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嬌寵 十二妝 3918 字 5個月前

了事堂是裴蒂父親的書房,一路走過來聽魏征說了許多,攪的她心裡戰戰兢兢的。按照魏征的意思便是那縣丞李源死了長公主要追究,恰好在他死前裴蒂也在場。那蘇問淮今日來做什麼,拿她頂罪嗎?若是真如此直接報與廷尉府便是又來府裡做什麼?

老奴引至了事堂前,照顧著門口侍立的女使一並退下,另一女使打起竹簾,添了新茶後也隨即退去。

裴蒂眉頭緊鎖,先見了禮。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一直覺著蘇問淮在看她,眼神有些玩味,又有些陰鷙。

她二人落座後,裴父方切入正題,淡聲道:“今日早朝,陛下提出要徹查清原縣李縣丞的死因。可李縣丞死前並未見過旁人,唯你二人而已。若是此事揭過便罷了,若是過不去你可有應對之法?”

裴父抿了口濃茶,目光又投向魏征。裴蒂知道這種時候他是定不會為自己說些什麼的,如今有了魏家這層關係辦起這種事自然也比往常得心應手。可她自是不願累及他人的,更何況魏征也未曾同他定親,就算定了親這等禍事也不當牽連他。

“女兒明白父親的意思。若此事揭不過去,女兒便一力承擔,定不會禍連家族。”

裴父大概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吧,若是換了家中彆人此刻當三拜九叩求著他想法子免牢獄之苦。她便不同,也或許是山野裡待久了,將將養出了不服輸的性子,麵上瞧著溫柔恭順,一開口總是讓人難為情。

魏征不好開口,後有另一柔和的男聲響起:“裴娘子彆急,裴公並沒有要拉你出去頂罪的意思,此番前來便是想告知娘子若是這幾日有人問話如實說便好,無需驚慌更無需多問。”

許是見了什麼,蘇問淮的目光忽的暴戾起來,順著他的目光尋去便見魏征那正要扯她衣袖的手指估摸著是要勸解她。

見她也瞧了過來,魏征收了手。在回神瞧蘇問淮他便也雲淡風輕的喝起茶來。

“我知曉了,謝蘇大人。”見父親一直黑著臉,保不齊過會還要有什麼驚為天人的話,此時還是走為上計。趕巧昨日回府,今日理應去拜見祖母,因而道:“若無事,女兒便先退下了昨日才回府還未去拜見祖母。蘇大人,魏將軍,裴蒂便不陪了。”

行禮拜彆,脫身後便往福安居去。

在鄉野見便聽聞老太太信佛,前幾年夏初都會往佛寺住上幾日為家人祈福,近幾年身子骨不大好便也不去了,隻叫手底下的人往佛寺去添幾個香火錢拜一拜儘儘心意。如今去拜見便也不能空手去,送些金銀俗氣不說,也是不得心老太太的。便送一本手抄的《金剛經》去說不定還能討老人家關心。

裴老太太知曉今日她會來,一早便讓手下的婆子劉氏在門口候著,見人來了便引著她到屋裡去。

劉媽媽還未開門,裴蒂便先聞到了飯菜的香味,迎她進去後便見一鬢色已白,臉上堆砌著皺紋,手持佛珠的老人坐於八足圓凳上,持蟹鉗撥蟹。

“嗯,來了。快坐。”連禮都未行,裴老太太便急著讓她坐下,讓女使添了碗筷讓她用膳。

“孫女昨兒回來本就是要來拜見祖母的……”未等她說完,裴老太太便把碗中的蟹肉給了她:“彆說那些客套話,這兒也沒彆人。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從昨日進府起裴蒂便沒好好吃上一頓飯,做東的人都是另有目的。獨獨到了福安居裴蒂的戒心才會卸下一半。

“我讓劉媽媽煮了你最愛喝的擂茶,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喝這個了。”

裴老太太笑的豔,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大病初愈的樣子,因而問:“孫女聽說祖母近日病了,如今可是好了。”

裴老太太同劉媽媽過了眼色,劉媽媽便遣屋子裡的侍奉的女使婆子都往外邊去。耐心叮囑幾句便才回了裡屋,又帶了七寶擂茶回來。正聽裴老太太同裴蒂徐徐道:“難為你在鄉下這麼多年心裡還記掛著我這個老婆子。我年紀大了,有個病痛也是常事。你那嫡母是個精明的,可精明過了頭也不見得是好事。”言語間還將她的手挽過來,摩挲著。

“你爹爹是個耳根子軟的,在外雷厲風行,可在家裡什麼都聽你嫡母的。我雖為這府裡的老太太,可到底年老了,說不上話了。”說到這,老太太歎了口氣,又提起她的婚事來“那魏家是個好的,魏郎君人品也算不錯,可官場浮沉最終結果如何誰都說不好,你若嫁過去儘心輔佐他便是,夫妻同心遇事總會有應對之策的。”

裴蒂點頭應是,用過飯後吃了茶又陪著祖母聊了會兒天,直到老太太乏了,她才起身告辭。

秋風淩冽,吹的她的衣擺蕩漾不定。裴老太太從窗口處望著她那略感單薄的背影,眼中滿是心疼。

劉媽媽添了熱茶給她,溫言道:“老太太終究還是心疼她的。”

