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溫黛昨兒一晚上都在想如何欺負謝淮這個家夥,原本還想著要如何整治謝安和徐月,現下全沒了心情。
一晚上沒休息好,讓她眼下都是青黑,嘴唇泛著白,她倒了盞茶剛想潤潤嗓,就被一道尖銳的叫聲嚇得一哆嗦。
茶水都抖落出來沾濕了手。
她捂住胸口,感覺到了心臟砰砰亂跳著,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她隨手拿過帕子擦乾手上的水,皺著眉頭打開門想看看怎麼回事。
隻見得外頭環繞著房屋的一圈內,堆疊著不少蛇的屍體,密密麻麻的。
瞧著很是瘮人,武明珠更是因此被嚇到癱軟在地,臉色煞白。
看見溫黛出來了,武明珠抬著蒼白的臉帶著哭腔道:“郡主,好多蛇。”
按理來說,皇家彆院周圍都清理過,正常不會出現這些蛇蟲鼠蟻。
可眼下不僅出現了,更是一窩蜂的出現,其中還有劇毒蛇,若是被咬了,後果不堪設想。
夢中就是因為被咬了,溫黛無緣學院大考,而徐月則是一舉成名,在汴京城內聲名顯赫,更加襯出溫黛德不配位。
這些日子安穩的生活如同一顆裹滿蜜糖的毒藥,腐蝕了溫黛,讓她漸漸忘卻了周圍依舊危機四伏。
她不敢想若是讓她們計謀得逞,那她必定又要走回夢中的老路。
溫黛捏緊手眼神微冷,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她黛眉微蹙,斂眸看著花叢之中的蛇群,在武明珠驚恐的眼神中。
溫黛徒手從裡麵撿了一隻三角扁頭渾身漆黑的烏梢蛇,蛇還沒有死透,尾巴還在擺動。
……
彆院之內的女郎們都是兩兩一間,孫可瑩看著本該是溫黛房間的地方如今被自己住著,眼中閃過滿意之色。
想到溫黛不久之後花容失色的樣子,她就更忍不住想笑。
她敲了敲桌子,旁邊的葉芝臉色一僵,便上前為她添茶,她父親的官職微小,當初還是托了關係才進了白山書院。
當時孫可瑩找上她,說要讓她和自己一間房的時候。
葉芝就像是被大餅砸中了般欣喜,孫家權貴簪纓大族,能攀上關係,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葉芝明顯想錯了,因著不能帶自己的侍婢,孫可瑩又是被伺候慣了。
加上葉家微末之流,孫可瑩自然好拿捏,讓葉芝過來也不過是方便實施計劃。
於是葉芝被孫可瑩理所當然的當成了奴婢一般使喚。
葉芝在家自然也是千嬌萬寵長大的,哪裡做的來這些,稍不注意就要被孫可瑩一陣罵。
偏偏葉芝牢騷也不敢發一句,誰讓她家族比不過人家呢。
想到這裡,葉芝就忍不住的羨慕那位長寧郡主,頂好的家世,什麼都不用愁,真真是叫人眼紅嫉妒。
瞧著她出神的樣子,孫可瑩有些不滿 ,散漫道:“水冷了,你再去燒一壺來。”
葉芝聽見這命令奴婢樣的語氣,忍不住的抿了抿唇,可也隻能照做。
去收拾茶盞時,孫可瑩又將茶盞拿起來。
在葉芝的眼神注視下,漫不經心的假裝手滑扔在了地上。
事後孫可瑩捂住嘴,臉上帶著歉意,“手劃了,真不好意思啊葉姑娘,麻煩你撿一下吧 。”
可葉芝看得清楚,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泥人還有三分脾性呢,葉芝被如此羞辱,怎麼忍得住。
她忍不住開口道:“孫姑娘,你為何要如此羞辱我。”
孫可瑩沒想到葉芝這個軟包子還敢反抗當即冷笑一聲,也不掩藏。
“就是故意的又如何,你能奈我何,你出去說又有誰會信,我勸你老實安分些。”
“彆忘了,你父親也不過是我阿爹手下的一條狗,還敢攀咬起主人來了。
孫可瑩除了在溫黛那裡吃癟,還真沒受過委屈,見她還敢頂嘴,更是變本加厲的將茶盞往外踢。
“骨碌——”
茶盞滾落被門檻攔下,發出聲響。
屋內的孫可瑩趾高氣昂的仰著下顎,輕蔑嗤笑。
葉芝沒辦法,眼睛都紅了,隻能迫於威壓去撿回來。
她剛蹲下身子伸手去撿,眼前卻突然被一道陰影籠罩住。
葉芝下意識抬頭。
女郎逆光而立,玉色雲紋褙子襯得她肌膚如玉,頭上隻戴了二三珠釵,樣樣小巧精致。
就連她鞋麵都是貴重的蜀錦而製,連孫可瑩都未有這般奢靡,可見女郎身份之貴重。
葉芝還在猜她的身份時。
身後的孫可瑩看清楚來人,忍不住抓緊了桌布,下意識道:“你怎麼到這來了?”
