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還有比她更悲劇的富……(1 / 1)

周三何年要去醫院複查。或許是出於對還未恢複健康的妻子提出離婚,顯得過於絕情的彌補,又或許想好聚好散,江城主動提出送她去醫院。隻是一路上冷若冰霜,不發一言,就連聽到她誠懇說出離婚條件暫時還不能寫,也就回了個“哦”。

“我們以前就是這樣的嗎?”何年有職業病,受不住冷場,“相對無言的?”

江城直視著前方的路況,冷冰冰的:“相看兩厭。”

“那你還送我去醫院?”

“我答應了你奶奶,會保護你的安全,權當我為自己的食言買單吧。”

而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江城的狀態,讓何年想到了前男友,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前男友追她時,恨不能長在鍋貼店,熱得汗如雨下都要黏在一起,說要和她同甘共苦,一年後在她的經濟援助下創業成功,便頻頻以忙為借口,大幅減少和她的聯係,沒延續感情的意願,也沒分手的行為。

何年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的人,怎會不懂真想一個人,根本不會擠不出時間,但她陷得太深了,不計回報地守著那份岌岌可危的情感,甘之如飴。直到男友生病那次,說病情會傳染,拒絕見她,彼時被蒙在鼓裡的她,感動得稀裡嘩啦,冒著不行就一起死的決心,拎著一壺雞湯去探望,親自撞破了他和彆人你儂我儂的場景,才提了分手。

三年時間,談了場荒誕無比的戀情。

麵對類似的冷暴力,何年代入感極強。

她忿忿道:“這個單你買的未免太容易了,如果不是和你結婚,她……我說不定早就名揚天下了,結果卻是沒了事業,沒了奔頭,娶了我,你們家公司起死回生,她得到……我得到什麼了?幾年的青春,就不值得你溫柔以待嗎?你現在怎麼做的?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嗬……”江城瞄了她一眼,“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你怎麼說得出口?”

“我是撞車了,但彆人可以譴責,你是我老公,不能落井下石。”

江城將車停在醫院停車場,解下安全帶:“何年,你又刷新了無恥二字。”

檢查身體的時候,何年讓江城原地等待,她不想看到個冰塊在身邊,免得傷口會裂開,重上加重。

為她做檢查的還是上次的簡醫生,很細心地為她查了傷,跟她說恢複良好,然後又問她食欲如何,瞧著臉色不太好。何年隨口敷衍,可能整日躺著,運動得少,飯也就吃不了幾口,而實際她口味重,江家的飯食都太清淡了,她有次餓得難受,大半夜起來煎鍋貼,煎到半途又停了手……

做鍋貼總會讓她想起家人,從而滋生諸多怨言,怨婦一般。

後來她把東西倒了,然後暗暗決定,再不做了,要走,就走得遠一點兒。

簡蓉又交代她,吃不了太多主食,就多喝些牛奶或藕粉,吃些瘦肉和雞蛋,總之營養要跟上,這樣才能早日康複。

“藥要按時吃,不然你想要孩子的事兒,就又要推遲了?”

何年一驚:“我想要……孩子?”

“上個月你托我找過婦產科的劉主任,一點兒沒印象了?”

“是嗎?”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等過了這陣吧,你再找她好好調理調理,你還年輕,即使有些小問題,也很好解決的。”

江城都做得這麼明顯了,她卻還想著跟他生孩子,傻得可以。

何年避之不及:“以後再說吧。”

何年檢查完,走出了醫院大樓。

外麵淩冽的風猛然吹來,冷得她打了幾個噴嚏,剛要穿過小路去停車場,旁邊的小樹叢內,有人忽然伸出手,一把將她拽了進去。

她條件反射的驚叫,在看清來人時,又戛然而止。

那人長得白淨清瘦,溫文爾雅,看著不像會是大白天劫道的。

“阿年,我終於找到你了,”張致誠長了雙笑眼,笑起來彎似月牙,斯文中透著一絲可愛,他抓著何年的肩,全身上下的檢視著,“這些天見不到你,我都快瘋了。”

何年輕輕甩下張致誠的手:“您……哪位?”

