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標點是原作風格,詳見托妮莫裡森的《寵兒》
那是一張核桃色的臉
一張女人的臉不是花季少女不是妙齡少婦是一位生育過的女人一位頭發拳曲的女人一位戴著項圈的女人
在海裡
那是一個黑色的人
一個男人不是白人不是亞洲人是一位黑人是一位嘴唇散發著芳香的黑人是一位牙齒是漂亮的白尖尖的男人是一位眼睛緊鎖的男人
死去了
沒有皮的男人走來走去白的耀眼戴著項圈的男人走來走去黑的眩目沒有皮的男人把核桃色的臉帶走了沒有皮的男人把死去的男人帶走了瓢潑大雨下著下著下著下著我隨著瓢潑大雨下著下著下著下著
我要找一對鑽石
我要找一對鑽石
我要找一對鑽石
那女人有一張我要的臉沒有一對我要的鑽石有一枚我不要的項圈我要那死去的男人的白尖尖那樣我會咬斷那項圈那樣我會給她鑽石的尖尖那樣我會得到她那樣她就是我的了
她是我的
好燙
阿魯法在迷茫和驚惶中醒來。禦主偶爾會夢到Servant的經曆,但是剛剛那段太過於抽象和魔幻,不像是由經曆幻化為的夢境。連綴不斷的思緒沒有句讀也沒有停頓,平鋪直敘地在意識流中不斷地延伸,令人茫茫然不知所終。
這就是Berserker的記憶嗎?
阿魯法自言自語到。Berserker的氣息不在她房間裡,應該是實體化了躲在哪休憩。換裝齊整快速洗漱後下樓到餐廳,果然看見黑人少女坐在桌邊吃著籃子裡的甜麵包。
啊啊,Berserker,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吧,吃太多甜食牙齒會壞掉的。
阿魯法佯裝生氣地叉著腰,臉上卻還是平常的平靜。
塞絲沒在叫我。我不叫Berserker。
少女平靜地睜著無層次的雙眼看著阿魯法,抗議般停下了大嚼的腮幫。
寵兒,不能這樣。要是我不分場合的叫你名字的話,你就很容易被打敗吧。那樣的話,你就要離開我了。
塞絲,給我說說你的鑽石。你的鑽石呢?
寵兒忽略了她的說教,直接換了話題。
.... 鑽石被那些男人和女人帶走了。我也找不到它。你幫幫我吧。
阿魯法沒轍了,一句話一句話地擠出來敷行。自從寵兒知道阿魯法姓蒂婭蒙德(diamond) 之後,就不停地把她認成塞絲。
嘛,正因如此她才沒有被剛召喚出來的發狂的寵兒攻擊,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有效的指揮寵兒。
阿魯法用一顆臼齒召喚了黑人少女。黑人少女沒有名字,寵兒就是她的真名。一個寫在墓石上的稱呼無疑就成了死去的人的名字,哪怕在那之前沒有人這樣稱呼她,哪怕這個名字是以母親十分鐘的自尊換來的。
哪怕在那時母親已經失去了自尊。
嚴格來說,寵兒並不是“單獨現界”的。以獲得具態的黑人嬰兒鬼魂的姿態以及名為寵兒的亡靈少女的主核現界的寵兒,身上還融有塞絲、丹芙、貝比,甚至保羅·D的要素。寵兒的神誌保留水平較高,-般可以正常交流,但是在許多事情上會表現出彆樣的執著和頑劣。她的屬性不算特彆突出,但是一旦狂化技能發動,她的體能就會上升到一個怖人的高度,就如同那日在水壩邊的搏鬥一般,不僅氣力驚人,還近乎刀槍不人。寵兒還能通過精神暗示影響和操縱他人的意識,通過對情緒和認知的改造,起到防禦與解離的作用。
除此之外,寵兒還有一項威力極大的絕技,但那隻能在最後的決勝關頭使用。
作為第二位職階的Berserker,保留有自己神誌並且能聽從禦主指揮的寵兒十分可貴,也十分強大。隻是阿魯法發現除了自己以外沒人能指揮得了寵兒,於是她隻能親臨戰場。
至少是接近戰場。
而戰場上瘋狂的殺戮機器,現在正在早晨的燦爛陽光中大嚼著甜麵包,不顧形象。黑人少女深色到發亮的皮膚返著樹葉和窗欞篩下的金光,濃密的睫毛在細碎的光屑中撲扇撲扇,像一隻翻飛的輕盈蝴蝶 。
阿魯法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看寵兒吃麵包看了十分鐘之久,托腮的手摸摸嘴邊,發現嘴角還掛著與甜麵包一樣甜蜜的弧度。她,阿魯法,從來也沒有將寵兒單純地看作與槍械和魔術禮裝相近的武器。每當她看著嗜甜的寵兒饞蟲騷動地被甜味吸引時,都會展露出幸福的笑容。如同母親看著女兒,如同主人看著愛寵,阿魯法享受著撒嬌與嗔怒混合而成的陶醉的同時,也教化著寵兒。
