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想要知道什麼?”葉如卿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便裝傻,“少爺隻要敢問,我就敢回答,保證不隱瞞。”
為此葉如卿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對著楚懷安笑了笑。
“但是隻能有一個哦,當初說的就是一個,少爺謹慎一些問,”葉如卿又追加了一句,“若是少爺此刻想不到什麼好的問題,也可以不問的,留在以後問。”
葉如卿希望自己說的不是那樣明顯,她絕對沒有希望楚懷安先彆問的這個意思。
隻是她的暗示楚懷安還沒有參透,淩風就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學堂裡的吳琴生,明日裡,就不要來學堂念書了。
“為何?”葉如卿不明白,“這個節骨眼兒,他不來,是因為少爺考了第一,他生了少爺的氣?”
“他倒不是要臉麵的人,”楚懷安先否決,“他沒皮沒臉慣了,這些事情他不會放在心上。”
葉如卿:......
“說是因為家中要給他相看姑娘,擇定下婚事。他也不用科考,收拾收拾回家去繼承家中的鋪子去了。”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日子嗎?”葉如卿小聲感歎。
尋常人家若是不科考,隻能學一門手藝,維持著生計,有錢人家就要苦惱著如何在一堆金銀中做籌劃。
“那他明日,便不去學堂了?”楚懷安並沒有因為吳琴生要走而感到愉悅,反而有些沉重。
“應該是不去了吧,收拾收拾東西就走了。”淩風道。
“哦,走了好,至少不用看見他了。”楚懷安話是這樣說的,可是他的好興致沒了,他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出去。
眼下也不要找葉如卿要秘密了。
葉如卿看了一眼淩風,又對楚懷安行了禮道了彆。
出了屋後,葉如卿對淩風道:“少爺雖然嘴硬,說是不用看到吳琴生了,但是心裡還是舍不得的。”
“不許妄議少爺。”淩風看了一眼葉如卿。
隨後楚懷安就將淩風叫進去了。
葉如卿看著淩風進去書房,她站在原地輕柔的笑了笑。這一去,想來是楚懷安讓淩風去準備送彆禮物了。
果不其然,次日去學堂,淩風的手裡就多了些東西,是一把好琴。
葉如卿幫忙搭了一把手,放在了馬車裡。她看著有些不自在的楚懷安,意味深長地笑了。
“你笑什麼?”楚懷安理直氣壯地問。
“我笑少爺啊,嘴硬心軟,這把琴是不是給吳琴生的禮物?”
“才不是,是我隨便找的一把琴,嫌家裡沒地方放了,這才帶過去給他的,”楚懷安怕葉如卿不相信,又綴了一句,“絕對不是我想要送他的禮物。”
“是,少爺家裡太有錢了,所以不缺這一把琴。”
葉如卿也不拆穿,抱著那一把琴跟著少爺去了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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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琴生果然在學堂裡收拾東西,先生給了他珍藏的墨寶,吳琴生道謝收下,就連仲遊雲也多說了幾句話。
最外顯的李安平倒是很戀戀不舍的:“你以後還會來學堂嗎?”
同窗多日,終有一彆,吳琴生一個白眼翻過去,搗了李安平一拳:“乾什麼呢,婆婆媽媽的,彆給我哭啊,我又不是死了。”
吳琴生笑了,雖然平日裡大家嘻嘻哈哈的,但是感情也是真的。吳琴生看了一圈四周,也不知道是在找誰,眼睛裡說不出有暗淡的神色。
“是在找我嗎?”
楚懷安的聲音響了起來,隨著腳步聲徐徐而來。
吳琴生一轉身,看到的是得意的楚懷安,他的嘴角立刻揚上去了,但是嘴巴還是不饒人的:“誰要找你,少自作多情了,真以為得了一次第一,就誰都要巴結你了?”
這話不好聽,葉如卿剛想要說幾句緩和一下,可是楚懷安卻搖頭,點了點她懷中的東西,要她向前。
“什麼?”吳琴生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但是他還是要問。
“路上撿的,不知道什麼東西,送你了。”
楚懷安的這張嘴也是不饒人的,也不和吳琴生差在哪裡。
這其中的關竅,誰都懂了,唯獨李安平不懂,他看著葉如卿懷裡的東西,大聲道:“這是一把琴啊,琴生,你自己那樣愛琴,你不知道?”
