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濱的烈風吹過冬木大橋,吹起大大咧咧坐在護欄上的少年桃色的華裳,也吹起少年黑色的鬢發。
穿著航海衫的金發男子散步般一步步走近,嘖歎著麵前的滿目瘡痍,跟在身後同樣興致盎然的是穿著合身禮服的堂普麗茲,也是插著兜漫步著,一副完全不在意花榮的樣子。
怎麼樣啊,那個女人。
Rider語氣裡滿是揶揄,花榮不用回頭都知道他那一臉是什麼樣的表情。這家夥要是和Saber合作就了不得了。這樣想著,花榮伸了個懶腰然後開口。
甭說黑旋風還是白旋風了,龍卷風都奈何不了她。
你的Master呢?
聲音很陌生,應該是Rider的Master。
鬼知道,睡覺呢吧。
他不是很想說穿貫也喝啤酒喝高了的事實。他們兩人徹夜酌酒,甚至中途喝完了花榮還下樓又買了一箱。喝酒毫無節製的後果就是貫也因酒醉現在正在自己的床上邋遢地躺著,而花榮憑借著自己的單獨行動能力出來逛蕩,恰巧撞上了趴在橋頂蹲人上鉤的寵兒,於是就也找個地方趴著靜觀其變,就遇上了咬鉤的圖坦卡蒙。
這麼隨便啊。
普麗茲頓時臉上掛下黑線。他和Rider剛剛也是在海濱公園借他自身的光學遠視盯著大橋看,還以為花榮這邊采用了相似的戰術。
果不其然,對方發問了。
你們蹲哪兒啊,我都沒感覺著。
.... 秘密。
普麗茲選擇保持自己的神秘感,緘口不言。三人之間,隻有餘火灼 燒瀝青的劈啪聲在蔓延。
不打嗎?
Rider忍不住了,轉向他的Master。
不打,走吧。
普麗茲沒有逗留,轉頭就向橋尾走去。Rider瞪大了眼睛,指著普麗茲大喊。
我說你真沒勁啊,Master, 給我等著!
話音未落他就衝了過去,從後麵撲上普麗茲的肩膀,險些把他掀翻在地。花榮冷冷的看著他們走遠,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夜空。
我們贏不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念頭嚇了他一跳,而後給予他深重的憂鬱。
蝙蝠撲扇著翅翼,從冬木大橋上離開。端坐在教會中的秋桐關閉了視覺聯結,打開牛皮紙的筆記本。
那一頁上,赫然寫著堂島珈藍的大名。
堂島珈藍,Dojima Karan,從者Caster。二十五歲,擅長魔藥煉製與自然能量運用,弱點為...
他抬起筆,在從者那一欄上寫下“圖坦卡蒙”。穿著的那麼富有埃及風味,再加上偷偷摸摸的行動,熟練的詛咒的印刻,還有年輕到幾乎稚嫩的麵龐,再加上英靈座對所謂“知名度”的要求,隻能是他了。
那麼對策也相當的簡單,隻要拉長戰時,把Master和Servant-起拖死就好了。但這樣的英靈就這樣退場似乎有點可惜,最好能為己所用。
對,若沒有與Servant締結契約,就算最後隻剩我一個人麵對聖杯,聖杯估計也不會把我當一回事。所以為了走到那一步,也是為了防止魔術基礎薄弱的自己被打敗,從者是必不可少的。他呷一口桌角的清茶,在口腔裡回轉品咂,好讓淡薄的茶香衝刷走宵夜最後的餘味。令人昏倦的夜裡,秋桐穿上便裝,打開教堂的後門進入冬日令人清醒的至冷夜色,向冬木新都火車站走去。
清臒而一本正經的年輕男子,這確乎是深夜都市一道格格不入的風景線。男子手上、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東西,繞過冬木教會,經過了早已停運的公交車站和城市輕軌,從沿街開滿咖啡吧的小巷穿過,再目不斜視地走過酒吧和街頭風情浪漫的女郎,站在了步行距離接近十公裡的火車站前,然後一個急拐彎,轉進了附近的停車場。
與前幾日一樣,車牌號為1317的日產轎車停在僅有路燈照明的停車場裡,秋桐招呼也不打,拉開副駕駛車門就坐下,輕車熟路地係上了安全帶。主駕駛位上坐著的是一位戴鴨舌帽壓低帽簷的黑發男子,短發不聽話地從帽子下支棱著翹出來,嘴角噙著微微的笑意,看上去溫文爾雅。
觀摩了一天,聖杯戰爭怎麼樣?