當然,有用的話寵兒就不會是Berserker了。
於是每次像這樣對寵兒的教訓,無一例外都被當成了耳旁風。
寵兒認真的看著她,似乎把“沒有皮的男人女人”的作為當真了。
我會奪回來的,塞絲,我會奪回來的。在那以後你要加倍的愛我,塞絲,愛我。
寵兒絮絮叨叨,嘴裡還彌漫著麵包的甜香,阿魯法餓了,抓起甜麵包也往嘴裡塞。蓬鬆的軟麵包裡夾雜著絲絲的淡甜,是縈繞在舌根的輕甜,如此幸福的味道,和洋槐蜂蜜、白砂糖和街上小推車的棉花糖樣,是觸手可及的幸福的味道。
這樣平凡的幸福是阿魯法無數次在夢中祈禱的,小家一般的生活,美味的早餐,燦爛的陽光,可愛的會撒嬌的少女,這情景近乎於綺麗,耀眼得她有點眩目。
如果這是拜聖杯戰爭所賜的話,阿魯法幾乎要感謝戰爭。
不,是感謝聖杯。戰爭本身並沒有什麼值得感謝的,也沒有給阿魯法帶來任何綺麗的明媚。綺麗的隻有無數次綻放的焦黑的紅色石蒜花,那是被同樣綺麗的紅蓮的業火灼燒的甜蜜血液。不像甜麵包,不像洋槐蜂蜜、白砂糖、街上小推車的棉花糖以及任何,是富有攻擊性的甜蜜。
啊,倒不如說那時的阿魯法已經瘋了吧。
依稀記得濺到自己嘴角邊的幼稚的血液是多麼的甘美,甘美到忍不住想要再嘗一口,湊近血肉模糊的一小堆碎屑去喝個痛快,看看那甘美是從何而來。
阿魯法沒有去做,所以她清醒過來。
也許那是契機,也許也不是。阿魯法開始了無休無止的魔術修行。
而後理所應當地,她獲得了令咒。那祈願一直盤旋、 縈繞,就如同舌根甜麵包那淡漠而溫暖的甜 一般。聖杯選擇了有執念的人。
然後她召喚出了有執念的寵兒。
她們說那是一個不可以重複的故事,但是看啊,那故事重複了,她在我眼前,她叫我塞絲。
儘管我長得像一個沒有皮的女人,但我仍然能被稱作塞絲。
這是她第一次由衷地感謝命運。
她希望這甘美的時光延續再延續,就如同不希望舌根的甜蜜散去一般,留戀與依存著甜美的日子。如果可能的話,她不再參與聖杯戰爭,就這樣與寵兒胡鬨著生活?
但她是一個有執念的人。她的執念和塞絲的不一樣。
用完早飯阿魯法便與寵兒告彆,徑自上了頂層,打開一個上鎖的小房間。這就是阿魯法的工房。不同於久彌的煉金術風味濃重,也不同於貫也的書卷狼藉,更與傑西卡簡潔到看不出功用的工房相去甚遠,雖繁雜卻整潔的大開間內繞牆擺了一排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方是嵌滿三麵牆壁的玻璃櫃,按顏色順序排放著各種魔術觸媒,從左側的黑開始,到紫,到綠,到紅,到最後占滿整整一麵櫃子的是乳白,裡麵擺放著巨大的玻璃廣口罐,淡黃色的粘稠液體泡著乳白色的不明團塊物。更為顯眼的是房間正中央一人半高的立式罐狀培養艙,此時空空如也。阿魯法擺動桌上色階水晶掛件的黑曜石片,不到一分鐘就有一陣敲門聲響起,阿魯法將來人引進室內,令她平躺在平車上,發動了人體掃描術式,完畢以後便示意她離開。整個過程中兩人一句話也沒有,似乎是單靠眼神交流就能解決一切似的。阿魯法依次擺動螢石和紅柱石,又有兩位女孩前來接受阿魯法的檢查,依舊是一句話也沒有的,就離開了。
整個過程不到半個小時,阿魯法將待辦事項上的第一項劃掉。
第二項是,魔術禮裝解析。
多虧於Assassin令久彌疲於奔命,寵兒順利拿到了魔力轉換禮裝的樣本,以及等待水生主從離去後,阿魯法又從草地上搜集了抗魔禮裝幾乎成粉的碎屑。
久彌很聰明,但是過於年輕,防備心太弱。
抗魔禮裝解析不出什麼特彆的,畢竟已經整個粉碎,隻能藉由阿魯法對寶石高深的了解看出原型應該是一塊蟹青碧璽 .其他的加工都難以分辨。反倒是魔力轉換禮裝十分耐人尋味:不貴的極光鋼貝作為觸媒可以有效與水源聯結,但是一顆浮標裡實在是太少 ,本來遠遠不足以支持那場戰鬥的消耗量,但形如魚線的極細韌性H82鋼致密纏繞,相當等於魔力的升壓變壓器,能將觸媒的能量翻上幾倍。摸走一顆對於他應該是蠻大的損失。
不知為何想到這裡阿魯法有點歉意。也許是因為自己太軟弱,也許是因為對方年紀太小,令自己生出了憐憫之心。已調查過對方家係與背景的阿魯法當然知道這少年動起真格來是多麼強勁的對手,時鐘塔首席煉金講師都能誇讚的孩子一定不是什麼等閒之輩,在昨天的實戰中看來也不是讀死書的書呆子,甚至有著超越年紀的勇敢。
可惜他身處戰爭之中。
這時視野一黑一個咯咯笑著的聲音甜蜜的傳來。
猜猜我是誰?
