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大長老起身,語氣雀躍:“瘋婆子,你要打上門去?”

白雁芷對上景行的目光:“那也得有人同意。”

三長老搖頭:“不妥,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

厲堂主不解幾位長老話中的“老匹夫”是誰。

景行道:“小箐箐,天下十大宗門有哪些?”

厲堂主脫口而出:“天下分為五洲四島,東洲紫霄劍閣、南洲白虎仙門、西洲慈航宮、北洲雪域聖宗、中州皇極宗、飄渺島佛宗、浮山藥王穀與長生宗、碧海天山玲瓏殿和我們蓬萊仙山白鷺書院。”

“這些人先前算計西域魔宗,現在又想故技重施,沒腦子的東西真是蠢得出奇。” 景行看向大長老,“大長老,該把東西拿出來了。”

厲堂主遠遠看去,大長老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枚手環,像是木頭做的,普普通通。

“此物名為聚靈環,可聚集周身靈氣,加速修煉。實則為禦魔環,可助修士抵禦魔氣。缺點是,僅有十年有效期。”大長老將手環傳給他人。

細細聽來,那幕後黑手出自十大宗門,厲堂主隻覺著心中駭浪波濤洶湧。月光石所造的法陣隻能阻止魔氣外泄,能抵禦魔氣的寶物更是聞所未聞,書院這是早有防備。

入夜。

劍影呼嘯而過,無數落葉如雨下。一道身影在樹下練劍。

“小木頭,歇一歇。”白雁芷揮手間,石桌上出現數道靈菜,還有好幾壺酒。

蘇木聽到來人聲音,立刻將自己罩進陣法中隔離:“師父,你來了。”

“恭喜小木頭突破到築基三階。”蘇青遠從院外帶著一個盒子走來。

“哥,你怎麼也來了。”蘇木有些興奮,她好多天沒見到哥哥。

“帶上這個。”蘇青遠抬手撤去蘇木的法陣,將一枚手鐲帶到蘇木的手腕上。

“哥,我。”蘇木想同哥哥說她同魔種打架。

白雁芷看明白,青遠早就知道小木頭不懼魔氣的事情:“你終於肯說了。”

蘇青遠笑道:“夫子這話從何說起,我從未隱瞞過你。”

蘇木一頭霧水:“師父,哥,你們倆在說什麼?”

白雁芷拉著蘇木坐下,往兩人碗裡各夾一個大雞腿:“我拿你們當親生的,你哥拿我當後娘。”

蘇青遠自顧自坐下,為白雁芷斟酒:“夫子哪裡的話。我從前失憶,這兩天想起來不少事,正打算同夫子說。”

蘇木啃著雞腿望向哥哥,這是記起起他們的身世了?

白雁芷接過酒杯,一口飲儘:“那你交代吧。”

“小木頭,你體內有具仙人遺骨,你前些日子與魔種交手,喚醒仙人殘存的神魂。但你修為太低,還不足以與仙人對話。待你修為突破到一定的境界,你會見到她的。此外,你不懼魔氣,斬殺魔種的數量越多,修為提升的速度就會越快。” 蘇青遠道。

蘇木心中多年的疑惑得到解釋,她追問:“那我腦子裡的聲音是誰?”

“你自己,還是那句話,等你修為上去了,你自會清楚。”

“我們的親身父母呢?”

“他們隻是凡人,早已故去。”

原來親身父母已經不在世了,她自幼沒見過父母,記事起就把師父當做娘親,把景夫子當做爹爹,她還有一個事事都為她考慮的哥哥,還有於叔,各位師姐、師兄......父母亡故的消息好像沒那麼難以接受。

蘇木四處張望:“師父,景夫子怎麼沒來?”

白雁芷見到小木頭麵色恢複了正常:“他這幾日說天象不對,日日在望星台夜觀星象,不用管他。”

三人月下對飲,蘇木喝得暈頭轉向,一腦門磕在石桌上,睡了過去。

蘇青遠失笑,浮光白的後勁大,小木頭連飲三壺,也該睡了。

一道隔音符貼在蘇木背上。

白雁芷看出蘇青遠是故意將小木頭灌醉:“青遠,你要說實話了?”

“我想同夫子講個故事。”

“有個窮小子被大戶人家看中當上門女婿。夫妻恩愛,大小姐生下長子,後又懷上女兒。窮小子卻意外發現了大小姐與情郎的書信,大小姐這坦白她原有心愛之人,與窮小字成婚實屬無奈。窮小子承諾大小姐,生下女兒後就和離。但在女兒出世前,他為大小姐情郎擋劍而死。

情郎是個帶著兒子的鰥夫,其子無修煉天分。窮小子的喪事還未過頭七,大小姐就帶著肚子嫁給情郎。為博取情郎和繼子歡心,她在女兒出生後,用秘法取走女兒的天生劍骨。

情郎聽聞窮小子身懷血脈傳承,讓大小姐將她女兒體內的傳承一並取出。還沒等動手,女兒就咽了氣。最後,窮小子的長子帶走妹妹的屍體。”

白雁芷大怒,手中酒杯化為虛無,好一對歹毒的奸夫□□!