裴老太太長長的籲了口氣,低聲說:“我原以為大娘子是個良善的,那年大姐兒離世我還真聽了她的話以為是她母親的錯。當時主君怒氣正盛,賜了杯毒酒便算了事。不出半月便抬了魯氏為正妻,前些年還好也倒真擔的起賢良淑德這幾個字,近幾年真是愈發不成樣子。隻盼那魏郎君真能對她好,那她這幾年吃的苦也便都值了。”

裴老太太也有些累了,躺在軟榻上微闔著眼。劉媽媽扯下了支著窗子的棍子,點了安神香佐她小憩。

彎彎繞繞走的回院中時經過正門,正見門房同外來的人爭執。雖聽不清說的什麼,但見門房的動作便知曉他已怒火中燒。裴蒂心想,這權貴就是不同,連個門房都如此跋扈。按照往常她定是會問清楚的,可如今諸事纏身她也沒心思去管彆人的閒事。後見她五妹妹去了她便更是不想去了。她這五妹妹彆的本事沒有,囂張跋扈那在滿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魯大娘子年輕雖也跋扈可卻工於心計,生的這兩個女娘楞是連一丁點精髓都沒學到。

回了屋子,她便癱在榻上一動不動。後來寧夏回了屋將一匣子給了她方才略動動。雕花精美,似有一股香氣。“誰沒事送個匣子來?”隻因這東西太過精美,讓她以為是彆人送的禮物。

寧夏聽了笑道:“我的三姑娘,你要不打開看看”

推開匣子,見一枚玉佩後隱約想起了今晨魏征的話,她將玉佩放在手心仔細端玉質溫潤,玉色瑩白。周邊雕琢的精致雲紋線條流暢自然,玉佩中間鏤空雕刻著一朵蘭花,花瓣舒展,姿態優美,極為精巧。

寧夏的眼神瞥過來,看清玉佩紋飾後,打趣道:“姑娘,這魏將軍要跟你白頭偕老呢!”

“彆瞎說!”她用手指輕輕抵在寧夏的額頭上,狠狠的擰了她的臉頰:“你在亂說我便撕了你的嘴。”

“知道啦。”

“三姑娘,廷尉府的人來了。”聽聲音是主君身邊的阿竺。“就來。”

“收好。”

她開了門,廷尉府的右監帶著一隊人立於門口。

右監向她拜禮,繼而說道:“有些事還請裴姑娘同我們回去說清楚。”聲音漸次低下去,需俯耳才可聽清。“您彆怕,蘇大人都打點好了,您隻需去走個過場便是。”

“請!”右監右手一揮,給她讓了條路出來。可她似出了神,心中想著他方才說的那句:蘇大人都打點好了。

按理說來了廷尉府應麵見廷尉正,由他審理案件,可這右監直接把她帶到了平詔獄,若非提前打好招呼,裴蒂怕是以為自己今日便要冤死在這了。

牢房內陰暗潮濕,微弱的光線從狹小的高窗艱難地透進來,隻能照亮一小片角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道,那是混雜著發黴的稻草、未洗淨的血跡以及囚犯們長期被困所散發的體臭的味道。地麵上滿是泥濘和汙垢,一腳踩下去,會發出令人不適的黏膩聲響。

角落裡堆放著破舊的稻草堆,那是囚犯們唯一的“床鋪”,上麵爬滿了虱子和跳蚤。牆壁上偶爾有水滴落下,發出清脆的滴答聲,在這寂靜而壓抑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死亡的倒計時。

有些牢房的牆壁上還殘留著前人用指甲刻下的絕望字跡,那一道道深深的痕跡,仿佛是他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試圖抓住的一絲希望。牢房之間的通道狹窄而幽暗,隻有獄卒手中搖晃的火把能帶來短暫的光明,而那火光卻隻能映照出囚犯們憔悴而絕望的麵容。

最裡邊的牢房同這些格格不入,談不上有多華貴,可該有的東西都是一應俱全。就是多了個人……

白衣醉臥,淩亂的發絲鋪在臉上,遮住了部分容顏慵懶而又魅惑,更添了幾分不羈與隨性。獄卒開了門,右監擺手請她進去。

裴蒂眼睛瞪的老大,往裡指了指:“我去那兒?”

右監還未張口,便聽裡邊的人說:“不想來就算了,給她安排彆的牢房。”

牢房,一路走來已經夠心驚膽戰的了,可不能真睡那兒。裴蒂擺擺手示意不用多此一舉,提著儒裙輕手輕腳的走進去。

“蘇大人怎麼也在。”

還未答,蘇問淮便打了個噴嚏,因而借著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想念娘子了,特讓人請了娘子來。”

“少鬼扯胡說,指不定是哪個在背後嚼你舌根呢!”她做在杌子上,緩緩斟茶。見茶籠裡有些見底便點了爐子繼續煮茶,炊煙升起,另有兩人坐於臨江仙樓上正同她一道煮龍鳳團茶,隻不過周遭環境要比她好了許多。一卸了背劍的男子聲音俏皮問他對麵的人:“你說公子乾嘛把自己也搭進去。詔獄那地方有什麼好的。”他搖頭不解,對麵的雲舟笑說:“詔獄是不好,可有美人作陪。再不好的地方也變會變得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