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陽光,透過層層枝葉的縫隙,零碎的光灑落竹屋,穿過了打開的竹窗,映在了女子白淨無暇的臉上,仿佛為她渡上了淡淡的光暈,襯得她越發出塵絕世。
聽得風拂過,鳥叫蟲鳴,靜謐的空氣中彌漫著藥的苦味。
床榻上的女子,輕蹙眉,抬著酸痛的手擋在眼前,遮擋了部分刺眼的陽光後,才悠悠睜眼眸子。
“美人師尊你醒啦?”
跪在地上,百無聊賴絞著發絲的花瀾聽到動靜,欣喜地開口,裡麵湊到了對方眼前。
蘇清一睜開眼睛,對上的便是花瀾的笑顏,帶笑的眼眸燦爛如星河,像是讓人看著心甘情願陷進去般。
蘇清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伸手想要撫過對方的臉,卻突然感到頭一陣刺痛,眼底殺意翻湧,手還未觸碰到對方已然頓在半空中。
她知道自己如今修為快無法壓抑對對方莫名的殺意了,但還是強行壓下,因她強行調動靈力,喉間湧出腥甜,微啞著嗓音,道。
“你有沒有受傷?”
花瀾沒有注意到蘇清的異樣,見對方的手停在半空,很聽話的怕對方夠不著就把臉湊地更近了,任由蘇清摸,聽到蘇清的話,她連忙笑著開口道。
“沒有沒有。”
最後怕蘇清不信,立馬撩起袖子,想要證明給對方看。
蘇清看她的動作,伸手製止了對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對方自己知道了後,撐著床坐了起來。
花瀾見狀,立馬殷勤地幫對方把軟枕靠上,又給對方遞上了床頭放置的清水。
拿著茶杯,輕抿了口水,甘泉入喉,她喉嚨間的乾澀與腥甜才緩解了些許。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皺眉。
花瀾怎麼可能這麼聽話,還知道給她遞水。
隨即,她轉頭看向花瀾,這時才注意到,對方是跪在地上,她的床榻前。
“為何跪著?”她開口,語氣帶著幾分不悅,卻沒有對著對方的意思。
說到這個,花瀾神情有些不開心,道。
“那個說是夏師叔的人,說我沒有保護好師尊,就要跪著等你醒來。”
她的手絞著發絲,皺眉說完後,抬眸,懵懂茫然地問道。
“是這樣的嗎?”
那雙眼睛,純淨地如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就好像先前在青祀鎮和礦山出現的不是同一個人。
跪都跪了,還問這個問題。
蘇清扶額,心底已經唾罵了夏餘百遍,就知道這人會在她不在的時候欺負花瀾。
蘇清讓她起來,花瀾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她被窩裡,把被子蓋到隻剩一雙眼睛在外麵,悶聲悶氣地開口。
“夏師叔還說了,讓我給你暖床。”
蘇清:??
她的手攥緊,眸中更是多了幾分殺氣。
夏餘,你完了。
但是花瀾已經躺被子裡了,而且她們在花瀾化形後,便一直是同床共枕,現在如果把人趕下去,未免不會讓花瀾傷心。
所以,一個一直奉承著要愛護嬌花的蘇清,也便默認了花瀾的行為。
花香和苦澀的藥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誤以為藥也沒那麼難聞了。
竹門唄人推開,進來了的是一個長相儒雅的男子,一襲藍白衣袍,儘顯風度,手中捧著白玉藥碗,身上也是若有若無的草藥香。
蘇清目光一看到對方手中的藥碗,清冷的臉上,神色一頓,但還是微微頷首,道。
“三師兄。”
三長老巫玄,掌管丹峰,癡迷煉丹製藥。
巫玄看見她的神情,頓時明白了,笑了聲後,對著蘇清如臨大敵的神情,還是把手中的藥碗拿到了對方床頭櫃上放好,開口語氣調侃。
“小師妹啊,這次可傷得不輕?”
