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下,一個綠色的鼓包尤其顯眼,曆經血崩,卻並未被其覆蓋。
待地動山搖停止後,裡麵傳出了人聲。
“好像停了哎。”
聲音帶笑,似乎並未被突然的血崩嚇著,反而有些好奇和興奮。
待尾音落下,那個由藤蔓編織而成的鼓包動了起來,上麵的藤蔓猶如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緩慢的蠕動著,逐漸分開了一道口子。
一個頭探了出來,扒拉著藤蔓裂開的口子邊緣,淡紫的眼眸左右看了看,其座下的白熊嘴裡發出低低的嘶吼,但又被一巴掌拍蔫吧了下去,委委屈屈的。
羽棠言也出來看了看,隨後開口道。
“已經安全了,花師姐可以吧這些撤了。”
“哦,好。”
藤蔓在花瀾的控製下,蠕動的速度加快,不到一刻,便徹底縮回了厚厚的白雪下,重新回到了被冰封的土地。
花瀾從熊背上跳下來,目光看向寒山底,莫名得感到心慌。
她撇了撇嘴,眸中閃過不解,手撫上胸口,感受到底下跳動的心臟,歪著頭思索著這莫名其妙的感覺。
她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覺得難受。
“怎麼會突然雪崩?”羽棠言也有些疑惑,但順著花瀾的目光看去,也隻是看到白茫茫一片。
方才那般動靜,讓她不得不懷疑山底是否發生了什麼。
這時,一個清瘦的身影踏雪而來,緊緊裹著披風,清秀瘦削的臉帶了幾分虛弱與病態。
“誰?”羽棠言看到來人,拿著劍擋在了花瀾的前麵,目光警惕。
來人神色溫和,隻是瞥了一眼對方手上的長劍,後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片刻對麵兩人,看到頭戴帷帽看不清容貌的花瀾時,嘴角扯著笑意,禮貌地開口。
“兩位姑娘不要誤會,在下沒有惡意。”隨後,將目光轉向兩人身後的白熊,朝了朝手,對它道。
“過來。”
花瀾身後的白熊在聽到女子的話後,立馬不帶留念地跑過去,拿著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對方,喉嚨裡發出低嚎,甚至讓人覺得她在委屈撒嬌。
女子神色寵溺,任由白熊的行為,後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以示安慰。
白熊頓時歡快地走到了女子身旁,眼睛滴溜溜地看向了對麵兩個女子。
見狀,羽棠言輕蹙眉頭,也打量起來人。
女子身形消瘦,眉眼間陰鬱被溫柔所掩蓋,身上衣衫雖整潔乾淨,卻已經陳舊,身上手上都沒有帶武器,目前看來,對方應該是真的沒有惡意。
思至此,羽棠言才將手上的劍收起,也客氣地扯出笑意,道。
“我們途徑此地,卻不想在此迷路。”
女子“啊”了聲,目光看向彆處,若有所思,開口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迷路啊,這也正常。”
花瀾在羽棠言身後探頭,指著女子身後熊,好奇地開口道。
“你是誰啊?它的主人嗎?”
女子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道:“並不算,要說這個,我可能更把它當做一個朋友。”
花瀾有些詫異地小聲“啊”了聲,隨後語帶歉意地開口。
“剛剛騎了一下你的朋友,對不起了。”
羽棠言:……
陌生女子:?
女子看了看花瀾,看到對方似乎真心實意地道歉,忍不住笑了聲,覺得對方甚是有趣,開口,扯開話題道。
“現如今兩位姑娘迷路,若是不嫌棄,可到寒舍先休息休息。”
“好。”花瀾應道。
羽棠言微微偏頭,蹙眉:“花師姐?”
但花瀾沒有注意到,徑直朝女子身邊的白熊走去,對它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毛茸茸的腦袋,感歎道。
“你朋友真乖啊。”
那凶惡的白熊在花瀾靠近時,不自覺地往後退了步,神情恐懼地朝那男子求救,待花瀾的手落在它的腦袋上時,怕地縮了縮。
女子笑意不減,點了點頭,道。
“小白一直很乖,兩位姑娘,請跟著我走。”
說完,便走在了前麵為她們帶路,白熊也緊跟其後。
花瀾也跟了上去,羽棠言無法,隻能無奈抬腳跟上去。
花瀾和羽棠言本就在雪崩前便騎著白熊到了臨近寒山頂的地方,此時跟著這個女子走,才走了約莫一刻鐘,她們麵前出現一座小屋,覆蓋著厚厚的雪,在這一望無際的雪地裡,多了幾分蕭條。
屋裡升了碳火,也算暖和。
女子招呼著兩人坐下,隨後去給兩人沏了熱茶。
花瀾在碳火前坐下,手撐著下顎,看著麵前明明滅滅的碳火,對那邊的女子道。
“這就你一個人嗎?”
