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AB兩個班的老師都是同一批，所以他們兩個班是一起上課。有時候回答問題，她和他的問題緊挨在一起，她也會在內心暗暗歡喜。

即便是上了網課，林哲述依舊沉默寡言。除了數學物理課，她幾乎從來沒有見過他怎麼發言。甚至是連收到請回複“1”都沒有。

她也並不是完全不學習，她還是熱愛著英語，每次英語課，她的發言最為積極，時不時還會與老師連麥，打開攝像頭。

那個時候，她在想，他也許會看到她吧。

一次物理課上，寧老師讓林哲述連麥，那個時候，她原有的困意突然就消散。

三個月了，她其實還是很想聽聽他的聲音，見見他的樣子。

那邊等了有一會兒才得以接通，他開著攝像頭，隻不過鏡頭沒有對著他的臉，隻看到他的上半身，還有拿著一支筆的手。

他把手機支在電腦上，畫麵裡還能看到一些鍵盤的按鍵，老師問一句，他答一句，他的聲音還有點顫巍巍的，看樣子是有些緊張。

有的時候老師因為他回答不上來的一些問題會訓斥他幾句，聽著他有些膽怯的語氣，她不禁笑了一下。

後來一次線上測試過後，英語老師也叫林哲述連麥講題，英語老師說了這麼一句話：“哲述就是太緊張太低調了，其實肚子裡可有墨了。”

跨年那天，外麵放著煙花。她鼓起了勇氣在內心做了個決定，她點開了他的聊天界麵敲敲打打，刪來刪去，最後留下一句：

“新年快樂呀”

發完以後，她就把手機倒扣在床上。

她期待著他的回複，但是又怕期待過頭，所以假裝毫不在意，不去想這件事情，甚至她給他設置了消息免打擾，沒有消息提示音，借此騙過自己，安慰自己。如果點開微信能看到一個小紅點，那就是一種驚喜，如果沒有，那也沒什麼。

過了一會，她點開了微信，他回複了。“太謝謝。”

簡單三個字，隻是出於禮貌的回複，卻足以讓她徹夜難眠。

那時，她想，要是每一天都能是這樣一個跨年夜該多好。

外麵的煙花挺漂亮的，你看到了嗎？

希望新的一年你能開開心心。

希望你在未來的中考取得理想成績。

希望你.......

那些無法訴說的話語，全部化為一句新年快樂。

還是那句話，網課期間，快樂是真的快樂，快樂到她甚至連日記都沒有再寫過。

如果放在往年，在那個時間段，很多人都已經開始焦慮，而他們絲毫沒有一絲絲的危機感。但是快樂著，也要承擔提前享受快樂的後果。

二月過後他們就開學了。

開學兩天後就是開學考。

時隔半年，再次相見，每個人都激動著。

再次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內心多了幾分平靜。

但是一個開學考，把她徹徹底底地打回原形，滿分760，她隻考了390。

她很崩潰，但是她也清楚，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沒有臉去掉眼淚，反而該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

在距離中考僅剩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她開始慌了，開始緊張起來。她開始拚了命地去追趕時間，去補理科。

因為成績差的不止她一個人，幾乎所有人的成績都是直線下滑，老師們也都早有預感，所以他們並沒有過多訓斥學生們，而是鼓勵大家振作。

七中的老師們並不是那種隻會壓迫學生的老師，他們多了不少的理解。成績出來的那天，寧老師找到葉雪知告訴她：“以前的一切，都已經是曆史，現在是現在，隻要你現在願意努力，你依然可以補回來。時間無法挽回，但是知識可以。”