說著,也不管蘇清什麼反應,徑自做到了旁邊得凳子上,伸手去探對方的脈。
半晌,巫玄眉頭蹙起,眸中也帶上了幾分凝重。
蘇清醒來時便探過自己的丹田,自己也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便開口道。
“直說吧。”
巫玄自然也知道自然若是要隱瞞,也騙不到蘇清多久。
“先前的雷劫你便丹田受損,經此一去,又是壞了幾條經脈,雖說你是天靈根,能自我修複,但這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期間的過程更是痛苦。”
蘇清聞言,眼眸微垂,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巫玄再次開口,道。
“這碗藥可集齊各種名貴藥材,熬製了多日,有助於你的恢複。”
蘇清“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會喝的,巫玄隨後再次蹙眉,道。
“還有一事必須告訴你。”
“何事?”蘇清疑惑。
巫玄瞥了眼花瀾,歎息聲道。
“你的徒弟,並沒有仙骨。”
聞言,蘇清一愣,隨即眸子深處閃過一絲隱晦,嘴角勾起一絲諷刺。
天降兩位天靈根,卻隻有一副仙骨。
這是想要讓她們自相殘殺……
巫玄出去後,蘇清隨即心念一動,通過血玉,對蒙在被子裡的花瀾道。
【把床頭的毒藥倒了。】
花瀾很快從被子裡探出頭,立馬就聞到了床頭櫃上那碗聞著死苦的藥,心裡念著:有毒,有毒,可不能給美人師尊喝。
想到這,花瀾立馬起身,捧起那碗藥,苦味撲麵而來,讓她皺巴著一張小臉,就要出去倒掉。
然而這一幕正好被預知到的巫玄殺了個回馬槍,還有跟著後麵捧腹大笑的夏餘。
“小師妹,還這麼怕喝藥啊。”
蘇清麵上一黑,道:“那是不喜歡。”
聽到狡辯的夏餘,伏在巫玄的肩膀上,笑得更起勁了,道。
“對,對。”隨後手中扇子一指,對還懵著的花瀾道。
“還不快給你家師尊喝藥,不喝藥可好不了。”
花瀾本來還有些猶豫,但一聽到夏餘後麵那一句,生怕蘇清不能恢複,立馬又捧著藥碗到蘇清麵前,睜大了一雙眼睛,滿是期待喝真摯,道。
“快喝。”
蘇清看看那碗黑黢黢散發著難聞氣味的藥,又對上了花瀾的眸子,隨即微微抬眸,剜了一眼夏餘。
最後還是在花瀾的期待下,飲儘了那一碗的藥。
夏餘見狀,直呼稀奇,但被蘇清冷冷的眼神看到又閉上了嘴。
絳雲憑空出現,劍鋒直指夏餘。
劍鋒折射這冷光,被其威懾的夏餘,打著哈哈道。
“小師妹這是做什麼?”
蘇清目光冰冷,絳雲劍又逼近了對方幾分,冰冷的語氣,毫不留情道。
“你都教了吾的徒弟什麼?”
夏餘看著一旁好奇的花瀾,冷汗都要下來,哽著脖子,張口解釋道。
“常識啊。”
“好一個常識。”蘇清被氣笑了,連帶絳雲劍也帶上了幾分壓迫感。
夏餘還想解釋什麼,卻突然聽到蘇清疑惑開口。
“夏師兄這脖子,莫不是被什麼蚊子咬了?”蘇清看過去時,便看見了夏餘裸露的脖頸上的點點紅痕,還有他身上隱隱散發的陌生氣息。
夏餘自己倒是沒什麼察覺,經過蘇清這麼一說,還真就覺得自己的脖子是有點癢,鬱悶道。
“還彆說,最近夜裡天天又蚊子過來。”
巫玄也看出了什麼,但他沒有明說,隻是目光有些意味深長,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
“你最近就不要出宗門了,也該和小師妹一般閉閉關了。”
夏餘還想說什麼,章痕便進來了,身後跟著石時,還捧著承諾過蘇清的珍稀花種。
蘇清一看,眸中多了幾分神采,本想讓花瀾接過來,卻一想到對方拔她花的場景,就親自放進了儲物袋裡。
“感覺如何了?”章痕進來後,隻是瞥了一眼一旁的花瀾,隨即便看向蘇清,開口道。
蘇清微微搖頭,神情有幾分沉重。
“可能又得閉關了。”
章痕點了點頭,後看了一眼身邊的石時,道。
“聽說你們在禹州遇到魔族了?”
談到正事,其他人都開始正經了起來。
禹州本為人魔兩界得分界點,絳仙門自古便在那邊設下陣法抵禦魔族闖進來殘害凡人。
蘇清想起當時的凶險,凝重地點頭,道。
“禹州的護陣被另外一個凶陣替代,還設法引出妖獸蠱雕蠶食百姓,若是沒有猜錯,目的便是要引我們的人過去。”
聞言,章痕的神情嚴肅,轉頭對石時示意了一下,對方會意後,立馬出去帶了一個人進來。
那人被捆靈索綁著,正是那一日把困靈陣畫成絞仙陣的顯陣峰弟子華名。
對方一看見蘇清,雙腿就害怕到不自覺的發抖,跪下哭喊道。
“仙尊,弟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章痕開口道:“石時說你們當時的陣法是這人畫的,這才害你遭其反噬。”
絞仙陣原本的威力不至於讓蘇清受傷,可由妖獸精血成陣眼,魔氣入侵,還有她打進去的靈力,她作為啟動陣法的人,自然會受其反噬。
華名聞言,更加不敢看蘇清的神情了,不斷搖頭,語氣害怕。
“不是,真的不是我。”
蘇清目光掃了對方一眼,開口,語氣淡淡。
“你何時學的那陣?”
華名被嚇得語無倫次,看了一眼蘇清,還是怕地低下了頭,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去,去禹州地前,前一天晚上。”
“書上的內容?”蘇清道。
華名瘋狂搖頭,否認道。
“不是的,是師兄教我的。”
蘇清垂眸沉思,不再詢問,但一邊的夏餘開口道。
“要不要把他師兄也帶過來?”
蘇清搖了搖頭,開口下了逐客令。
“你們問便可。”
章痕想了想,道了句“也好”後,便也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等其他人都走了,花瀾又跑過去,直接往蘇清懷裡鑽。
蘇清順勢摟著對方,聽到對方開口擔憂地問。
“你病的很嚴重對嗎?”
花瀾隻在他們地對話中聽出了,蘇清生病需要修養。
蘇清“嗯”了聲後,施法換了套衣服後,對花瀾道。
“我們回清玉峰。”
天知道再在這裡待下去,巫玄那玩意還會給她整出什麼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