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塔計劃 以神聖的聖伯納大教……(1 / 1)

以神聖的聖伯納大教堂為圓心,以中央大街為半徑,向四周放射出居民區。居民區又被分為中心拱衛大教堂的富人區和層遞遠離大教堂的平民區。

這就是霍黎城的大致構造。

與其說霍黎城像是層層拱衛中心的某種套娃玩具,不如將霍黎城比作一個射箭用的巨大靶子,而位於中心的聖伯納大教堂自然首當其衝。

“據說,霍黎城曾被守護神約克降下了祝福。因此,這裡在十年前被選為鎮壓封印之地,而被封印的對象是代號為‘Death White ’的人禍。同時,祂也是這次開塔計劃中的祓除任務對象。”

紫衣主教麵向第三聖子和惡魔,表情嚴肅,嚴謹地陳述開塔計劃的背景。

“嗯?”

第三聖子聽到太過不同的代號,微微蹙眉,發出了一個疑問的鼻音。

“您有什麼問題嗎?”

紫衣主教聞聲,立刻向第三聖子投去疑惑的目光,等待他的下文。

“代號和我們所知道的不一樣,我們被告知祂的代號為‘York’。”

第三聖子說出了他的異議,並提出了組織裡提供的代號。

第七聖子背對著三人,站在祭壇之上栩栩如生的聖子像前,盯著那祭壇上乾燥的紅色,莫名哼笑一聲後及時補充道:“代號不同也很正常,不同的組織有不同的叫法,我們這邊給的代號是‘墨魚’。”

“好,請您繼續吧。”

第三聖子點點頭,把有關背景的資料放到了旁邊。

“我和第七聖子午飯前核實檢查了之前遺留的封印法陣,”紫衣主教鋪開那張字寫得密密麻麻的城市規劃圖,向兩位展示著上午的核實檢查工作成果,特彆用手指圈了一下整座城的東南角,“隻有東南角一處存在庇護法陣,我提議,將這裡作為開塔後的民眾庇護所。當然,具體情況還要看兩位對目前汙染範圍的勘測結果。”

“好的。我們上午以聖伯納大教堂為中心,對其周圍進行了精神汙染範圍的勘測,”第三聖子接過紫衣主教的話頭,將兩張勘測結果圖鋪開在紫衣主教麵前,指出其中的問題,扯出一抹苦笑,“非常有意思的是,精神汙染範圍在封印期間並沒有擴大,甚至和九年前勘測後的範圍完全吻合,依舊呈一個以九米為半徑的圓形。”

“更有意思的是,走訪時,居民們幾乎統一認為,霍黎城在這期間從未發生過人類突然消失的案例,甚至整座城連一個疑案都沒有。”趁著第三聖子翻動資料,惡魔及時接話,口吻像是在講什麼笑話一樣隨意。

“這聽上去霍黎城的治安秩序似乎非常好,但是,我們收集到的資料上顯示,霍黎城的人口在封印期間曾有一段時間銳減過,”第三聖子翻出一張有些泛舊統計表格的複印件,鋪展在兩張勘測結果圖之上,手指引紫衣主教去看,“但是上一任紫衣主教上任之後,人口數量開始恢複正常增長。”

“很奇怪啊,沒有人知道之前人口數量銳減是因為什麼,也沒人記得霍黎城曾經經曆過人口銳減的事。”惡魔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口吻戲謔。

“不確定這會不會和祂有關,提出來隻是為了提醒大家多加小心。因此,我們對精神汙染範圍勘測結果存疑,但鑒於目前沒有十足的證據,無法給出具體的定論。”第三聖子歎息一聲,說明了精神汙染範圍勘測的結果。

“還有誰要補充什麼嗎?”

紫衣主教目光凝重,緊鎖眉頭,俯視著鋪開的各種各樣的紙質資料,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敲著桌子。

“我有!”

清朗中帶一絲稚氣的聲音從紫衣主教身後鑽出來。

毫無疑問,是第七聖子的聲音。

聽到他要補充,第三聖子和惡魔顯然都愣怔了一下。

第七聖子不在乎空氣中的沉默,隻聽他兀自陳述:

“上一任紫衣主教,瓊斯先生,非常有遠見地給後來人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庇護措施,就在城市規劃圖上。”

“圖上遺留的封印法陣或許已不可用,但也僅是六處分開的封印法陣不可用。而如果將它們連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變幻六芒星陣——「約束」法陣。如果我沒有推理錯的話,那麼東南角留下的庇護法陣正是開啟它的鑰匙。”

惡魔從椅子上站起來,順著第七聖子的話,仔細去瞧那張城市規劃圖。

“僅憑魔法紋路來看,倒還真是。”惡魔露出欣慰的笑,給出了讚賞,“魔法紋路修習有進步。”

“另外,十年前祂所造成的一係列命案,還請諸位不要忘記。至此,關於霍黎城,我就沒什麼再補充的了。”

代斯結束了他的補充發言。

代斯的話音一落,包括惡魔在內,在座的所有人都一怔。

紫衣主教打破了彌漫在空氣裡的沉默,公事公辦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開始陳述開塔計劃的草案了。”

