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坐井觀天瞎了眼,一失足成千古恨,上官信穿越了。
麵臨的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即他可以見到鄧鈺,但他現在不過總角之齡,並且疊上了個道士的BUG。
他望著鏡子中孩童的模樣恍惚著。
“原來這就是她信中說的機緣——讓我親身來到他的世界,”以前上官信了無牽掛,去哪都可以,但現在他有點惦記李倬那孩子,等不到他回去應該會害怕吧!
他一頭砸在旁邊的牆上,鮮血淋漓但周遭的事物沒有絲毫改變。
很顯然,像來的時候頭破血流不能奏效。
“真是服了,她要是好心,怎麼不把穿越的契機在信中說明白。”他靠在牆上,靜靜的複盤著。
一:目前沒有找到穿越的契機,他肯定要繼續呆在這休息。
二:許雲鵬人是混蛋,但對李倬不錯,他應該會照顧好他。
三:我留下,找到鄧鈺,接近他,在想辦法安留在他身邊。
“不過現在這個模樣,也不知道這人姓甚名誰,被我占了身子,真是罪過罪過。”
看著房間的裝潢應該是道觀,以及衣架上掛著的道士服,應該是觀裡的道童
正在思考,如何解釋時,一個比他現在道童身子高出一個頭的小道士端著藥進來。
於是,他急中生智:“我是誰我在那,你又是誰?頭好暈呀?說完立馬倒在地上。
“阿爻。師父,阿爻又暈倒了。”端藥的道童慌忙喊道。
此刻,他偷偷睜了條縫看著,憑著他入目三分的演技,糊弄過去。
也罷,隻能養精蓄銳等到弱冠之年下山再尋出路。
就這樣寒來暑往更迭不休,上官信代替楚爻的身份在清風觀研習道法,潛心修行,他已經不再是個民國書生。
他還是一個懂得堪輿風水的道士。
熬到下山的日子,師兄弟三人在道觀門口辭行。
“程承呀,照顧好師弟們,出門在外,打不過就跑,千萬彆怕給為師丟臉”老天師摸著胡交代道。
“師父寬心,弟子明白。”程承拱手鏗鏘有力道。
老天師看向一旁閒散的兩個徒弟道:“楚爻,遇事要多與你師兄商量,”緊接著彎腰摸了摸小道童的頭:“走了也好,往後山上定清淨了不少。”
三人拜彆師父,沿著蜿蜒的竹林小路朝繁華的市井而去,在路上,小道士喋喋不休的唱著歌,
“從前有個觀,觀裡住了個老道士,老道士和三個小道士,整日挑水煮飯打太極,日子清閒又安逸,呼啦呼啦乎~~”
山路狹窄,隻能兩人並排而立,且逢雨季路麵多澇水,不易行走,於是程承將小道士扛在頸項,“師父他老人家圖清淨把這個小兔崽子丟給我們”他看著楚爻的同時,又用手拉著小道士小腿柱猛地搖了搖:“下山之後看你還怎麼告狀。”
楚爻內心os:現在笑笑挺好,晚上可有你受的。畢竟,小師弟的呼嚕聲,如雷貫耳。
錦州城外少有人煙,來往的馬車多是胡人商隊趕著夜往城中去,城外三裡地處有一間茶館,作為驛站提供吃食。
“我們再此地稍作修整,明日進城”
“銀兩全給剛才橋邊的姑娘,晚上住宿的錢都沒有了,我不想露宿街頭呀~師兄”,道童拉著個拉上掛滿囧字的道士的褲腳哭訴著。
程承罷了擺手:“梅可兒,你你你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們道館的經濟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字——窮。下山前師父給了我們一兩銀子做盤纏已經是省下全道觀一年的油水錢。那姑娘已經三天沒吃飯,他爹的屍體還無處埋葬,我實在昧不過良心,這才……”。
“師父說過日行一善,但也教導弟子量力而行。”梅可兒負手坐上茶桌的板凳。
“正因如此,我把我的私房錢也一並給她了。”程承憨笑道
這時,茶舍的夥計端來一盞茶水一盆花生米,笑道:“程道長,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你,你上次給我的護身符太靈了,自從我將它放在枕頭下,每晚睡覺都很安穩。對了,趙老板三個月前回老家辦事,至今都還沒回來,但他吩咐過,以後見著您來了,一律免單。”見旁邊的小道士心情不佳,夥計道謝後又立刻繼續在大堂穿梭。
“……”師兄遲早被騙的連褲衩子都不剩。
“這事說來也巧,師父早年待我下山遊曆,阿爻,記得將包裡的護身符紙送兩張給趙老板以做答謝。”
趙汩是個良心傷人,他夫人早產大出血還是用楚爻他們道館的香灰止住的。孩子降生後名字也是老道士起的,名:趙玄靈。
“好的,師兄”楚爻淡聲道,畢竟從下山這一路已經送了不下十次,臨行前厚厚一包袱天師親筆符紙現在也單單剩十餘張了。
體麵的說法是:除魔衛道,愛護百姓;
難聽點便是:散符童子。
道童也見怪不怪,他們這個大師兄最怕欠人情了。
“明日給城主府的二小姐婚宴坐法事,二位師弟切勿貪玩,到府上一切聽我安排。”
第二日清晨,三人持請帖至徐府。府外停了十餘輛馬車,管家在疏通道路上忙的不可開交,打發丫鬟將楚爻一行人帶到內院小庭。
“三位道長先用些茶點,城主馬上就到”丫鬟低著頭說完便朝著裡屋方向去。
“這也太清淡了些,不像是辦喜宴的樣子?”
