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他挽住她笑得花枝亂顫的腰肢,帶人往裡走,“明天還要趕飛機,快洗澡睡覺了。”
顧染黎:“要分開洗。”
傅京津本來就沒想占她便宜,但聽到她這麼說腳步還是頓了那麼一下,問:“等會兒也要分開睡嗎?”
顧染黎瞬間換了套說辭:“分開睡你怎麼當麵哄我。”
傅京津:“......”
“顧小姐不愧是學數學的,心裡的小算盤,打得門清。”
“你女朋友這麼聰明,你就偷著樂吧。”
“我為什麼要偷著樂,我要正大光明的樂。”
“......”
洗過澡,傅京津兌現諾言,過來哄她入睡。
顧染黎被他抱在懷裡,一邊玩他睡衣上的紐扣一邊跟他說話:“欸,你知道外婆是怎麼看出來你是我男朋友的嗎?”
傅京津垂眸看著懷裡的可人兒,用鼻腔輕輕“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外婆說,感覺騙不了人,我們站在那裡,一看就是一對。”
傅京津一聽,心情瞬間變得頂頂好:“外婆有眼光。”
顧染黎卻故意找茬,糾正道:“是黎黎的外婆有眼光。”
“那以後不也是我的?”
“現在不是呀。”
“照你這麼個邏輯,你乾嘛叫我爺爺叫得那麼親?”他重音在“我”。
“因為爺爺喜歡我呀。”她重點跑偏。
那一個個輕飄飄的“呀”,則嬌得不像話。
不同於大多數人的叛逆期發生在中學時代,顧染黎的叛逆期姍姍來遲,從她研究生畢業才開始。
中學時的她,是名副其實的三好學生,長得漂亮,成績好,性格好,人緣好,是按照“彆人家孩子”的標準模版成長起來的女孩,後來,等她真正脫離象牙塔,才開始大膽嘗試,遵從內心,並無畏結局。
但現在看來,她不僅叛逆期來得晚,撒嬌期來得也晚。
傅京津溫香軟玉抱在懷,本就心亂如麻,再加上她的吳儂軟語,他瞬間覺得自己渾身都燥了。
於是,再開口時,語氣都帶著警告意味:“顧染黎,你想清楚後果了麼就在我床上撒嬌。”
顧染黎心中知味,故意壞笑一聲:“我生理期呢,能有什麼後果。”
傅京津:“......”
“你是真行啊顧染黎。”
“我怎麼了?”
她誘導他說壞話,可他就是不中計。不僅不中計,還劍走偏鋒道:“真是讓人喜歡得緊。”
她聽了,也大膽向他表達愛意:“我也喜歡你。”
傅老板哄睡功力了得,很快她便有了困意,等他再叫她的名字時,她隻能帶著鼻音迷迷糊糊的應。
傅京津本想再跟她說一些話,但看著她恬靜的睡臉,那些話,忽然就不舍得說,最後,隻是溫柔道了句:“沒事,睡吧,晚安。”
曾經的很多晚,他忙完回來,等待他的隻有孤身一人的長夜,而如今,她終於回到他身邊。
於是,所有話語,都緘默不語。
任憑這夜,落拓得踏實、綿長、寧靜。
-
翌日,顧染黎和傅京津一起去了機場,不過剛到就分彆。
顧染黎從國內出發過了安檢,找到登機口,正準備找個地方坐下,忽然映入眼簾一個熟悉的身影。
沒想到能再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次碰麵,顧染黎聲音微揚,帶著意外之喜叫了聲:“笙笙?”
聽到有人叫,正在看電腦的人抬起了眸,看到來人,唇角瞬間彎了起來:“師姐,好巧啊,你怎麼在這兒?”
“我回家了一趟,你呢?”
“我來上海出個差,你飛北京啊?”
“嗯,看樣子,我們應該是一趟航班。”
“你快坐快坐。”艾嘉笙把電腦一扣,滿眼笑意地邀請。
“在忙工作?”顧染黎坐在她旁邊,問。
“沒有,我在查一些資料。”艾嘉笙說,“師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
“你當初為什麼選擇讀博?”
顧染黎稍微思考了下,才娓娓道來當初做這個選擇的原因:“一是當時經曆的一些事情對我的人生觀產生了很嚴重的衝擊,我覺得我可能還是適合簡單的數字世界,這二呢,是我想攀一攀人類世界的最高學位,不是為了虛榮,我隻是單純的希望我這一生能有個東西學到最後,你說我再努力也不可能成為世界首富,也不可能成為世界級大美女,成為最聰明最博學能夠改變世界的人更不可能了,那就努力去夠一個能夠得到的,所以就去讀了。”
“看來,你把學習當成了一個通關劇本。”
“可以這麼說。”顧染黎肯定道。
“那你讀博過程中,有過辛苦或後悔的時刻嗎?”