“父親他是兩千年前飛升上界的玉劍仙人蘇逸,飛升之路斷絕與我父親有關。事出有因,夫子飛升後自會清楚。”他重新斟了一杯酒,推到白雁芷麵前,一手指天:“我與它約定,我隻能在這待一百年。我走時,飛升之路會重啟。那仙人的殘魂蘇醒,此界中無人能取小木的性命,明日送小木頭下島曆練吧。”

白雁芷聽見“玉劍仙人”,手中酒杯落地。

蘇青遠不解,隻見白雁芷目中含淚。

“難怪,難怪我初次見你兄妹二人就心生親近。我本是一山村孤女,偶入玉劍仙人遺跡,習得他的劍意,才有了今日。我本想著飛升後,找到他老人家拜師。”

蘇青遠的確認出白夫子劍招與父親玉劍仙人有相似之處,但夫子的年齡與父親飛升的時間遠遠對不上,還以為是巧合。

他此前曾怨父親識人不清,葬送性命,還賠上妹妹,現在卻慶幸父親結下的善緣。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星空下顯得寂寥、渺小。

“他們算計父親的死,奪走妹妹的劍骨。所謂的傳承,是指同樣具有傳承的血親能感應對方的安危,所以我提前做了手腳,讓小木頭假死。

父親與小木頭的仇,我會讓他們一家血債血償。尤其是那小子偷走的劍骨,我要一根一根剔出來,讓他也嘗一嘗被剝皮剔骨的滋味。在上界人眼中,小木頭已經死了。往後,她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您的徒弟。上界的仇牽連甚廣,青遠不願再失去親人。今夜之事,還請夫子瞞住小木頭。”

蘇青遠轉身,將一個冊子放到白雁芷手中:“天外有天,界外有界。我知夫子誌向遠大,願助夫子一臂之力。夫子早就到了化神期,但上界後想要自在,還遠遠不夠。這是我父親的全部心得,希望對夫子有所幫助。”

白雁芷翻開幾頁,隻問:“什麼境界?”

蘇青遠心中升起暖陽:“青遠隻盼夫子往後多看顧小木頭,報仇之事,我一人足以。”

白雁芷秀眉輕皺:“你看不起我?”

蘇青遠麵上哀怨散去,笑容和煦:“夫子若到了合體境界,自然是能在上界橫著走。我來時將一些東西交與景夫子,明日下島前,我會交給他餘下的。”

白雁芷一挑眉:“你向來看他不順眼。”

蘇青遠訕笑道:“青遠隻是不想夫子守寡。”

白雁芷心中的疼惜頃刻間化為虛無,一把揪住蘇青遠的耳朵:“你小子皮又癢了,幸好我沒拜上師,不然就跟你一個輩分。”

蘇青遠不躲,彎著腰任由白雁芷揪他。

書院中所有人,包括師父和師娘,都認為白夫子偏心小木頭。但白夫子是唯一一個,堅持不讓自己和妹妹分開的人。

白夫子這人從不虛情假意,高興就是高興,生氣就是生氣。修煉好壞,品行道德,她都無所謂。若有人欺負他們兄妹,白夫子會提劍上門去。在這裡,沒有家族的束縛,沒有親情的綁架,隻有快樂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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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霜滿地,醉酒的仙人對影獨酌,杯中酒好似無窮無儘。

白衣仙人跌跌撞撞,一路上山,朝那最高處走去。

直到仙人跌進月光的懷中,那是一個身著白衣的俊美男子:“老白,不與我鬨變扭了。”

“賤人算計我寶貝徒弟,想我同你休戰,想的美。”白雁芷努力掙開,卻怎麼都掙不來,索性放棄掙紮。

望星台上,寒冷淩冽。

也不知這俊美男子如何受得了數十年如一日的寂寞。炙熱的體溫從俊美男子的身上傳來,白雁芷有些貪戀這暖意。她醉醺醺道:“你要守著這個破地方,守多久?”

“等下一任掌門接任。”

“我等不了,我要到那裡去。”

纖細的手指胡亂地朝天空中一指。

隨即被人按下。

“我會去找你。”

“你才找不到我。”

“為什麼。”

“因為你心裡揣了太多東西,它們捆住了你的手腳。”

景行低頭看向懷中的道侶:“青遠與你說了什麼?”

酒的後勁兒有些大,白雁芷一把拽住景行的領子:“青遠和小木頭是玉劍仙人的孩子。你知道我那麼努力修煉,為的是飛升到上界找玉劍仙人拜師。現在好了,師父沒了,師父的兩個孩子還被仇家逼得躲到下界隱姓埋名。青遠那孩子不讓我插手,無非就是看不上我的修為,怕我也去送命。我自以為到了先彆人一步,早早到了化神期,天南海北任我自在,現在想來是何其的可笑。我要出去閉關,區區合體,我不信我上不去。還有你...”

景行聽白雁芷斷斷續續地說她的計劃,他抬頭看向星空,心中明悟難怪天象如此。

兩千年前,自玉劍仙人飛升,此後再無修士飛升。白鷺書院上上任院長私底下曾言:這是滄瀾界之幸。

一千年前,天象有異,白鷺書院上任院長算出滄瀾界恐有大禍,滄瀾界宗門大比出現魔種。

十八年前,滄瀾界結界動蕩,他觀天象,東方出現兩顆雙生星。他以自身修為為代價,算出滄瀾界迎來轉機,實力跌回元嬰期。沒多久,白雁芷從東洲撿回倆個孩子。

這幾日,兩顆星發生異變,其光芒更甚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