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1 / 1)

嬌寵 十二妝 3838 字 5個月前

廊下玩投壺的公子哥們正賭輸贏,齊二公子把蘇問淮拉過來後便同正投壺的書家公子說:“這把我請了個高人來,你就等著輸吧。”

賭徒便是如此,找了個厲害的眼睛都在放光。舉手投足間儘是失態,在書家公子身側的著靛藍色衣袍的男子,移步過來,不疾不徐道,“二弟你失禮了,彆忘了今日出來時,父親大人同我們說過什麼。”

正處在興頭上的齊二公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威脅似的,扯扯蘇問淮的袖子同他低聲說:“阿淮,快幫我贏了這一局。”

抗的過美人撒嬌,那是因為為人正直,有定力。抗不過男子撒嬌,除了覺著惡心沒有彆的原因。

待書家公子投完後,蘇問淮便接了下人從旁遞來的箭,他用兩個指頭轉了轉箭,衝正抱拳祈禱的齊二公子笑笑。手腕發力,輕鬆投了個依杆。

齊二公子高興的抱住了大公子齊之洲,若是大公子沒有防備,怕這齊之川怕是要當著眾人的麵親上去。

第二局的時候,蘇問淮是投了個雙耳拿下局點的。漫不經心的笑意,就已嗬住了書玉。

“書公子,還比嗎?”

書玉認輸了,從腰間掏出了半塊玉佩丟給了蘇問淮。

齊之洲忙把玉佩搶過來,仔細看過後把玉佩揣在懷裡,低聲嗬斥:“你真是越來越不成樣子。”

正在氣頭上的齊之洲猛地轉頭正巧撞到了上趕子獻媚的裴月,茶水撒了他一身。

裴月慌了神忙道歉,且從袖口中掏出絲帕急著幫他清理。齊之洲往後退了幾步,作禮道:“是在下冒失,便不麻煩姑娘了。”

從男賓席麵出來的魏征,見裡麵少了人便出來請,正見此狀。剛巧裴月說要帶他往後廳更換衣袍,齊之洲還因為男女禮數推脫時,魏征攬下了話茬:“齊公子,請隨我來吧。”

他一出現,蘇問淮那眼神立刻變得陰鷙起來,彆過頭去同一旁的幾位公子過話。魏征似也覺察到了幾分不尋常的氣息,讓跟著的侍衛請他們入席,自己帶著齊之洲往後廳去。畢竟不是自己的宅子,且還需要身合適的衣袍,因而命人通報了裴蒂。

至女賓席麵後,因著裡麵正在下鉤子女使也知趣的在門口等。隻聽裡麵堂上坐著的說:“今日裴府大喜,讓我們共飲。”

眾人舉杯之時,裴蒂故意抬高了聲掉,笑道:“母親錯了,是雙喜。”

一時,流水席旁坐著的賓客,都開始談論。坐在大娘子旁的婦人戲說:“難不成,是咱們四姑娘的親事定了?”從旁的幾人言笑晏晏,麵麵相覷。可唯有這上頭坐著的人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姑母錯了,不是我四妹妹的婚事。是我們家的姨娘,有孕了。”

底下坐著的一眾貴婦們有一多半都覺著她不懂規矩,一個姨娘有孕還值得拿出來在這種大場麵說,場麵一度尷尬。

聲名在外的大娘子這個時候定是要出來鎮著場麵的。但也不能過於苛責,免得落人閒話,要鬆弛有度,拿捏得當。

“我家這四姑娘,心直口快,但心是好的,諸位不要介意。”

說著又端起酒杯,示意著眾人。

裴蒂再次打斷她:“這要是個女兒便罷了,可前些日子醫官來斷說這胎是個男胎。我祖母和父親是最重子嗣的,這可不是雙喜!”

話都挑到明麵來說了,在座的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也都是聰明的。姨娘有了身子,還是個男胎。又搬出來老太太來壓著,日後一但出了什麼事,首先就會想到他這個大娘子照顧不周。若是更重些,說不得還會落個善妒的名聲。

魯大娘子這人最擅長的就是不動聲色,無論心中如何生氣,可單從麵上是看不出來的,她隻會在事後擺你一道。

擱下酒盞,慢條斯理哦用絲帕擦拭著自己的嘴角,笑道,“瞧瞧我們家這個伶牙俐齒的,難怪老太太喜歡。我那有好些子補品,等下散了席,六丫頭你便隨著刁媽媽去拿。也怪我這些日子忙於三丫頭的親事,這後院的諸多事都來不及照顧,忽略了鐘姨娘。”

右邊隔一個座位坐著的戴著滿頭珠翠的老婦,從麵像上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隻是沒想到她竟是魏府的連襟,今日裴蒂如此失禮,待她過府時還指不定如何說她。

“有時候太過伶牙俐齒也不是什麼好事,身為正頭娘子當想著如何照顧夫郎,而不是整天想著如何逞口舌之快。”聲音溫柔極了,可這話卻是句句刺耳。

一時席麵上無聲,門外的丫頭忙趁著空隙進來傳話。她佝著身體從側麵進來,跪至裴蒂身前低聲說:“齊家大公子衣袍臟了,我家公子正帶他去換,還請姑娘找件合身的外袍給齊大公子。”