她語重心長的教導，她默默記在心間好久。

那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情緒崩潰的邊緣。她知道，她不能墮落。

其實她算得上是醒悟早的一批，因為很多人直到百日宣誓那天依然對中考不以為意。

她幾乎拿出來所有的精力去彌補逝去的光陰，背書背到嗓子啞，寫題寫到深夜。

林哲述的數學很好很好，她其實一直都很想知道林哲述究竟是怎麼學的，為什麼次次都接近滿分。

這一次，她不再抱著任何其他想法，不帶任何目的，就是想要學好數學，於是，她丟掉了一切，在一個晚上給他發了微信。

雪：“林哲述，你怎麼學數學這種大學科”

“ 就是你的學習方法是什麼。”

“一直都挺想問你們成績拔尖的怎麼高效學習。”

“挺想提分的。”

一口氣發了這麼多，還是在晚上將近十一點，她內心甚至有點愧疚，她怕這個時候他已經入睡，發這麼多條會吵到他。

但過了不到一分鐘，那頭就有了回複，看來是她想多了，他估計也在挑燈夜戰，不會睡那麼早。

述： “在學校怎麼不問 ”

“等下，字有點多。”

她看著第一句回複陷入沉思。

她想他們大概有兩年多沒有線下說過話了吧，她甚至還覺得他依然很排斥她，她怎麼在學校問，他也不想想。

雪： “在學校不敢當麵找你啊。”

“沒事”她引用了他的第二條消息回複道。

述： “這次考多少”

她盯著他的問題，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說高一點，很心虛，說低了，又很丟臉。

最後，她還是決定說實話，丟臉就丟臉吧，麵子和最重要的學習比起來，還是學習更重要一點。

雪： “74....”

述：“沒事”

“主要看你想學不想，你跟著老師複習感覺怎麼樣。”

雪： “能跟上，個彆難題還是聽不懂。”

述：“我想想”

“十一點給你說。”

雪： “ok”

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就連這些事情他都會很正式地選擇一個時間，還很準時。

在十一點零一分的時候，他發來一大段針對於她該如何學習數學的文字。

述： “數學基礎不是特彆好的話，可以買本書我給你發一些有用的課，你自己邊看課邊補，你這樣的數學基礎的話感覺跟著老師複習可能有些會聽不懂。

你至少在學校不能亂玩，有作業把作業寫了寫不完回家寫，回家可以三四十分鐘學一下數學，就是你自己看一下課再寫一下題，我可以給你說具體怎麼搞。

這方法不好說適不適合，看看你怎麼說。”

看著那一大段話，她內心百感交集。

這曾是她想沒敢想過的事情，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這樣耐心地告訴她怎麼學數學，他似乎早就不在意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直在掙紮。

發完那一大段，他又發來一個鏈接，是一個高中課程。

述： “或者你先把課看了，想做題了可以買書。”

“課你最好這星期看完，隻看數與方程。”

雪： “好”

述： “你再看看你資料上的題，思考以後不會的直接看答案，看完彆直接抄，看懂看到自己也會寫，在學校沒答案去找彆人問或者找我也行。”

找我也行。

雪： “嗯嗯”

述： “剛才的課看完給我發信息。”

述： “就這樣吧先。”

述： “寫作業了我。”

雪： “好”

雪： “那個”

雪： “很謝謝。”

述： ”你要真想考好了下課彆跟彆人亂玩，手機少玩。”

說完這些後，她點開朋友圈消息列表，發現他竟然給她的朋友圈點了讚。

一切都給人一種不真切的感覺，她在那瞬間並不是感到開心，而是難過。

她盯著手機屏幕良久。

是真的，不是夢。

他簡簡單單一句話，足以讓她燃起全部動力。

『親愛的少年啊，我從心底希望，你能夠成為你想成為的人，我虔誠地祝願你萬事如意。』

大概一周過後，她把他發給她的課全部看完了。

她以前從來沒想過用手機學習，直到他告訴她這個方法，他發過來的課也意外的好用，講的很細，一些她在課上懵懵懂懂的東西，看完後她也豁然開朗。

能聽懂數學的感覺，真好。

晚上十一點零四分，她點開了聊天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