哇啊,寵兒,你怎麼進來的?
沒有掌紋的手心,再加上破碎嘶啞的嗓音,阿魯法毫無壓力地猜到了。這裡是戒備森嚴的工房,不必擔心有人偷聽,所以可以放開膽子叫寵兒的真名。寵兒笑的更開心,鬆開了蒙著她眼睛的手。
塞絲好厲害,把這裡圍的水泄不通。我靈體化才能進來的。
好吧,阿魯法應該慶幸她不是用破門而入的。
我在工作啦,出去出去。
阿魯法扶額笑笑,站起身來推搡著寵兒綢布裙子帶係帶的後腰,推著她向工房外走去。
塞絲,塞絲!
寵兒不高興地噘著嘴,反過來抓住阿魯法的手腕。阿魯法一瞬驚詫 ,而後意識到剛剛好有事要問寵兒。
哎寵兒,我問你個問題。
嗯 ?
你遇到Assassin時,為什麼不動真格打她。
那時寵兒隻是格擋和毀壞武器,按理來說狂化的Berserker應該是壓抑不住自己的破壞衝動才對,然而那時的寵兒分外守序。
因為她和我是一樣的人啊。她的愛也太濃,她的執念也太執著,她也太孤獨。塞絲,她和我一樣,她有心上的隱痛。
前半句話似乎是塞絲在喃喃自語,但是聲音和嘴唇又是寵兒的沒有錯。阿魯法因這看上去像牽強附會的理由有點不悅,但又不好直接責備寵兒。
寵兒,你再這樣消極我真的很生氣的。寵兒,她是白色的人。
她是白色的人?
寵兒似乎很疑惑一般地看著皮膚白皙得不自然的阿魯法,似乎在回想Assassin微黑的美麗肌膚。
啊啊,她是被太陽曬的,而我是生病了,早就和你說過了吧?
儘管不確定Assassin的真名,但她的服裝實在是太有標誌性,在歐洲大陸巡回的吉普賽人,這身份的英靈不多,再加上魅惑的魔顏和寵兒對她性格的判斷.. ...
她應該知道了Assassin的真名。
因愛而生,為愛而亡的吉普賽舞女,應該是絕無僅有。
接下來應該對下一次戰役做好準備了。
寵兒,去找丹芙玩。
不要。
去吧。
阿魯法平靜地看著寵兒,對方終於妥協,打開門門緩緩地走了出去。感受到從者的氣息遠去之後,阿魯法取下了櫃中的巨罐放在腳邊,將天花板上垂下的管道插進培養艙中,在同樣的淡黃色液體漸漸充盈艙體的同時將乳白色的團塊倒入,在薄薄的泡沫中看見那團塊開始緩慢地膨脹。
肉身特性以太塊。以東方的“太歲”為藍本創造出的能如同癌細胞般增殖的以太凝結體,具有能發育成生物的全能性,也擁有著可以維持團塊形態行動的“物性”。這是阿魯法所修習的魔術的精華,近似於使魔的存在,隱蔽性卻大大提高,對魔力的消耗也有了明顯的降低。
而阿魯法現在要對其改造的,是攻擊性能。雖然以太團塊較柔軟,但若能令其抻薄,再加上極大的速度,就會變成從者也難以抵禦的利刃。
是的,以太塊的最大優勢就是變形。從人體,到昆蟲,再到空氣中的微塵,甚至不需要阿魯法提供魔力,它們可以通過消耗自身來達成持續行動。此刻展翅高飛的以太白鴿就已經遍及了冬木的各個角落,包括——Rider的Master所在地。市區的某個地下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