楚爻應聲道:“的確。我們來的這一路上除了錦州城城門,以及徐府大門掛有紅綢,府內即沒有掛紅綢連人聲都沒有,簡直就像是進了啞巴村,透著一份詭異的奇怪。”
楚爻繼續道:“有沒有注意到,剛才給我們引路的丫鬟右手腕綁著娟花帶子是什麼顏色?”
“紅色?結婚不都用著,吉利”程承皺眉思考著,“難不成還白色?這不咒人嗎。”
楚爻抬眼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有些地方新娘也會穿白色嫁衣,來表示夫妻之間純潔的愛。”但這是古代,祖宗七代估計氣的從墳裡爬出來也要斷了這樁婚事,畢竟在西方婚姻習俗傳來之前,婚喪嫁娶紅綠為主的習俗一直延續至今。
“豁~有情況”梅可兒賊眉鼠眼的掐著嗓子道,“你這家夥,雖然沒下過山,倒是頗有經驗”。
程承大手提起夾雜中間吃瓜的梅可兒,梅可兒擺著胳膊腿子妄圖掙紮著大手的鉗製,一下,兩下,三下……始終都沒有掙脫,他突然把眼睛睜的賊大,就快要掐出水來,糯糯道:“我錯了,行吧。”
程承道:“不準對你楚師兄無禮。”說完放下假裝哭哭啼啼的梅可兒。
“白色婚禮是早年我在一本書中窺得,和徐府現在情況不同,可以排除。”楚爻道。
“不會是那個吧?”梅可兒哆嗦道。
兩人齊齊看向梅可兒。
梅可兒將他腦子裡的想法道出:“看我乾什麼。這不是常有的事。高門大戶家中男子不幸喪生,都會找一個身世清白,門第普通的女子適配陰陽。而且我昨日在茶館無意間聽聞徐家大公子有龍陽之好。”
他攬過二人肩膀,壓低聲音道:“簡稱騙婚”。
兩人看著小心翼翼的他搖了搖頭。
楚爻道:“嗯。分析的不錯,”
程承道:“啊對對對”
“你們還是不信我,真的,我在書裡看到好多這樣的事。”梅可兒氣鼓鼓,活脫脫像個滿身刺得河豚。
程承一邊摸著他的頭,順著毛,一邊看著楚爻正色道:“等做完法事我們便離開,謹慎一點總不會錯。”
楚爻應聲靠著柱子閉眼沉思:按可兒的說法,的確有冥婚的嫌疑。錦州城有三大世家,楊家鏢局,顧家商行,徐家鍛造。三大世家在生意上往來密切,實力上更是不容小覷。
徐家這些年靠著海運和政府機關打得火熱,成為錦州城政商兩權在手的大人物。
幾年前,徐家長子病逝,難不成徐彰給他老父母托夢,在地底下太孤單寂寞好拉一個男人下去陪他。
楚爻想不明白,封建迷信思想真是害人!