這種拿相互的命來開玩笑的景觀,真是無比的綺麗啊。
若是有人在教堂裡和秋桐說過話.或是之前與他共處過,一定會覺得現在這個滿口戲謔的少年十分陌生。脫下教袍的秋桐就如同完全變了一個人,過久的禁欲修行和克己求利給他太多的壓抑,興許這才是這 少年真正的自我也說不定。
哈哈,千萬不要太注重美麗的景象而錯失機會啊。要不然後悔的還是你自己哦。
男子發動了汽車,深深地踩下了油門,轎車就向著公路的遠處飛馳而去。秋桐鎮靜自若地拿著筆記本與男子說起今天所見的所有事情,一邊用餘光打探著男子的表情。
還是那樣愉悅的一抹笑意掛在嘴邊,沒有輕易地對秋桐的報告發出自己的見解。
……以上就是今天的全部,老師。
他媽的這開的什麼車,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改一下。秋桐合上筆記本,扶了扶在急刹車和急轉彎中脫位的眼鏡,默默在心裡吐槽著。被稱為老師的黑發男子點點頭,終於開口。
Saber的Master不好對付 。另外問一句,你確定Lancer的Master是生病了?
秋桐要被搞得暈車了,但又不好直接抗議,隻好乖乖回答。
說來也好笑,居然是Servant在照顧Master,我記得他們找聖堂教會報告的時候還一副主從不和的樣子嘞,真是天地有倒懸之相。另外水生也沒有在夜晚的戰鬥中出現,應該足夠說明情況了。
我本來以為第一個退場的是Caster,沒想到可能是Lancer啊。
男子本來拿起了置物筐中的煙盒,被秋桐一聲倒吸冷氣逼得放了回去。
老師,我真的快暈車了你彆抽煙了。
哦哦。 Assassin呢?
秋桐沉默了半晌,將筆記本重新翻到寫著“江藤優作”的一麵。
履曆不明,似乎沒有在魔術界有過聲名,但是我猜測她可能是賞金殺手“白”。還有在今天的夜戰,她其實也在場。
哦?
男子似乎十分感興趣,語調像是催促他講下去。
我派蝙蝠使魔跟蹤Assassin主從,江藤在居所內有一台電腦,不知道是使魔還是人類在幫她錄製監視各位Master的影像,還儲存在電腦裡。到了夜晚江藤準備出門查敵,但不料Assassin好像動了脾氣鬨彆扭不想出門了一-哎我說女人就是這點麻煩啊一一於是江藤就自己出門了。
一個人?
男子似乎不經意地瞟了他一眼。秋桐舉起手掌隔在二人之間,示意他稍安勿躁。
聽我慢慢說。她在倉庫街接頭了一名金發碧眼的年輕男性,應該是外國人。然後他們放飛了監視型無人機,在冬木大橋附近逡巡。二人確認Berserker的Master正在冬木橋尾構築結界,於是江藤帶著攜行包在倉庫街一號倉屋頂埋伏,Berserker的Master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於是她就用便攜式狙擊步槍向她開槍。出人意料的是,雖然本人並沒有意識到江藤的攻擊,但從地裡冒出來的不明白色團塊物完美地阻擋了子彈。Berserker的Master回頭發現了江藤,二人就展開了搏鬥。江藤的拳法應該是搏擊術和泰拳的結合,應該也有修習過摔跤,招招狠辣到位。可惜對方周身的白色團塊物再生能力十分頑強,江藤隻能勉力撤退。令人疑惑的是,對方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就此從江藤的視野裡消失了。江滕繼續在倉庫邊上扛看她的狙擊步槍埋伏,過了沒多久似乎是在藍牙耳機內聽到同伴的呼叫,咯噔站起來快步跑回了同伴那裡,耗時也不過...