“首先,要提前將剩下的民眾引向庇護所;其次,開塔的同時啟用變幻六芒星陣;最後,進入塔內,完成祓除任務。”

“開塔我來就可以。如果第七聖子推理正確的話,啟用變幻六芒星陣需要一個可以長期在東南角對庇護法陣注入靈力的人。庇護所的民眾也需要一個令人信服的精神支柱,這樣才能保證最壞的情況下,民眾的精神不會崩潰。至於祓除的具體細節,還需要再討論。”

代斯的聲音再次響起,帶來一個令人高興的消息:“關於啟用「約束」與留守庇護所,我可以推薦一個人選。”

紫衣主教還在翻閱紙質資料的手一頓,麵上帶了些喜色,“是哪一位?”

代斯有意賣關子道:“這個人你見過的。”

“彆賣關子了,快說。”賈奇慵懶地靠回椅背上,催促道。

代斯直言:“懷特公爵。”

“聽聞上一任紫衣主教與懷特公爵府曾有盟約,如今若是去請他,想必對方會幫忙的可能性也還算大。”納西塞斯點點頭,緊繃著的臉不自覺帶了些笑意,但隨著思索深入,又皺起了眉,“但是,從未聽說過懷特公爵可以使用靈力或魔法啊。”

代斯背著身,朝身後所有人擺了擺手,客觀陳述:“上一任懷特公爵確實不能使用靈力,但現任懷特公爵是可以的。這一點,主教先生在上次拜訪後,應該有所察覺吧。”

紫衣主教思忖了一會兒,見剩下兩人沒有異議,兩手一拍,神色果斷道:

“好,可以將人選暫定為懷特公爵,我會去與她詳談一番。”

“那麼,接下來就是祓除計劃了。”

“我會進塔。”

“我也要!”

代斯清朗昂揚的聲音急忙傳來,生怕被紫衣主教安排在聖塔之外。

“兩位呢?”

紫衣主教紳士地詢問其餘兩位的打算。

賈奇和納西塞斯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我們倆當然也要進去看看。”

紫衣主教雙手一拍,迅速敲定了A計劃:“好,這是A計劃,我們全部進塔。”

“那麼,接下來是B計劃?”賈奇突然坐直了身體,開玩笑道。

紫衣主教立刻回答:“對。B計劃的啟用條件為A計劃失敗或無法執行。我是天師,精通天師一道,我可以解開當年天師下的封印。”

言外之意,就是我必須進塔。

“我是一定要進塔的,不進去的話,上頭會罵死我的。”代斯扶著額頭,好似被上頭罵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

紫衣主教禮貌地詢問:“如遇緊急情況,可以請二位在塔外支援嗎?”

“沒問題。如果遇到了緊急情況,我和‘荷魯斯’會做好支援工作。”納西塞斯笑彎了眼睛,才遮住了黑眸裡激動的光。

賈奇則是點了點頭,表示會進行支援。

做好支援工作?是像上次那樣端著‘荷魯斯’,躲在後勤裡,在任務對象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來個一槍送走嗎?

代斯腹誹道。

紫衣主教雙手一拍,斬釘截鐵道:“好,那就這麼辦了。會議結束,各位可以去休息了。”

話音一落,納西塞斯和紫衣主教便開始將紙質資料收攏起來,整理好,放進了各自的公文夾裡。

賈奇靠在椅背上,暗自打量了幾遍紫衣主教,一雙灰青色的蛇瞳又撲回如同水仙花一般出塵的納西塞斯身上。明明已經認識了十幾年,卻好像怎麼都看不夠。

納西塞斯收拾好資料之後,帶著公文夾,拉著賈奇走了。

臨出正堂前,賈奇關切地問代斯:“‘千足蟲’呢?你放哪兒了?”

代斯朝他扯了個鬼臉,但還是乖乖回答了:“我的工具箱啊。”

自那兩位離開後,紫衣主教還坐在桌邊低頭思忖著什麼。

鮮紅的血液自銀色的聖子像汩汩流出,無聲無息淌過赤色祭壇,步步逼近佇立注視著聖子像的代斯。

代斯死死盯住那淌到腳邊黏稠的血液,因而,那蠕動著的血液再無法靠近毫厘。

代斯黑眸一凜,神情晦澀不明,努力壓抑著怒氣,沉聲道:“退下。”

那蠕動著的血液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旁的什麼,竟真的蠕動著緩緩退去了。

代斯帶著怒氣的聲音驚得紫衣主教從思索中抽離,他回頭去看,卻發現聲音的主人若無其事地打著嗬欠,好似剛才空氣驟然濕冷下來的感覺,隻是他精神受到汙染後產生的詭譎幻覺。

代斯走近赤色祭壇,隨手一抹那祭壇之上的緋紅,什麼都沒有粘在手上,仿佛隻是早就乾掉的紅色漆料。

代斯撚了撚指尖,神情淡漠,又嗅了嗅自己的指尖,一絲掩藏不住的血腥味道逸散出來。

代斯幽幽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在紫衣主教的目光中轉身,而後撚過的指尖燃著了一團幽碧火焰。

那碧色火焰緩緩燃燒著,綻開了一朵焰花,幾乎吞沒了代斯的指尖。代斯神色自若地朝紫衣主教走過來,好似感覺不到火焰灼燒指尖帶來的痛覺,場景十分詭異。

紫衣主教直直盯著代斯指尖那團碧色火焰,正欲使用靈力滅火,卻聽代斯直言詢問:“主教先生打算什麼時候去拜訪懷特公爵府?”

