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寒山因為常年荒無人煙,夏餘的傳送符的落腳點也隻是在寒山附近,並沒有直接進入。
“啊湫——”
寒風凜冽,刮得皮膚生疼。男子在風中淩亂,凍地打了個噴嚏,攏了攏身上貂絨披風,裡麵的淡黃的衣袍上繡著絳仙門的特殊圖案。
他手上拿著羅盤,扇麵指針被莫名的磁場引得轉地飛快,根本不知道到底指向的是哪裡。
“小師妹,這裡有迷魂陣。”夏餘看向前麵的青衣女子開口。
隻見對方衣著單薄,衣袂翻飛間恍若神明,與那邊恨不得把自己縮成球的夏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聞言,蘇清秀眉蹙起,眸中淡漠,看不出情緒的波瀾,掐訣,青色的劍光大盛,唇輕啟,帶著幾分不把陣人放在眼裡的不屑。
“陣,破了便是。”
長劍插入厚雪之中,強勢淩厲的劍氣驟然破開了空氣中的什麼,凜冽的寒風停止,一瞬間,羅盤恢複正常。
“唉,小師妹,你身體還沒恢複。”夏餘開口但對方做都做了,他也也不好再說什麼。
蘇清沒有看他,破了陣後徑直抬腳要往寒山上去。
夏餘眼看人就要走遠了,左右看了眼,皺眉,總覺得周圍不太對勁,但也沒有多想跟了上去。
突然,雪鬆抖落了枝乾上大片的雪,數道黑影一躍而下,將他們包圍其中。
渾濁頹靡的氣息撲麵而來,帶來如死亡的泥潭般讓人心生懼意。
蘇清和夏餘見狀,停下腳步,臉上神情頓時沉下。
“桀桀”狂妄的笑聲後,魔物讓出一條道路,恭恭敬敬地迎接來“魔”。
那人,身形高大,模樣醜陋凶惡,兩把巨斧鑲嵌白骨頭顱,拿在手中,沉重的煞氣迎麵而來。
右護法魔孚剛想大放厥詞,讓他們束手就擒,然而待他看清被他們包圍的人時,愣了一下,暗罵道。
“他娘的,怎麼是這兩個。”
達到仙尊級的耳力是何等的好,自然聽見了魔孚的話,這讓蘇清和夏餘兩人對視了一眼。
如今這寒山上,除了她和夏餘兩人,便是先進去的花瀾她們。
顯然,對方原本的目標不是他們。
思至此,蘇清淡金色的眸子深處寒意閃過,竟是這寒山都望塵莫及,周身威壓就要釋放開來。
夏餘手中捏著符紙,看見蘇清的樣子,立馬攔住,皺眉道。
“小師妹,你今日不宜再使用靈力了,再這麼下去,一旦你靈力暴走,我攔不住。”
他說著關心的話,但其實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蘇清瞥了對方一眼,隨後還是收起了威壓,退後一步,到了對方身後。
夏餘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不靠譜的樣子,但是既然都混到絳仙門的長老級彆了,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魔孚嘴上罵罵咧咧著搭檔的不靠譜,但下手一點都不含糊,凶惡如狼,道。
“管你們是誰,今日老子必須抓一個。”
說著,手上巨斧劈來,骷髏頭上,瘋狂叫囂著數道詭異靈體,似要把眼前人撕碎。
夏餘收起調笑的神情,正經起來,隨手一揮,數道靈符撒向半空,將他們圍繞其中,免受魔氣腐蝕。
“小師妹,筆。”夏餘開口。
蘇清翻出那支白澤骨筆扔給對方,夏餘接過的那一刻,毫不猶豫地咬破指尖,殷紅的血流出,緩緩漂浮至半空。
獸骨為筆,鮮血為引。
他手中動作遊刃有餘,下筆毫不含糊,道道虛空符咒炸開,一時間,地動山搖。魔物在攻擊下也化為黑血消散,腥臭彌漫在空氣之中。
當初蘇清下山曆練,遇到一獸奄奄一息,生前囑托將其骨雕琢成筆,以保存其魂魄。
後來夏餘看見了,蹲了幾天幾夜也沒有求到蘇清將筆給他,但對方過來問,她還是會借出去,所以這筆在夏餘手中的時間比蘇清還多,自然用得熟練。
魔物太多,不斷地在魔孚的指揮下向他們攻來,也讓山體搖晃的越發厲害。
夏餘抽空得意得笑了笑,回頭對蘇清開口道。
“怎麼樣,是不是很帥。”
卻看見,蘇清眉頭緊蹙,目光並沒有看他,突然開口罵了一句。
“蠢貨。”
尾音剛落,夏餘還沒回神,就被拉住胳膊,猛的扯到了後麵,祭出絳雲,強行調動大量靈力,再他們周圍形成屏障。
隻聽到“轟隆隆”的一聲,山頂上,覆蓋山體的厚厚白雪突然坍塌落下,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山底,猶如白色的巨浪,要講他們全部淹沒。
魔物不能幸免,蘇清的屏障苦苦支撐,她本就沒有恢複,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強弩之末,臉色慘白,喉間湧上腥甜,嘴角溢出刺眼的紅。
夏餘慌忙想要幫蘇清,可是蘇清與其他人的靈力相斥。
待山頂衝下的雪停下,蘇清麵前的絳雲劍落到地上,屏障破碎。
蘇清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蒼白的手抓著夏餘的手臂,沉聲開口。
“他們還沒死。”
說完,厚雪之下,破出黑影,並迅速將他們包圍。
夏餘趕忙將蘇清扶起,焦急擔憂開口道:“怎麼樣?小師妹?”