溫黛不緊不慢的撿起地上的茶盞,跨過門檻坐在孫可瑩對麵。
她笑道:“原來孫家就是這般教導女兒的嗎?”
孫可瑩當即感覺被羞辱,氣得麵色漲紅,站起身指著溫黛的鼻頭,“溫黛,你算什麼——”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啪”的一聲驟然打斷。
葉芝被嚇得一哆嗦。
孫可瑩捂著臉霎時間愣在原地,臉上不斷傳來的刺痛感,提示著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隨即怒不可遏,“溫黛,你敢打我,你瘋了嗎,我父親絕不會放過你!”
溫黛對此毫不在意,吹了吹泛疼的掌心,纖細的手支著下頜看她。
“是嗎,那我就看看你孫家怎麼就不會放過我溫黛了。”
溫黛看著孫可瑩快要氣瘋的樣子好心道:“聽聞令尊最近忙著高升,隻怕有不少人眼紅吧。”
站在一旁的葉芝還沒聽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就看見方才還怒不可遏的孫可瑩聽見這話後瞬間偃旗息鼓,毫無方才趾高氣昂的模樣。
孫可瑩緊張的看著溫黛,“你想乾什麼,就算是你溫家權勢滔天,也不能隨意誣陷人。”
溫黛捂嘴狀似驚訝道:“是嗎?”
她當即又笑起來,眉眼是毫不收斂的恣意倨傲。
她將一直拿在手中的木盒放在桌上,推到孫可瑩手旁。
眼神示意著她,孫可瑩眼神警惕,可又不得不打開,她拿過盒子,緩緩打開。
待看清盒中之物,她嚇得尖叫一聲,瞬間將盒子拂開。
“哐當——”
盒子滾落在地上,裡麵的東西也顯現真容,竟是一條通體漆黑的蛇,還在吐著蛇信子。
孫可瑩驚恐不定的看著溫黛,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你!”
溫黛慢條斯理得將地上的蛇撿起來,毫不避諱得捏住它的腦袋。
旋即她看向孫可瑩一字一句道:“可若是孫侍郎之女謀害郡主,你覺得該當如何呢?”
溫黛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砸在孫可瑩身上,她癱軟在凳子上,若不是手扶著桌子,隻怕就要跌坐在地上。
她手控製不住的顫抖,氣息紊亂,聲音都有些發顫。
“你,你胡說什麼呢?!”
麵上強撐著,孫可瑩內心卻是翻江倒海,怎麼可能,溫黛怎麼可能會發現,她根本就沒有留下什麼手腳,怎麼查得到!
徐月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
各種猜想浮現腦海,孫可瑩慌得不成樣子。
溫黛曬笑一聲,就這點膽子,還敢跟著徐月一起害人,還真是蠢笨如彘。
不過她本來也不指望孫可瑩會承認,畢竟誰做了壞事會承認,而她也不需要孫可瑩承認。
她當即看向旁邊嚇得腿軟的葉芝。
“你,立馬去外麵就著我方才的話稟報吧。”
葉芝還沒回過神時,孫可瑩趕緊阻止,不可置信地看著溫黛。
“溫黛你瘋了嗎!你這是汙蔑!誰會相信!”
溫黛聽著這話眉眼輕彎,“是嗎,可你的手也並不是那麼乾淨吧,再說了,人證物證俱在,你要如何抵賴呢,孫可瑩。”
人證嘛當然就是葉芝了。
孫可瑩厲聲嗬斥道:“葉芝,你敢!”
溫黛撫摸著那條烏梢蛇,不知是不是藥物作用。
它有些蔫巴巴的,可冷冽的豎瞳依舊帶著獸性,冷冷的注視著她。
在溫黛將手伸過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了上去,溫黛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依舊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葉芝看了看溫黛,又看了看孫可瑩,深知今日這事她不做也得做,當即頭也不回的出去大喊。
“來人啊救命啊,孫姑娘放蛇咬傷郡主了,快來人啊。”
聽著外頭的喊聲孫可瑩都快氣到吐血了,被溫黛逼瘋了,她感覺自己都喘不過來氣。
“這是汙蔑,這是汙蔑!溫黛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孫可瑩大喊著,可她臉上依舊是藏不住的惶恐。
看著大喊大叫的孫可瑩,溫黛還想說什麼,卻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等到禁衛軍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花容失色的孫可瑩,以及血流了一地暈過去的溫黛。
孫可瑩還想解釋,“這不是真的,是她誣陷我,是她誣陷我!”
可沒有人會相信,孫可瑩當即就被禁衛軍壓下去,大吵大鬨的模樣惹來了許多人圍觀。
聽見溫黛受傷的消息,徐月正在屋中做女紅,聽到溫黛被蛇咬傷,她漆黑的瞳孔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可眨眼間聽見孫可瑩是凶手且被當場逮捕時,她手中動作一亂,尖銳的繡花針竟是刺破了手,殷紅的血滴在了繡繃子上。
她握緊手,怎麼回事,孫可瑩怎麼會被抓走的!
徐月思緒瞬間亂成一片,飛速思考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