“他們說你什麼都記不得了,我還以為是哄人的,不想原來是真的,”張致誠頃刻憂鬱起來,他張開雙臂抱住了她,傷心得落淚,“阿年你真的把我,還有我們一同的時光全忘了嗎?何年,我們的回憶那麼少,你太狠心了。”

張致誠哭得悲痛,真誠得讓何年很難不動容。

“我很抱歉,但你到底是哪位?”

“他是你在英國讀書時的同學,也是你親密的夥伴……之一,張致誠。”

是江城的聲音!他站在不遠處的石子路,事不關己似的的坦然說道,手裡拿著她的白色大衣,隨手一揚,扔到她身上。

他還擔心她冷,送來了衣服,結果卻看到她和彆的男人相擁……

“我來的不是時候,但來都來了,有必要提醒二位,醫院不是幽會的好地方,病毒太多,陰暗的地方更是如此。”

何年看著江城離去的背影,徹底亂了:“親密的夥伴是……情人?”

張致誠沒有否認:“我會負責的,我去找他說清楚。”

“不許去,我自己會處理。”她甩開張致誠,朝江城追去,並在張致誠追過來時,惡狠狠地說,“不管你們以前發生過什麼,我都要告訴你,插足彆人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張致誠被說得腳下一頓:“阿年,我是讀過書的,不是恬不知恥的餓鬼,懂得禮義廉恥,但如果不是對你一往情深,我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錯的就是錯的!”

在江城上車前,何年追上了他,擋在了門前。

她窘迫極了,雖然事情不是她做的,但這種道德壓迫感卻分毫不少。

“江城,如果我說,這次我沒約他,你會信嗎?”

她說不好,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腦子一熱,要來解釋,但不解時好像也不對,原主已經死了,總不能繼續被誤解的命運吧?何其無辜!

何年執著:“至少這次,她沒有……我沒有背叛你。”

“一次和一千次,有區彆嗎?”

“但對我來說有。”

“那是你的事,如果你做這些,隻是為了協議書的條款,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還是那句話,權當為你我的這場失敗的婚姻買單,換成彆人也一樣。”江城平靜地說道,“我回公司,稍後司機會接你回家。”

江城說罷鑽回車內,隨後駕車飛馳而過,一溜煙將何年遠遠甩在了身後。

何年沒有等江家的司機,她壓根就不想回去。

江城和她話不投機,三句話不到就變臉,江晚對她很好,但有些事三緘其口,知無不言就是奢望,江櫻對她則像懷著某種恨意,正經話一句不說,不是明嘲就是暗諷,周姨怕她,看到她像老鼠見了貓,大老遠的退避三舍。

偌大的彆墅內,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隻有一隻栗色短腿貓,在她身邊跑來跑去,躍躍欲試想要靠近,但她又怕貓,就把貓趕了出去,因此總是孤家寡人一個。

還有比她更悲劇的富太太嗎?連隻金絲雀能不如,金絲雀還能想唱就唱呢。

越想越暴躁,她甚至想溜之大吉,隨便去哪裡找份工作,隱姓埋名生活,總好過困在彆墅裡,她被困得都要長毛了,說到底,這種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與她何乾?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精神牢籠中,當初還不如給她個痛快。

但她又不能走,朱琳琳每天歡歡喜喜地給她發著明信片,問她喜不喜歡這個,想不想要那個,又偶爾歎上一歎,幸得她有驚無險,不然哪有命在外瀟灑。真能棄奶奶而去嗎?但日後看著這具身體,就像在看救命恩人,該如何自處?

還是先熬一熬吧,熬到離婚就好了。

何年牢騷滿腹,腳下一步沒動,仿如一個電線杆子,立在十字路口。

幾秒後,紅燈轉綠燈,兩側的人群魚貫而出,她仍一動不動,望著對麵的人發愣,她的弟弟何月對她笑著,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

她迎上前,止不住的歡悅:“你來找我嗎?”

何月帶著客套式的笑容:“是,我想談談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