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暗,夜幕降臨,隻見得漆黑的天幕高掛彎月,月華傾瀉而下,泛著的冰冷不近人情。
溪水潺潺似幽咽,蕩起碧波照翠草,點點螢蟲扮星光,照得來時歸去路。
一雙玉足蕩起溪水,水珠順著白皙的肌膚流下,隻餘寥寥水珠在其上,配著自身有意無意散發的花香,更是讓人魂牽夢繞。
女子身子微微前傾,水上映出她絕美的容顏,上挑的桃花眼妖冶惑人,微張的唇如花瓣般嬌嫩而惹人想要一親芳澤,衣裙包裹下的身子更是引人遐想。
隻是女子好似並不知道自己長得如何犯罪,像個小怨婦般,委屈地呢喃著。
“怎麼還不回來,這裡冷死了。”
花瀾雖然口上在嫌棄,可是從回到清玉峰,她便坐在這裡,等蘇清等到了天黑。
她百無聊賴地拔著周身的草,一不小心還會拔到蘇清才重新種下的已經冒頭了的花,也不管對方如何慘叫,也逃不過她的魔掌。
她的身邊很快被拔禿,其他花靈看到她犯下的“罪證”,隻能瑟瑟發抖地抱團取暖。
待身邊再無東西可供她摧殘,她才悻悻收手,手撐著下顎,目光落在了水中自己的倒影上,
半晌,不耐煩地小聲開口。
“彆吵啦,我不殺她。”
花瀾說得是那個一直再腦海中洗腦自己的聲音,飄渺虛無不似人聲,像是來自天邊。
一遍遍拒絕後,花瀾有些困了,眼眸漸漸閉上,這裡也瞬間歸於了平靜。
蘇清禦劍回來,在洞府裡並未看見花瀾的身影,感受到對方沒有離開清玉峰才鬆了一口氣,出來尋她時,便看到美人坐溪邊的場景。
月光落在那張好看的臉上,更顯得細膩如羊脂玉。
看過去的一瞬間,蘇清隻覺得時間靜止了般,莫名的,她想要對方永遠這般安逸,不受世俗困擾。
她走過去的腳步很輕很輕,像是怕一不小心驚擾到了睡夢中的人兒。
夜裡拂過的風微涼,所以在蘇清看到花瀾衣著單薄時,不免生出了幾分疼惜,褪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對方身上。
感受到身旁多了一個人的氣息,花瀾半睜著困倦的眸子,迷迷糊糊地對上了蘇清的眼睛,下意識地伸手,語氣嬌憨。
“抱。”
她知道是蘇清,所以她從未防備。
鼻尖縈繞著花香,引人陶醉深陷,蘇清也自知進了泥潭卻不願出來。
蘇清順勢把人兒抱起,朝洞府走去。
衣袂翻飛間,她們的背影也越發般配,撒下的月華仿佛成了她們的背景。
洞府裡的寒玉床,自花瀾到來後,便鋪上了柔軟的白狐毛。
蘇清拔人兒放上去,剛想替對方蓋好被子,卻被緊緊抓著他手腕的花瀾扯了下,不小心跌到了對方身邊,空氣中的花香也越發的濃鬱。
花瀾感受到她的氣息,抱著她的手不撒手,眼眸未睜,卻開口喃喃自語。
“美人,你真的好好看,我真的好喜歡。”
花瀾不止一次這麼說過,蘇清也習以為常了,她隻當對方對她是依賴。
“嗯,我知道了。”蘇清回答道,儘管不知道對方是否能聽見。
她試著扒拉了下對方抱著自己的手,沒有弄開,反而把人弄醒了。
花瀾看見她,就主動往她懷裡蹭,開口都洋溢著歡快。
“你回來啦,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蘇清嗯了一聲,隨即也任由對方往自己懷裡靠,她道。
“明日我們要下山。”
花瀾聽到,知道對方要帶著她而不是把她丟在這裡,頓時眸子亮了亮,也不問她們下山要去哪裡,立馬答應道。
“你去哪我就去哪。”
章痕找蘇清,是為了禹州那邊的鬼祟,希望蘇清帶隊查清。
絳仙六位長老,蘇清也不知道章痕為何選中了自己這個不愛多管閒事的人,本想以自己要早日恢複清玉峰的花為借口拒絕,但章痕承諾了,隻要她出麵,會把千年前僅存的稀有花種如數贈予她。
麵對誘惑,蘇清答應了,唯一的要求是帶著花瀾。
一夜過去,天邊晨曦破曉,隻聞得鳥叫蟲鳴。
絳仙山門前,站著幾名整裝待發的弟子,他們都是各峰弟子,石時也在其中。
“清玉仙尊,人都在這了。”石時開口,他身為掌門的大弟子,此次出發也是為了輔佐蘇清。
戴著麵紗的女子,墨發間是一支簡單的碧玉簪,與那一襲青衣交相輝映。
蘇清抬眸打量了眼他們後,淡淡開口。
“出發吧。”
被蘇清的目光掃過,他們不自覺地挺直了身子,齊齊開口。
“是。”
蘇清身邊地花瀾又帶上了輕紗鬥笠,讓她這個人,比蘇清還要神秘了些許。
麵對絳仙的人時,好像除了蘇清,花瀾都很難喜歡的起來,所以她全程跟在蘇清後麵。
幾人都喚出了自己的佩劍,禦劍跟在蘇清的身後。
……
禹州雖說是個富足之地,但卻地處偏僻,比尋常地方都要遠些,人坐馬車都得兩月有餘,他們禦劍前往不用經過曲折的山路,卻也足要三日才可到。
蘇清的絳雲劍是可以帶著一日便到,可同行的弟子會吃不消,所以他們找了處客棧稍作休整。
石時怕蘇清拿出靈石付錢,所以搶在蘇清要翻儲物袋前付了銀錢,對上蘇清道。
“小姐,怎麼敢讓你拿錢。”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自然不能再稱呼蘇清為仙尊,憑蘇清在民間流傳的知名度,怕是會被堵地水泄不通。