“怎麼可能沒有,我既不是神童,也不是神仙,”顧染黎以回憶往事的口吻,緩緩說道,“我本碩都是數學專業,博士讀的是計量經濟,沒入學前,我以為數學轉經濟會是如魚得水,確實,在數據分析上我很擅長,幾乎沒有太多阻力,但是在選題問題上,我很痛苦,比如說我剛入學那一年,我導師當時有一個課題是關於人工智能的,我沒有選擇必須參與,說實話,我讚同人工智能給人類世界帶來了便利,但我不喜歡研究它,我看到那些技術性名詞我就生理性厭煩,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嗯,明白。”
“所以,我最開始讀的時候非常痛苦,那時候一個人在國外,每天以淚洗麵,再加上,申請博士的那個時期,我整個人挺尖銳的,我迫切地想證明,我可以,我很優秀,所以也無意間傷害了很多愛我的人,包括我的父母,因此哪怕我很想家我也很不好意思跟他們打電話,”說著,她有些澀然地笑了一下,“當然,也包括我當時的男朋友,我曾幼稚的以為,愛情和未來是個二選一的選擇題。”
“後來呢?”
“後來我發現,這兩者根本不矛盾,隻是當時的我能力有限,認知也有限,認為自己沒辦法兼顧。”說著說著,顧染黎眸光忽然一亮,“對了,說到這兒,我還要謝謝你。”
艾嘉笙茫然:“謝我什麼?”
“謝謝你......”其實她原本想說,謝謝你男朋友來找我,才無意間促成了她和傅京津的會麵,但話出口的那一刻,她忽然發現,秘密還沒有到可以揭開的時候,於是改口道,“謝謝你給我帶來了好運,讓我們重新走到了一起。”
艾嘉笙不知其中細節,卻依然由衷為她開心。
與此同時,職業本能也瞬間蘇醒,大膽提問道:“方便問一下,你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嗎?”
聽到這兒,顧染黎笑了下,才反問道:“我說一見鐘情你信嗎?”
“嗯?”
“你知道那種,茫茫人海中一眼萬年的宿命感嗎?就是,有些人你見他第一眼,就覺得會和他有故事。”
艾嘉笙聽了,會心點頭:“嗯,我知道。”說完,她想起自己正在嘗試的一件新鮮事,並且這件事還和麵前人的鼓勵有點關係,於是又繼續說道,“對了,我真的聽你的建議準備寫故事了,以後有機會,要不要我把你的愛情故事也寫出來?”
“那我會被罵死的。”
“怎麼可能。”艾嘉笙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師姐,我上次說的話是認真的。”
“什麼?”
“故事完成之後,我能邀請你,給我寫首詞嗎?”
“你還挺信任我,”顧染黎說著,有些無奈地笑了下,“我已經多年沒提筆,彆說樂感了,手感都沒了,即使再提筆,恐怕也是狗尾續貂,我編織的音樂世界,就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章就可以了。”
艾嘉笙正想反駁,卻忽然聽到廣播裡的登機提醒,一抬眸,就看到顧染黎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開始登機了,我們走吧。”
兩個人的座位沒在一起,走過廊橋便互相說了再見。
顧染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頭靠著舷窗,回憶起剛才跟艾嘉笙交談的一點一滴,不得不承認,跟這個小姑娘相處實在是太舒服了,說話言之有物,目光乾淨明亮,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個奇異的特質,那就是特彆讓人有傾訴欲,並且非常能給人正向反饋,看到她,你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
她在這一刻忽然明白,為什麼那個男人,還沒有討要到名分,就願意為了她不計代價的跋山涉水。
三個小時後,飛機平安降落首都機場,到達出口的時候,兩個人再次碰到了麵,艾嘉笙看著她說:“師姐,你應該也去市裡吧,我去金融街,可以捎你一段。”
“謝謝啦,”顧染黎朝她晃了晃手機,“不過這次不行,剛看到老板的航班消息,他一個小時後落地北京,我隻能在這兒等他一起回去。”
“好吧......那我先走啦,我們有機會再約,拜拜。”
“拜拜。”
艾嘉笙走後,顧染黎找了間咖啡店,坐了下來,想著閒著也是閒著,她便打開電腦,準備提前處理一些工作。
她像往常一樣打開工作文檔,但這次,她看到文檔上那個閃爍的光標,眼睛卻莫名閃了一下,就感覺心底有簇小火苗,撲撲簌簌,但她看不清楚。
正巧這時,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一聲,她定睛一看,忽覺那團火苗,光明燦爛。
那天,她溫柔又理性地共情,她腦海中的豐沛宇宙,並慷慨寄語:【我等你,把故事講到酣暢淋漓。】
如今,兩人角色互換。
這次,換艾嘉笙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
【屬於你的音樂世界從來沒有劃上休止符。】
【隻要你肯提筆,故事等你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