女子動作一頓,笑著搖頭,道。
“還有一人,她出去了,還未回來。”
“哦。”花瀾隨後又開口問道:“我是來找魚的,你知道這裡什麼地方有魚嗎?”
女子給兩人端了茶,隨後回答花瀾的問題。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阿姮應該知道,等他回來我幫你問問。”
花瀾捧著熱茶飲下,頓時便覺得暖和起來了,對對方笑道。
“謝謝,你是個好人。”
對此,女子也隻是笑笑。
另一邊的羽棠言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是平常百姓的粗茶,但倒也沒嫌棄地飲下。
而後,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周圍,陳舊但被收拾的很好,桌子上放著半碗沒有喝完的魚湯。
這冰天雪地,哪來的魚?
空氣中,除卻淡淡魚腥和不知名酸果子的味道,似乎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羽棠言並沒有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而是換了個話題,道。
“還未問姑娘名諱。”
對方帶著笑,依舊客氣地開口。
“姓景,單字嬈。”
“景姑娘幫了我們,日後我們必定重金答謝。”羽棠言作揖道。
景嬈擺擺手,拒絕道:“這不必了,我不常下山,可能也用不到。”
羽棠言趁機開口問道:“那景公子為何住在這寒山上,這可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花瀾也疑惑地看向對方,開口道:“這地方什麼都沒有。”
“守山。”她微微斂起笑意,淡聲開口,儘管目光依舊溫柔,但多了幾分孤清。
隨後,她看了看外頭,眸底不知閃過了什麼,道。
“算算時間,阿姮也快回來了。”
……
而另一邊,魔物都被狼妖撕碎,就連那魔孚,都被蘇清的絳雲劍所重傷,在圍攻下拚死逃走。
待安全下來,蘇清才拿出巫玄煉製的丹藥咽下,就地盤腿坐下,運轉靈力療傷。
女子一襲青衣如鬆,清瘦的身影於白雪之上猶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可望而不可褻瀆。
蒼白的臉上染著不小心沾上的血,格外刺眼,緊閉雙眼,長長的羽睫上,落了層霜,卻襯得其多了幾分讓人憐惜的破碎。
“哎,你亂摸什麼,小師妹,你要救我,這個變態……”
那邊的夏餘被紅衣男子禁錮在懷裡,掙脫不得,嚎叫著向那邊盤坐著的蘇清求救。
然而,蘇清隻是眼睫動了動,但最終並沒有睜眼。
感覺受到了拋棄的夏餘心如死灰,拚命攔住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瞪著對方,佯裝凶狠,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怎麼敢這麼對我,我師妹可是會為我報仇的……”
他說了一長串威脅的話,但顯然對方並沒有被嚇到,然而勾起嘴角,語氣戲謔。
“知道,浮生仙尊。”
聞言,夏餘裝地更凶了,道。
“你這狐妖,既然知道就不怕我收了你嗎?”
對方眸中戲謔更深,伸出食指,抵到對方嘴邊。
“你家小師妹現在可需要安靜。”
被無緣無故躺槍的蘇清:……
聞言,夏餘頓時安靜了許多,擔憂的吵蘇清的方向看去。
但下一秒,耳邊便傳來溫熱的氣息,帶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仙尊莫不是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什麼?”
耳邊炙熱的氣息讓夏餘打了個寒顫,聽到對方的話,疑惑開口。
他皺著眉,腦海中閃過了蘇清那一句桃花債,瞬間意識到什麼,後努力地回想,自己什麼時候招惹到的這麼一個人。
“蘇城,花樓。”狐九言提醒道。
夏餘還是想不起來,他去花樓撩撥的都是美嬌娘,哪來這麼一個“壯漢”。
“你等等,我算一下。”
說著,他便在對方幽深的目光下,掐指算了起來,到最後,苦著一張臉,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男的。”
料對方是想起來了,狐九言笑意更深,開口,不容拒絕:“晚了。”
那邊的蘇清稍稍恢複,便在兩人的對話中睜開了眸子,目光淡淡,看向了兩人。
一看到蘇清醒了,夏餘也不知道那來的力氣,掙開了狐九言的懷抱,顧不得被對方扯地淩亂的衣衫,奔到蘇清身後,喊著救命。
蘇清餘光冷冷了一眼夏餘,毫不留情地開口。
“都說了少出去招惹。”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注意。”夏餘敷衍地保證著。
那邊的狐九言卻是笑的狡詐,道。
“清玉仙尊言重了,狐某倒是樂意被浮生仙尊招惹,這倒也是一大榮幸。”
蘇清作揖,聲線依舊淡淡。
“今日多謝相救,日後必有答謝。”
“你身後那個就不錯。”狐九言笑道。
“不行。”夏餘極力反對開口。
蘇清並沒有打算理他,而是目光看向了一處雪鬆後,目光冷冽淩厲,開口。
“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