丫鬟又將他們帶去了老爺住處。庭院裡樹木蔥茂,襯的屋前紫藍色的鳶尾花更加高貴雅致。屋裡坐著兩人,一男一女,一個體型偏胖,絡腮胡酒糟鼻,兩顴微紅 ;一個偏瘦,鳳眼柳眉,從遠看就是個大美人。
女人正是:徐二小姐——徐嬌。
徐嬌看見楚爻一行人後首先行禮問好:“有勞諸位小師傅,為小女婚事奔波,明日多吃幾杯酒在離開。”
徐老爺看著自己的女兒如此幸福,覓得良人,扶胡長笑:“三位道長費心為我兒新房布置,好處隻多不少”,並囑咐管家與小姐一道將其一行人帶去新房。
管家緊跟徐嬌身側,楚爻三人離他們又一尺距離。梅可兒在中央小聲說道:“應該是我們想多了,徐老爺對女兒婚事如此上心,丫鬟手腕素環應當另有原因。不過,二位師兄,這次我們能不能多收些——
“銀兩”梅可兒眼彎彎的笑著。
“你個小財迷”程承輕柔的推桑著他迎上前的腦袋。
“小師弟所言頗有道理”。楚爻佯裝嚴肅聲冷到。
程承對於這倆師弟非常特彆,說是個慈愛的父親也不為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使然,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楚爻變了,變得幽默,就連寫的字都越發俊秀,不像以前是個啞巴。看著眼裡的小鬼頭一唱一和,一股溺愛之情油然而生。
三人嬉笑之際,楚爻不經意的瞥見個鬼鬼祟祟的人逗留在庭院拐角一顆桃宿邊,四處張望。他謊稱肚子不舒適去茅房,轉頭就謹慎來到那出不顯眼的桃樹邊。
桃樹兩米處有一片草地長勢不佳,與周圍茂盛又整潔的草地相比顯得格外發育不同,土渣子零星散落,圍著草地形成了長方形。楚爻俯身觀察,在中央沒有草生長的地方輕叩幾下,低沉的悶響,順著他的指端傳向大腦神經,緊接著耳邊也接受到信號。
他沒有聲張,暗暗捂著肚子回到屋內。
查探之際,程承帶著梅可兒將屋內風水調整了幾番,比如,門前不易放盆栽,銅鏡應該麵向南邊,屋前的紅地毯應當提到屋內等等。總之,單單隻看風水,兩人超速完成任務,很快便在管家安排的廂房歇下。
臨走前,楚爻借著察看風水的契機問管家:“府上有幾處地窖,如果有一處便無事,如果有兩處便要在大婚前一日封閉一處開口,以免喜運外漏,新娘身上少了福氣,恐難懷子嗣。”
管家直言府上隻有一處地窖,在夥房處,並且距離小姐住處相當遠。
“府上可新種了桃花樹?”
“姑爺三月前搬來住時,帶了樹桃花,種在他屋前。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可是又什麼不妥?”。
“這道沒有,我喜愛桃花的緊,看此樹長勢茂盛,想請教栽培之法,”
這話不假,他最愛的便是桃花。
但最開始的那些無中生有的注意事項,看的一旁程承一臉懵逼,還有此等講究嗎?他開始陷入自我懷疑:“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肯定是我學的知識太少,回去要向師弟學習,多讀些書。”
幾經掙紮,在管家走後,他不解問到:“此是何意?我們查探風水,調整氣運,如果是地窖也隻涉及到方位和地窖內吉祥物的擺放。”
地窖是用來儲存食物,在府上挖地窖,寓意著生活富足,不愁吃穿,出門工作賺錢容易。但是也有壞處,此類地方多為陰氣重陽氣稀薄,不僅破壞地勢,地氣,還會引來地下濁氣,陰氣,因此建造時坐西朝東以納陽,添置銅線,各種靈獸的雕塑以辟邪。
兩害相權取其輕,商人信奉著。
楚爻背對著他,斜倚著門框:“我嚇扯的!”
也許是他多疑,好奇心驅使他去那個地方再看看,即使是虛驚一場,他也要去。
他轉過頭問程承:“你說,地窖裡麵都會放些什麼?”
“瓜果蔬菜糧食唄,不然還藏屍嗎?”梅可兒一步兩步的跑到楚爻身後,又從身後探到他身前,隻露出一張可怖的鬼臉,想嚇唬他。
此時,梅可兒大半個身子貼著楚爻的後背,左腳落在門踏,右腿懸空,身子斜傾,楚爻則朝著他露出一個標準微笑。
微笑?不對——在幾秒鐘的四目相對後,梅可兒恍然大悟,這家夥又要“使壞了”。
不出他所料,楚爻大手攬過他的肩,左腳正中梅可兒唯一的力量支撐點,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他極力的掙紮著蹬著雙腿,禁錮卻越來越近。
楚爻嘴角始終上揚,還帶著股玩味,像哥哥教訓調皮搗蛋的弟弟。他抱起他的臀將他扛到肩上,慢慢悠悠的走到屋內。
梅可兒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像個尋找原諒的孩子,叫喚著程承:“師兄,師兄,這家夥在報複我,但我沒證據。”
他這個小師弟,從來沒有喊過他一聲師兄,張口開口的都是這個家夥,那個小子。從他來到這個朝代的時候就是如此,起初聽著不適,可是聽多了也就突然喜歡上這些個稱呼。
程承左右為難,手舉這樣來來回回的抬著。
“給你玩個好玩的要不要”?楚爻問道
梅可兒醒著鼻涕,帶著些哭腔問道:“能有什麼好玩的?”
“試試?”
“不要”。
就這樣幾個來回,梅可兒半信半疑的應下。
楚爻拍著小孩子的屁股,向裡屋的臥床走去,他小聲對著梅可兒說:“今晚戌時抓鬼,如廁見,莫聲張”。說完將他利落的扔進被褥,突入其來的懸空,以及下落的衝擊,嚇得他又哇哇大哭起來。屋外的程承暗暗安慰道:“孩子大了,打打鬨鬨很正常,隻要彆弄壞了家具,畢竟,我們陪不起呀!”程承帶著哭腔,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