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你在發什麼呆?”
微風拂過,花海如浪花般翻滾,飄渺的雲霧間,仿佛誤入仙境。
花香襲人,帶來笑意輕柔的聲音。
佇立花海中身形瘦削高挑的女子,一襲青色衣衫,襯得她的身影如青鬆般亭亭,一雙金眸幾分淡漠,幾分對這世間的憐憫,她好似天上仙,不似凡塵人。
蘇清聽到了聲音,黛眉微微蹙起,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心下思量自己是否認識這聲音的主人。
那聲音還在一聲聲喚著“阿清”,溫柔的嗓音裡帶著的笑意,就如同一片輕羽柔柔拂過心間,化了一片柔軟。
聽著聽著,她胸腔裡的心臟不知為何加快,下意識的,蘇清覺得,她認識這聲音的主人。
可是待她目光掃過四周,這裡隻有一片陌生又熟悉的花海,各種名貴稀有的品種,讓蘇清這個愛花如命的人,清冷的表情出現了些許裂縫,攥緊的拳頭,是她極力隱忍去偷挖到自己仙峰種下的衝動。
她想著,自己可不是個強盜,儘管此刻自己真的想當一回強盜。
一想到這個,蘇清就有些傷感,自己的清玉山,花了百年才有了滿仙峰的稀有花種,被自己的雷劫給毀於一旦。
“該死的天雷。”
她暗罵一聲,神情中帶上了份戾氣,若是讓那些讚美她的人瞧見了,怕是詫異不已,甚至懷疑她中邪了。
也不知道她養的那株百年都不願意開花的的無名花如何了?蘇清想著。
許是她想的太入迷了,忘了還有一個聲音在喚她,那聲音的主人也是見她許久不曾應答,語氣帶上了幾分嗔怒,可像小貓的爪子似的,依舊撓的人心癢癢的。
“阿清,你又看入迷了,是你的花重要還是我重要,信不信我給你都拔光了。”
聲音落下,蘇清的麵前出現了一個身影,雲霧遮容,讓人無法看清她的容貌,卻可更像是是蘇清記憶深處對對方的樣貌的缺失。
那道身影蹲下了身,憤憤地拔著那些花。
看著被連根拔起,無情丟到一旁地稀有品種,沒有人知道,在蘇清冷漠都得臉下,是一顆沉痛到窒息地心。
她的心地滴血,麵前的女子卻仍舊拔著,不一會而,就拔出了一小塊空地,而她仿佛聽到了它們在向她求救。
彆拔了,那碎星花晚上發光那麼好看……
彆,那結金葵能長金子,三界就三株……
……
蘇清想著自己靈氣供養,還能不能活。
這時,她開口了,確切的說,是她聽到自己開口了。
“自然這些都沒有你重要。”
聞言,蘇清神情一頓,聲音是她的沒錯,可她何時用這麼溫柔的嗓音說過話,其中居然還帶著幾分寵溺。
待她說完,地上的女子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她,隻是臉上的雲霧又讓人無法分辨她是否消氣,隻能從她嬌哼中大概猜到,許是氣已經被這句話哄的消了大半。
“阿清下次再不理我,我就許願下輩子就當株花,讓阿清隻能看我。”傲嬌任性的語氣,像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說完,她眼眸微動,後似撒嬌般伸手,道。
“累了,抱。”
蘇清聽到自己輕笑了聲,帶著對對方的無奈與寵溺,沒有開口,可已經俯身要去抱對方。
溫軟的身子,有著獨特的清香,是蘇清聞過所有花香裡,最好聞的。
蘇清心念一動,她好像在哪裡聞到過這個氣味。
隻是她再觸碰到對方的瞬間,周遭場景突然變換,花海成了焚燒再人間的煉獄,遍地骸骨,血流成河。
她看到,一襲紅衣的女子,披頭散發,周身浴血,分不清是她身上的血還是衣衫本就是那般紅豔。
女子聲嘶力竭的哭著,懷裡隻抱著一把斷裂染血的劍,嗓子已經哭啞的咳出出血來,淚水也乾枯在了臉上,可她控製不住,幾度暈厥。
不知為何,蘇清有一種衝動,想要吧對方抱進懷裡,好好安撫。
蘇清聽到,她在說“對不起”。
一遍一遍,就像曾一遍遍喚她名字一般,不同的隻是,她在悔恨自己。
蘇清想,這和她有關嗎?