裴蒂望望上頭那尊佛,方要起身言明情況,在一旁飲酒的裴雅拉住了她,向門口處示意。

原是她婆婆,魏夫人來了,身後那位雲髻高挽,薄妝桃子臉的,應當就是魏征的妹妹,魏霜。

曾聽寧夏說起過這魏霜的英雄事跡,少時因學堂的先生講的一些順從男人的話便,當場反駁,被先生罰後就帶著學生罷課,後來先生震怒告到了陛下麵前。

當時的長公主聽了便同皇帝說,這先生教的不對,女子也應有女子的一片天地,不應當被困在後院相夫教子。陛下不僅貶斥了先生,還下了令允許女子從商。可自從新帝登基後,這項規矩又被明令禁止,長公主多次反駁無果,反被禁足。

魏夫人坐到了座位上,一桌的婦人都在向她道恭喜。裴蒂便不能離開,折了她的麵子。

“我去吧,你在這陪著。”

六姑娘裴雅毛遂自薦,雖說裴蒂幫了她不假。可她也是在為她自己,跟小娘考慮。

她先是往父親房中取了件新的外袍後有奴婢引著送到了齊之洲的更衣之處。

也是出人意料的順利,見了裴雅後的齊之洲滿臉錯愕的呆在原地,麵龐緋紅。裴雅把衣袍遞過去的時候,指尖故意輕碰他的手,齊之洲羞紅了臉,一時失手衣袍就落在地上。兩人同時說著抱歉,也同時拾起衣袍。

“給你。”

她遞給齊之洲一個香包,怕他不肯接受,溫婉的笑著,“你身上有我家八寶擂茶的味道。”

少年遲鈍的答應著,把香包揣入懷中。

自是不能呆太久的,會顯得刻意,況且這府中遍地都是大娘子的眼線。不能事沒辦成,還把自己搭進去。於是隻吩咐女使待齊之洲換完衣裳便引他回席,再無它話。

齊之洲換完衣裳本以為還能見著裴雅,沒想到卻撲了空。正女使引他回席時,他便問:“方才的人是哪位?”

女使回道:“是我家的六姑娘。”

忽而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又問:“六姑娘?叫什麼。”

“單名一個雅字。”

他擺手遣她離開,嘴裡咕囔著雅,雅,連有人湊過來都不曾發覺。

“雅?是誰啊?”齊之洲被蘇問淮嚇了一跳,他把胳膊搭在他肩頭處,湊近了說:“是不是六姑娘裴雅啊。”

一時著急,說話竟結巴起來:“你,你不可信口胡言。”

見少年麵有怒色,便也不好在繼續挑逗下去,隻拉著他繼續喝酒。

裴月是先她一步回席的,魯大娘子見她那處處閃避的眼神就知道她再次失利。氣的她連著悶了好幾口冷酒,好舒緩心情。有時候她這個做娘的恨不得撬開她的腦殼看看裡麵都是什麼做的,做起事來這麼糊塗。

按原計劃,此時的刁媽媽本應是帶著醫官往後院去的。因著今日是定親宴,後院無論鬨出多大的動靜,都不會有人在意。如今事情都擺在了台麵上,人可也不能白請,刁媽媽便隻讓人去請個平安脈,過後再報給主君和老夫人。

被灌了好些酒的蘇問淮借口說內急便急衝衝的向外跑。躲到裴府後麵的假山後,叫了雲舟往偏廳處去尋她姐姐蘇欣。

蘇欣同裴蒂過了眼神,便就起身同魯大娘子行禮:“大娘子,我這身子實在不適,就不在這陪著了。”魯氏本是讓刁媽媽給她找休息之處的,可蘇欣登時便叫了裴蒂:“四妹妹,還得勞煩你給我找個休息的地兒。”

起初雲舟來的時候裴蒂便就主意到了,待魯大娘子鬆口後,兩人手挽著手走在回廊時,她便問:“姐姐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蘇欣眼珠一轉,對她笑笑:“你明知故問。”

至假山後,裴蒂見了她便就想著走,可蘇欣和雲舟一起擋著,她也沒辦法,隻能坐在他身邊聽他把話說完。

“魏征他不是個好人,你不能嫁他。”

“蘇大人在我麵前議論我未來的郎婿,你父親,母親知情嗎?”語氣雖溫柔,可卻帶了一絲微妙的警示。

蘇問淮皺眉道:“我沒有母親了。”

假山後麵等著的蘇欣,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眶微紅。

“給我點時間,我會在迎親前夕讓魏家主動退婚。”

裴蒂略有遲疑的看著他,直至他拿出了一個簪子。雖說做工不是那麼精美,但也稱得上雅致。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以此為憑,迎親前夕我定助你脫困!”不容她想,簪子就被塞到了她手裡,想喊他時,人已經扶著蘇欣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