下你和死者之間的矛盾了,”高橋警官嚴肅地直視矢野充誌的眼睛,“目前搜集到的證據都指向了你。”

“這個……我們,我們的矛盾……”矢野充誌慌亂地錯開視線,眼神掠過了兩位女性,挫敗地垂下了肩,“恕我現在不能說,警察先生,你逮捕我吧。”

“哈?你這家夥,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就好好辯護啊?”鬆田陣平有些煩躁地抱著手臂。

一陣咳嗽聲傳來,老人低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咳咳咳……請讓我來解釋吧,說起來,都是因為我。”

“森院長?還有未春小姐,你的腳……”大島明季訝然地說,林春推著森良承緩緩走了進來,滿臉寫著不情不願。

但她還是回複了大島明季:“已經快好了,沒有大礙。”

矢野充誌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沉默了。

森良承溫和地感謝了林春,他環視這幾個一手帶大的孩子,心裡歎息,緩緩地開始敘述。

“是我要充誌幫忙盯著拓実的,原因正是十七年前的舊案……”

他渾濁地眸子充滿悲傷與懷念:“拓実殺死了我的妻子美雲,在她的懇求之下。我和充誌以此為要挾,要求他之後再也不得做這種事情。”

眾人驚訝極了,小沢青紀更是臉色煞白,神情激動地衝上前:“什麼?她為什麼……”

“拓実是被人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的,我們撿到他的時候,非常疑惑,因為他看起來非常健康。直到他長大一些後,展現出非凡的攻擊性。”森良承回憶道,“我和美雲帶他去醫院檢查,發現他患有超雄綜合征。”

“超雄……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當時的護工們都建議我們把他送走,美雲也有點害怕,但我力排眾議,讓他留了下來。”

“我覺得,沒有人天生就應該被否定。所以我每天都花了數倍的功夫去陪伴他、教導他,漸漸地,他長大了,還去上了學,性格也溫和有禮。身邊的人都接受了他。”

然後殺了人,現在又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林春在心裡默默補充。

在他對森美雲下手的時候,她就想把他送去坐牢,可森良承攔住了她,因為他的博愛和森美雲的堅持。

“直到他十三四歲的時候,他開始躁亂不安,並且對我的妻子展現出了強烈的惡意。我們猜想,應該是他記得美雲之前對他的恐懼,因為他年齡的增長,我對他的特殊關照也在逐漸減少。所以,他想殺掉美雲,重新……重新獨占我的注意力。”

森良承閉上了眼,似是不願再回憶。眾人麵色複雜地聽著這樁陳年舊事。

林春扶住他的右肩,又作出想推走他的姿態。

森良承睜開眼寬慰地朝她笑了笑,繼續說:“雪上加霜的是,美雲檢查出了宮頸癌晚期。醫生斷言她活不過那個冬天。她在和拓実相處的過程中,也對他有了濃厚的感情。美雲就是這樣重情義的人啊。”

“她願意成為束縛拓実的那根風箏線,被他殺死,然後由我牢牢握著這根線。我又把這根線交給了充誌。”

“充誌……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小沢青紀不可置信地瞪著她印象裡渾噩度日的無業遊民。

“青紀,對不起。”矢野充誌苦笑道,“因為你對美雲奶奶的感情很深,又好像很在意內山。我不想讓你為難,我……”

“我想讓你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囂張跋扈的小混混低下了他的頭。

小沢青紀似是不願相信,掩住了自己的臉,從喉嚨裡擠出無意識的音節。

補足了信息差,鬆田陣平立馬聯想到他們去過的荒廢木屋:“所以,那個木屋就是事發地?烤箱那裡的頑固汙漬……難道也是投毒案?”

“是的,美雲喜歡給孩子們烘烤糕點。她習慣把手指放在那裡感受烤箱的熱度,再品嘗她做好的糕點,”森良承將內山拓実的手法緩緩道來,“拓実在那個地方抹了慢性毒藥,我們都知道,美雲一點一點吃進身體裡,直到那天倒在了木屋裡。”

“我發現,我無法忍住不恨他,也沒有辦法不去愛他。我隻能讓充誌時刻盯著他。”老人無力地靠坐在輪椅上。

“那麼事情就很顯然了。”鬆田陣平冷靜地推斷,“交換的儲物櫃,一模一樣的擺放,損壞的係統,還有心理醫生才能獲得的藥品。以及今天的酒局,幾乎都是內山拓実主導。”

萩原研二接過他的話:“酒醉之後,矢野先生隻需要不小心打開他原本習慣使用的櫃子,就會因誤食內山帶來的咪達唑侖而死亡。”

“院長先生年歲已高,內山不太想忍耐了,他想殺掉矢野君。然而有人利用了他的布置將他反殺。”萩原研二那雙多情的紫眸看向了他懷疑的凶手。

“我說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