蘇清點了點頭,拉著好奇的想要溜走的花瀾徑自向樓梯走去。
眼看蘇清就要帶著花瀾進入一個房間,沒有眼力見的弟子急忙道。
“仙……小姐,花小姐的房間在旁邊。”
這個是器峰李應手下的弟子,行事會莽撞了些。
石時連忙拉住那人,想要讓對方閉嘴,對方甚至覺得自己沒有錯,有些不服,直到耳邊響起蘇清冷淡的聲音。
“不必了,她就同我住。”
自古便沒有師尊同弟子同住一房的道理,那人不理解也正常。
石時壓低了聲線,小聲嗬斥道。
“黃宜夠了,仙尊自有她的定奪。”
石時雖然不理解,但尊重。
此行的人唯獨這個黃宜是個毫無經驗的人,他們看不起他,帶上他也隻是因為他在禹州那邊有點關係罷了。
其餘弟子路過黃宜時,皆是一副不屑的樣子,一人語氣嘲諷。
“癡心妄想呢。”
也不管對方聽後的臉色有多難看,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留在原地的男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握拳的手不斷收緊,目光陰毒……
到了一個陌生地地方,花瀾格外興奮。
她搬了個凳子到窗邊,打開了雕花木窗趴在上麵,帶著驚奇的眸子瞧著外頭。
她們這個房間位置極好,窗外便是一汪池塘,種滿了亭亭淨直的蓮荷,此時下著綿綿細雨,如蒙上了一層若隱若現的水霧,更襯得其高潔而不敢褻瀆。
花瀾伸著手,感受雨水落於肌膚得感覺。
她一直是受靈泉滋養,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天降得自然之水,她很好奇,甚至還想探出頭去。
然而剛要動身,那邊在桌案提筆畫著上麵得蘇清卻好似提前預知了她的想法,未曾抬頭,卻淡淡開口。
“莫要淋雨,會著涼。”
花瀾聞言,自然是聽蘇清的話,當即跑回了蘇清身邊,看到還有一個凳子就坐在了,趴在桌案上,手拿起一張黃色的紙張,問道。
“這個是什麼?”
蘇清手上提的筆,是白玉杆白澤筆,筆尖染朱砂,繪下張張靈符,隱隱靈氣散發而出。
“此去不知凶吉,我也無法時刻護你周全,你也沒有本命法劍護身,我且畫些靈符給你傍身。”
她像是一個擔憂孩子遠行的長輩,怕對方受欺負。
“哦。”
花瀾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蘇清畫好地符紙,卻不知自己動到了何處,符紙上的朱砂閃著紅光。
“閃開。”
蘇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冷聲開口,伸手把人猛然拉到身後,帶著對方步步後退,一手快速掐指成訣,眸中金光流轉,帶著幾分淩厲。
那張靈符被啟動,猛然炸開,房間頓時一片狼藉,若非蘇清察覺到時把桌案上其他帶爆破的靈符收起,那炸毀的何止是一個房間。
石時等人聽到動靜,以為出了意外,立馬帶上佩劍跑了過去,可考慮到這是蘇清的房間,隻得停步叩門焦急地詢問。
“仙……小姐,你們怎麼了?”
他差點說漏嘴,反應過來後立馬改變稱呼。
裡頭濃煙滾滾,空氣中彌漫著燒焦地糊味。
蘇清眉頭蹙起,掩鼻咳了聲後,施法除去濃煙後,轉頭便查看起了花瀾是否受傷,見到對方毫發無損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的目光裡,沒有對花瀾闖禍了的責怪,拿出一個精美的荷包樣式的儲物袋,道。
“白澤筆所繪的靈符,威力不容小覷,我在所有靈符上下了禁製,隻有你能催動這些靈符。”
花瀾接過荷包後,摸著上麵精美的繡樣,歡喜的神情在接觸到這房間的狼藉後,道。
“所以剛剛是我的對嗎?”
蘇清摸了摸對方的頭,道:“嗯,所以不能亂玩知道嗎?”
花瀾絞著手指,委屈巴巴地道:“那我去賠。”
“小姐,你們沒事吧?”
門外的人久久得不到回應,越發焦急,“砰砰”的敲著門。
正思考著要不要直接闖進去,門突然就吱呀一聲開了,正是蘇清。
她揉了揉眉心,道:“無事,給我們換個房間。”
蘇清拉著花瀾出來後,石時他們才看清了房間的慘狀,一人驚詫道。
“師兄,這……”
石時讓其他人先離開後,任命地去賠錢,另外給蘇清她們換一個房間。
換了的房間並沒有之前的那個那般的窗外風景,但此時已經入夜了,看得見萬家燈火通明。
“美人師尊,有人在哭,好吵。”花瀾又跑到了窗前,手指向遠處,皺眉不滿道。
然而,隻聽得小街商販販賣的聲音,至於花瀾所說的哭聲,千裡之外,常人是聽不到的。
蘇清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是禹州的方向。
哭聲虛無縹緲,似能蠱惑人心。
蘇清眸子幽深,不知在向上麵,半晌收回目光,對花瀾道。
“聲音我會替你隔絕,去休息吧。”
待她說完,花瀾果然聽不到那個哭聲了,立馬歡喜地爬上床,習慣性地拍拍床,讓蘇清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