思索間,她的目光落在了女子手中抱著的劍,那劍柄的玉蘭圖案過於熟悉,太像她的絳雲劍了。
那這裡?
蘇清正想看仔細一下周圍,竟異想天開地覺得,或許能看見一個已經死了地自己。
隻是這個想法剛出現,便被自己搖頭否決了,再怎麼樣,自己也是大乘期的仙尊,還是先天仙骨,這三界四海中千年難得的天才,如此又有幾人能把她重傷?
眼前出現強光,將她包圍,卻不是帶她進入另一個場景,而是,她醒了。
天劫已經散去,暖陽升起,光透過洞口,落在了她絕美的臉上,仿佛渡上了一層光暈,襯得她多了幾分神聖。
長長眼睫微微顫動,她感受到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壓著自己,壓得她不舒服,有些喘不上氣,眉頭蹙起,睜開了眼睛,淡金色地眸子,帶著幾分與平常不同地茫然。
蘇清猛然對上了一張陌生妖豔的臉,對方還八爪魚似的扒拉再自己身上,香甜的氣息近在咫尺。
見狀,她心下一驚,猛地把人踹到地上,大乘期的修為,若是全力一擊,尋常人怕是早已灰飛煙滅,而剛化形不久的小花妖哪裡抵擋的住,哪怕蘇清收了勁,也還是疼的厲害。
被踹醒過來的花妖,手撐著地,茫然地看向了一臉警惕,手掐訣作勢攻擊的蘇清時,疼痛瞬間襲來,她皺巴著一張小臉,捂著被踹地地方,很大聲地哭了出來。
眼眸泛紅,盈滿淚水地眼睛看著她,好似再委屈控訴蘇清欺負她,可她頂著地是那樣一張妖冶惑人地臉,怎麼看都有種怪異地美感。
“你是誰?”
蘇清地臉上是一如既往地冷漠,隻是她看著對方可憐巴巴地樣子,心裡已經有了些許動搖,但到底是個突然出現,還出現再她床上地陌生人,她還是要警惕地,萬一對方是魔族奸細。
花妖哽咽地撇撇嘴,伸出白皙地手,指向了一旁已經空空如也玉器花盆。
蘇清看過去,瞬間黑了臉。
??
我的花呢?
我幸幸苦苦種了一百多年那麼大一朵花呢?
這裡除了自己就隻有這個突然出現地陌生女子。
思至此,蘇清眸底越發冰冷,似寒霜一般,散發地威壓讓人心悸,不敢直視。
蘇清起身,也顧不得被對方扒拉地淩亂的衣衫,撿起地上的絳雲劍,毫不留情地指向地上女子嬌嫩地脖頸,開口,似高山清泉流下地清冷而無情。
“你把本座地花藏哪了?交出來,本座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美人冰肌玉骨,容顏絕世,縱使衣衫不整,那狠厲凍人地眼神卻讓人不敢生出半分褻瀆地汙齪心思。
毫不留情的聲音讓女子愣愣地看著對方,心裡疑惑,自己都出來了,怎麼交出來?
越想越委屈,紅著一雙美目,“哼”了一聲偏過來頭。
那些花說的對,這個人就是這麼凶,可是,可是……她真的好好看……
想著想著,臉不自覺地紅了幾分,但蘇清隻以為在給她擺譜。
蘇清:??
這人闖進她洞府,藏她地花就算了,還要給她臉色看。
蘇清一陣無語,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給她的感覺很熟悉,讓她有一瞬間地恍惚。
就好像她記憶裡一直有這麼一人……
到底是誰?
奈何蘇清翻遍了自己的記憶,都不曾發現自己認識過眼前的這個人。
見對方許久不曾回答,蘇清為了找到自己的花越發不耐煩起來,手微動,劍尖抵上對方的下巴,逼迫對方抬頭看她,再次冷冷開口。
“不是啞巴就說話。”
女子微微仰頭,露出漂亮的下顎線,一雙美眸含淚,柔弱無助,惹人憐愛。
可蘇清突然皺眉閉眼,隱去那一閃而過的殺意,手上的絳雲劍也不知為何輕顫悲鳴。
那抹殺意過於強烈,以至於讓蘇清懷疑自己和對方有仇。
對於蘇清的問題,女子還未回答,那些被傷了的花靈看到被蘇清拿劍逼問的場景,立馬囂張了起來。
“主人,就是她這朵壞花,趁你昏迷欺負我們。”
“對對,主人你要為我們做主……”
眾花你一言我一語的,聽的女子真的以為蘇清要殺她,莫名的聲音,伸手就要把最近的一株花植拔起泄憤,然而被提前看出欲意的的蘇清劍鋒一挑,攔下對方,語氣也越發冰冷駭人。
“做什麼?”