少說廢話。
切,添油加醋被發現了。秋桐撇撇嘴,接著往下說。
Berserker的Master被發現出現在橋頭。按理來說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就算以目前短跑世界紀錄持續奔跑,也不足以從橋尾到達橋頭。
是啊,畢竟冬木大橋是跨海大橋嘛。
終於有一個紅燈攔住了狂飆疾馳的轎車,突如其來的刹車差點把秋桐從座位上甩出去。
密切關注Berserker的Master, 她應該是比Saber 那裡更棘手的對手,還有Rider主從,還沒找到據點嗎?
沒有。
秋桐聳了聳肩表示無能為力。Rider主從很少露麵,除非是在戰場上,於是關於他們也一點線索都沒有,連那個曾與他會過麵的禦主都身份不明,他愧疚得快要找個地洞鑽下去。但是男子並沒有難為他。
你作為聖堂教會沒有威信的菜鳥和魔術界沒有常識的門外漢做到這點也已經挺不錯的啦——
能彆貶低我了嗎,老師......
秋桐扶額,慚愧地歎了口氣,隔壁
輕佻地哼笑了一聲。
我這不是正在為解除你的菜鳥困境而努力嗎?
一個漂亮的漂移,轎車完美地甩進廢廠房麵前的空地。這就是秋桐作為一位起步太晚的新手魔術師的訓練場,似乎也是麵前這個看不清麵目的魔術教師的住所。
話說,老師。你為什麼對聖杯戰爭那麼感興趣卻不親自參加呢?
男子打開鎖鏈的手卡殼了一下,然後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神不寧一般吹了口口哨。
當然是因為我參加過啦。
我倒。秋桐腦子裡計算著上一次聖杯戰爭的年份,無條件地懷疑著這句話。
上一次聖杯戰爭的參戰者不可能現在看起來聽起來感受起來還像是個青年吧? !秋桐在心裡偷偷的嘁了一聲,走進廠房。
魔術回路的開發不可能在聖杯戰爭期間就完成,更何況你的魔術回路數量也很慘淡——拿著這個。
男子向他拋來一塊閃著金屬光澤的立方體。秋桐伸手接住,感覺到意外的沉重,趔趄了一下,堪堪站穩。
這啥啊。
見過水生家長子的戰鬥了吧?魔術禮裝。對於你這種菜鳥隻能用這個來達到快速提升。
又被明裡暗裡罵了的秋桐尷尬地站在那裡,端詳著手上沉甸甸的合金方塊,默默地給男人扣了個問號。
精靈鍛鋼混合神木脈液,主要提供爆發性的魔力,同時對火屬性有特攻效果,也與我接下來要教授你的技能有關。
嗯?
男子再次從屋角的紙箱裡掏出來一團東西扔給秋桐,展開來一看是一副護指手套。
戴上它,把禮裝握在手中。我教你格鬥術。
——哈! ?
秋桐雖然疑惑得恨不得在頭上頂滿問號,但還是按照男子說的做了。戴上手套時他感受到自己骨節分明的手,不由得想到自己瘦弱的身軀,深重地沮喪著。
他媽媽的我真不想乾體力勞動。
你要是回了教會還罵臟話你就完蛋了。
男子沒有披掛任何防具,輕巧地站在秋桐對麵,擺出了臨戰的架勢。
等——
秋桐看到男子腳一蹬地,朝他衝過來,立馬慌了陣腳。
居然是直接在實戰中教學嗎? ! ? !
晨光射破雲層,也從倉庫頂的小窗擲到大汗淋漓的秋桐臉上。男子很擅長治愈術式,可以把秋桐的傷勢完全複元,但並不代表秋桐不會感覺到疼痛。在這兩三個小時內光是秋桐的左手手骨就被打斷了二三十回,有幾次秋桐甚至感覺自己被打成了粉碎性骨折也說不定。但這一輪決鬥下來秋桐基本可以熟練地放出鍛鋼中的能量,也可以勉強應付老師的招式,於是格鬥訓練的第一天就在秋桐不停的挨揍中落下了尾聲。
好痛啊——
秋桐哀嚎著接過老師的毛巾,搭在自己的頭上,準備坐轎車回到市區。
此刻是早晨五點,城市還沒醒來,而秋桐準備回到教會後,乘教堂還沒開門先睡一覺。
事實是,轎車還沒下高速,秋桐就在男子逆天的駕駛技術下安然睡著,等到了教會門口男子叫他他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