“要你多嘴。”仲遊雲捂住了李安平的嘴巴。
吳琴生怎麼會看不出來那是一把琴呢,就連隻讀書的李安平都看出來是什麼了。
葉如卿將琴遞過去,對吳琴生道:“這是我們家少爺專門為您找的一把好琴,祝您以後前途坦蕩,做自己所愛的事情。”
吳琴生對葉如卿也笑,他接過琴,又看向楚懷安:“既然看在狀元專程為我挑琴的份上,那我就勉強收了吧。”
說起來又要打鬨,還是先生先止住了,先生對吳琴生道:“琴生啊,以後成家了,就不能像這樣胡鬨了,要成為家中的主心骨,什麼事情就要承擔責任了。”
“是,謹遵先生教誨。”
此刻的吳琴生好像一夜長成了長輩的樣子,但是葉如卿知道,在吳琴生離開學堂前,他對楚懷安小聲道:“臨走前,逼你拿了個第一,還不錯吧,以後好好科考,給你父親爭氣。”
吳琴生從來都不是壞人,心腸也好的。
隻是葉如卿難免感慨,心中難過。也許世間的人都逃不過要讀書科考,最後娶妻生子,循規蹈矩按部就班。這一次是吳琴生,那麼下一次是誰,就是楚懷安了嗎?
她想,也就是在一個月後了,她能陪伴楚懷安的時日。那時候等楚懷安有了結果,塵埃落定,她就要離開楚家。
她和楚懷安之間有些微妙的變化,楚懷安不知道她是女子,而總是會調戲她。
這會影響到楚懷安來日成婚的。
葉如卿不打算拖下去了,今日學堂散學,她就打算向楚懷安坦白,她想要告訴楚懷安坦白,自己本是女兒身,是因為家中需要供著弟弟念書,所以才要來楚家當陪讀的。她根本不是什麼葉家的堂親,她是葉家的女兒。
那些葉家人對她的淩辱欺侮和毆打,都是生養她的爹娘做出來的事情。
她應該和楚懷安保持距離,應該將楚懷安從前送給她的那些衣裳全都還回去的。她應該對楚懷安說我們男女有彆,少爺要多自重。
可是葉如卿還未說話呢,就聽到先生說明日裡學堂會有一位新的小學生來。
這時候來,是為了什麼?
眾人都不解了,科考還有一個月,這時候來了,即使學了一月,又能改變什麼呢?
但是人總有希望,有著這一絲希望,便能什麼法子都要試一試的。
先生說,這位小學生還比葉如卿小個兩歲呢。
“啊,這樣小啊,”李安平感歎,“那這次考不中,也有下次的,難怪要這個時候來。”
“他有下次,你可沒有了,”楚懷安踢了踢前頭李安平的凳子,“你給我好好考,若是考不中,我也不給你錢在這裡念書了。”
“這是自然,我是必然能考中的,少爺您放心。”
眾人閒散的話也都稀稀拉拉的,但是葉如卿卻想到了彆的。
她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弟弟。她的弟弟也是這樣的年紀,不知道五十兩銀子給了葉家,葉家的人到底過得怎麼樣,那時候葉祖揚也想過要來學堂念書的,這件事不知道最後是如何結局的。
新人來了,就如同葉如卿的弟弟一般,總是會讓葉如卿多思量那些沒動的東西。
一個月後的科考,她的弟弟能考上嗎,葉家會得償所願嗎?
葉如卿有時,也會有這樣的好奇。
但是葉如卿沒想到,學堂裡要來的人,竟然就是她的弟弟,葉祖揚。
昨日裡本來要說自己身世的葉如卿,反複想的都是葉家的事情,都沒有心思和楚懷安說話,交換秘密的事情自然也就擱置了。
如今一副熟悉的麵孔來到了學堂,讓她腳底如同沾了膠水一般,動都不能動。
果然,五十兩銀子,能讓人的日子變得天翻地覆。
葉祖揚看到葉如卿也是一愣,他又看到葉如卿還是男子裝扮,便先有嗤笑,鼻孔裡出氣,也不理睬葉如卿。
李安平看著這二人之間的氣氛,便覺奇怪,這剛來的人雖然年紀小,可是卻天不怕地不怕。隻是可惜了,都姓葉,怎麼第一眼看見了就這樣的劍拔弩張。
“懷安少爺,葉如卿,我來和你們介紹一番,這位是葉祖揚,剛來學堂的小學生。以後我們就是同窗了,都要多擔待。”
“葉如卿?”葉祖揚聽到這名字,帶著彆人看不懂的笑,“原來你叫葉如卿啊。”
葉如卿沒講話,倒是楚懷安,細微體察到了葉如卿的神情,又看著眼前的人。葉祖揚,很熟悉的名字,像是在哪裡聽過一般。
思量許久後,楚懷安才想明白,這葉祖揚,不是葉家那個天資聰慧的兒子嗎,是葉如春的弟弟。
他看向葉如卿。
眼前的葉如卿,也就是葉如春。
新來的這位葉祖揚,不就是葉如卿的弟弟嗎?
那個折磨著葉如卿,差點讓葉如卿死了的那個葉家的人。
楚懷安不免皺眉,將葉如卿拉到自己的身後,冷冷看向了葉祖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