花妖捧著被刺傷的手,又疼的委屈,指著那些花靈,控訴道。
“明明就是它們在罵我?”
罵她?
聽到對方這麼一說,蘇清想起自己洞府裡的養的花早已經有了靈性,是會說話的,而她是先天仙骨,資質非凡,是可以聽到的,隻是平常嫌它們吵,就屏蔽了現在才沒有聽到。
蘇清掐了個訣,解開了對花靈們的屏蔽,本是想著,若是這個女人不說出來她的花到底在哪,問這些花靈也是一樣,到時候找到了,殺了對方就是。
可聽著聽著,蘇清的神色有些不對勁起來。
花靈們一如既往的很吵,蘇清隻提取了其中有用的信息。
它們說,這個陌生的女子,就是她養的那枝高傲了百年都不開花的花……
仔細聞,對方身上確實帶著特殊的花香,隻是自己方才急火攻心,根本沒有注意到。
所以,她養的花吸收了她進入心魔夢魘時外泄的靈力,都已經化形了。
好消息,她的花找到了,壞消息,她那麼珍貴的一株花被她傷了。
而後,蘇清突然想起了什麼,立馬查看自己的丹田。
雷劫時昏迷且靈力外泄,這可不是好事,而且都多的能讓花妖化形了。
果然……
蘇清臉上變得凝重起來,她丹田受損,修為降至洞虛境。
這對蘇清來說還不是恐怖的,修為沒了還可以再練,可自己的花生氣該怎麼哄,還是那麼大一隻。
從來沒有哄過妖的蘇清,麵對氣呼呼的花妖,僵硬地收回了自己地絳雲劍,半響,才用不是那麼冰冷地語氣,開口。
“起來。”
習慣了居高臨下,開口就是命令。
花妖聞言,瞪了對方一眼,就好像努力把自己裝的凶巴巴地小獸,張牙舞爪地揮舞自己地小爪子,萌地要命。
蘇清看得心都化了幾分,一想到這是自己親手養大的,更控製不住自己想要把對方抱進懷裡的衝動。
隻是那張臉上,還是那副冰冷的神情,根本看不出什麼。
“我不,你,道歉。”
聽到花妖竟然不要命地要蘇清道歉,仗著蘇清已經醒來,直接嘲笑著。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我們主人可從來不會道歉。”
“都死到臨頭了……”
“……”
“閉嘴。”
兩道不同地聲音,一個氣憤,一個冰冷,交疊再一起,分不清是誰先開地口。
兩人都愣了,隻不過花妖很快就又撇過了頭不理她了。
而被兩人語氣嚇到的那些花靈,頓時嚇得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蘇清見狀,有些頭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再次把對花靈們的屏蔽打開。
已經妥協了的蘇清,走到對方跟前,俯身作勢要把對方抱起來。
但人沒有碰到,對方“哼”了聲,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見了,就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蘇清頓時急了,連忙在自己洞府裡找了起來。
一回頭,蘇清就對上了長在玉器花盆裡的一株晶瑩剔透的美人花,鬨脾氣似的收起了花瓣,隻呈現出一朵晶瑩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依舊嬌豔動人,仿佛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這也顯得那殘了些許的綠葉格格不入。
這般的美貌,讓一個愛花如命的人怎麼抵擋的住。
蘇清微微勾起嘴角,帶著就連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寵溺和無奈。
走過去,伸手撫上了那殘缺的綠葉,動作輕柔,生怕再次傷到對方。
對方還生著氣,用力地要把自己地葉子從對方手上掙脫。
“彆動。”
蘇清冷聲道,怕對方不小心再傷到。
對方果真不動了,被嚇的。
蘇清劍對方“乖乖”的,手上運轉靈力,為對方療傷。
本就傷的不重,一會而就恢複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