清瘦的身子如搖搖欲墜般,讓人憐惜,五臟六腑更是被絞地撕裂般劇痛。
蘇清蹙眉,再次將口中鮮血咽下,抬眸一瞬間,瞥見迅疾而來的魔物,一把將夏餘推開,雙雙狼狽跌倒在地才免造攻擊。
魔孚舉著骷髏斧,猖狂大笑,語氣不屑。
“兩位仙尊也不過如此,現在正好抓一對。”
蘇清修為受損無法調動大量靈力,而夏餘本就隻擅長畫符……
“你們當真以為能抓到我們嗎?”蘇清開口,猶如寒冰,抬眸間的狠戾血色宛若地獄而來的閻羅。
“不行不行,小師妹……”
夏餘察覺到蘇清周圍氣場變化,頓時一驚,手上還在不停畫符保護他們,嘴上立馬想要阻止蘇清接下來的行為。
魔孚對上蘇清的眼眸,強大的威壓讓他莫名的心悸,恐懼地後退幾步,手上的巨斧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沉重。
待意識到自己行為,他深覺丟臉,立馬狠聲道。
“援兵來了,你們插翅難逃了。”
他說完,淩亂的腳步聲傳來,聲聲狼嚎讓人心懼。
隨之踏雪緩步走來一人,狐耳九尾,容貌俊美中帶著幾分女子的柔美,雌雄莫辨,一雙狐狸眼微微上挑,幾分笑意,幾分淡漠,皮膚白皙如玉,一襲紅衣如血。
他的身後,是成群未曾化形的狼妖,泛著綠光的獸瞳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過來。”
紅衣男子朝夏餘微微勾手,嫵媚風情。
夏餘:?
蘇清瞥了一眼,隨即冷冷斷言:“你的桃花債。”
“小師妹誤會……”
夏餘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清手上用力給丟了出去,方向正好是那個紅衣男子的方向。
“哎,哎哎……”
夏餘被丟出去,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眼看著自己離那個陌生男子越來越近,崩潰的以為自己就要於大地來個親密接觸了。
但是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迷惑地抬眸:“你……”
男子對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看著蘇清那邊,狼妖已經將企圖靠近蘇清的魔物阻攔在外,靠近一點邊會被一口尖牙撕碎。
蘇清蒼白著一張臉,看向把夏餘抱在懷裡的人,嘴角扯出笑意。
“天狐。”
皮毛通體雪白,九尾卻不是九尾狐。人形男性卻貌美似女子,擅長蠱惑人心,千歲能通天。【山海經】
魔孚看著“調.情”的男子:??援兵?
“狐九言,你他娘的彆忘了你們妖族是同我們合作的。”魔孚瞪得牙呲欲裂,指著男子就粗聲粗氣的開口罵。
狐九言嘴角笑意不減,眸子深處閃過寒意,道。
“合不合作可是本王一念之間。”
……
北部寒山山頂,坐落了一座被風雪覆蓋的小屋,院落乾淨,裡屋燒著碳火,卻好似在這寒山上也隻是得到了一絲微弱的溫暖。
屋裡彌漫著藥草的苦澀和魚湯的鮮美,混雜在一起是一種難言的味道。
瘦削病態的女子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卻也抵擋不住寒冷。
廚房裡的女人在搗鼓著麵前的魚湯,手上拿著刀,不知再做什麼,一滴帶著魚腥的血落在地上。
女人並未在意,隻拿過長勺將鍋裡的魚湯盛出,香氣氤氳,盈滿了屋子。
待坐在床榻邊,將一勺魚湯吹得溫熱,才溫熱得將其遞到病態女子的嘴前,溫聲開口。
“喝吧。”
床上的人很聽話,喝了一口後,猛然被嗆到,劇烈咳嗽後臉色越發蒼白,可不知為何,身子逐漸暖和起來。
“這冰天雪地的,你這些天都是從哪裡來的這些魚給我熬湯?”
捧著碗的女人動作一頓,瞬間冷了一下臉,繃著道。
“你不用管。”
床上的女子突然苦笑開口:“我這身子,已是強弩之末……”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會好的。”
她不擅長安慰人,流露出的那點溫柔也是獨屬於麵前之人的。
突然,她們聽到雪崩的聲音,疑惑看向屋外。
正喂湯的女人騰得起身,蹙起眉,眸中泛起淩厲之色,隨即將魚湯放到對方手中,道。
“我出去看看。”
“好。”隨後喃喃自語。
“還會回來嗎?”
無人答應……
病態的女子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又咳嗽了幾聲,隨後看了看手中的魚湯,終還是放下了,強撐著起身,拿了披風,也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