紫衣主教沒回答,暗自驅使靈力想要覆滅那團火焰,卻沒想到驅使的靈力隻要靠近代斯便會作散,就像是被代斯周身一隻無形的手撥散了。

“你一直盯著我看,原來是在看這個啊。”代斯晃了晃碧色火焰燃燒的指尖,瞧了一眼手指尖,恍然大悟道。

幽都用的這種火叫什麼來著?嗯……應該是叫淨火吧,不管了,就叫它淨火吧。

代斯耳垂一時染了羞慚的緋色,支吾道:“這是……咳,下邊常用的淨火,可洗去用水難以洗掉的東西,不會造成灼傷。洗乾淨之後,它就會自動熄滅了。”

代斯話音剛落,那朵碧色焰花就合攏了花瓣,旋著自動熄滅了。

“哦。”紫衣主教應了一聲,瞧了一眼代斯的耳垂,收回了目光,手上提了鋼筆,“晚上吧,我托火翎鳥去給懷特公爵府送個信。”

不知何時,已經清醒的火翎鳥立在樹狀立架上,仰頸啼鳴一聲,似乎非常樂意送信。

紫衣主教還在找信紙,代斯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不用了,之前做麵條時,我回了一趟公爵府,已告訴他們下午或晚上可能會有貴客到訪。”

紫衣主教聽了這話僵了一瞬,後脊發寒。

紫衣主教側身望他,黑眸一冷,眉頭緊鎖,冷硬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拜訪呢?如果我並未打算拜訪而是直接下令呢?再者,如果我今天下午駁回了你的提議呢?”

代斯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聳了聳肩,打哈哈道:“沒關係啊,大不了回公爵府用晚飯時,我多吃一點。”

代斯之前根本不是這個打算。代斯根本沒想過失敗的可能性。

以代斯過去對紫衣主教的了解來說,這人很容易對孩子心軟,而且冷靜沉穩又脾氣很好。

畢竟這人被東方透小時候胡亂鬨脾氣都沒什麼怒氣,反而好聲好氣地哄。

換作是自己,指定是要給當時東方透個熊孩子來個屁股開花。

隻要稍一提出比較靠譜的建議,這人肯定會答應,實在不行……那就靠斯諾小姐的談判技巧嘍。

代斯開始安心想晚餐的事了,而另一位男士心裡卻有些惴惴。

紫衣主教之前認定了自己和代斯應該是認識的,所以,對代斯那些莫名其妙的行為有些縱著,連帶著許多詭異之處也被忽視了。但聽了代斯的話後,紫衣主教忽然感覺眼前這個人驟然變得遙遠而陌生。

紫衣主教還在思忖、審視著眼前人,但對方全然不察紫衣主教鋒利的目光,也不知是該說他遲鈍還是該誇他專注。

代斯伏低身體,躡手躡腳,死死盯著正呷羽的火翎鳥看,恍若一隻盯住獵物的獸。

火翎鳥睜著一雙紅寶石似的圓眼睛,早就見到代斯的動作了,隻等著他撲過來的同時起飛,教他撲個空。

結果當然是代斯撲了個空。

“我就想要你一根羽毛,一根就行,一根就行。”

代斯對著火翎鳥不停說著,食指比著數字一。

火翎鳥站在被架著的黑鐵臂甲上,側著頭,隻顧悠閒地呷羽毛,根本不理他。

紫衣主教見到此情景,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最近精神壓力太大了,又受到精神汙染,進而有些多疑。

“走吧,去懷特公爵府。”

紫衣主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紫色禮袍。

“好。”代斯立即應聲。

代斯扭頭,目光離開火翎鳥,轉向紫衣主教,火翎鳥聞聲也看向紫衣主教。代斯扭頭隻是虛晃一槍,趁火翎鳥沒反應過來,立刻伸手運了靈力,切了火翎鳥一根如火一般的羽毛。

火翎鳥看看羽根那齊整的一個切口,又瞧著對它做鬼臉的代斯,恨不能啄瞎他的眼睛。

“以物易物,這是公平交易。”代斯邊做著鬼臉邊說。

“今日就不麻煩你了,留在正堂休息吧。”

紫衣主教露出清淺的笑容,給火翎鳥在食盆裡多放了些玉米粒,算作歉禮。

紫衣主教放好玉米粒,拍拍手向外走,代斯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迅速出了正堂。

火翎鳥站在食盆旁,遠遠望了一眼兩人的背影,又望了一眼近來不太安分的赤色祭壇,而後繼續俯下身去啄食玉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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