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易主(二)(1 / 1)

金鑾殿。

“陛下,太後娘娘已安葬皇陵,還請陛下下旨,今日午時將殺人凶手斬首示眾。”義憤填膺的人正是戶部尚書年墉。

秦太後已於昨日正式安葬在皇陵之中,壽康宮所有宮人前往皇陵守靈,但那些擁護秦太後的人李珩不可能一一除去。

“刑部,這個案子你們怎麼看?”李珩坐在龍椅上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宋卿於鍋有功,太醫院也隻有人證,耽無物證,至今尚未有定論。”

說罷,又連著咳了幾聲,外麵大雪依舊在下,冰冷的天氣讓許多人都不適。

“陛下,京師大雪,諸多大案堆積,隻怕一時難有定論。”刑部尚書站出,卻未曾跟著年墉的話走。

年墉怒目轉頭:“已經七日過去了,刑部就是這樣查案的?”

“陛下,這場大雪京師百年難遇,的確不便查案,就是太後娘娘下葬也廢了不少時日,不如等年關過後,大雪消融,刑部定給陛下以及諸位同僚一個交代。”刑部尚書完全沒理年墉,隻是對著李珩解釋。

如今,秦亥從刑部大牢被救走,秦太後薨逝,秦俐遠在江南,秦家大勢已去,朝堂之上的秦家一黨大多都與袁危止一條心。

此時,袁危止也不再默不作聲:“陛下,年關將至,又逢國戰大勝,查案一事大可年關後再查,人就在刑部大牢關著。”

“你……”年墉見袁危止開口,也無言再去反駁,他對秦太後算得上忠心耿耿,可秦太後終究已經是個死人了。

“臣附議。”

“……”

“好,就依袁相。”忽然,李珩坐在龍椅上一口血噴出,毫無預兆。

大監就在李珩身邊,一把年紀還眼疾手快地扶住李珩。

“唔……”李珩一手抓著座位,一手抓著大監的胳膊,滿臉不可置信,瞪大了雙眼。

殿下瞬間一片慌亂。

袁危止大步流星踏了上去:“陛下?”

大監當場喊道:“快傳太醫。”

刹那間,金鑾殿外也亂作一團,然而外麵的雪實在是太大,儘管有宮人不停清除地上積雪,也難免行走困難。

大殿之外,再次傳了禁軍喊聲:“陛下,長公主反了。”

“什麼?長公主?”殿下大臣還有人在裝模作樣。

而袁危止此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然而這笑容詭異,連帶著臉上的胡子都覺得有些猙獰。

“陛下,再等等,太醫就到了。”大監滿臉憂色,他在李珩身邊多年,看李珩這副模樣,又如何會不心疼,可此時此刻,也知曉李珩的情況已是無力回天,在袁危止走上來的那一刻便宜明白,這場謀殺一樣蓄謀已久。

李珩抓著座位的那隻手鬆開,用最後的力氣指著袁危止。

心中不甘。

“陛下。”大監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李珩那隻手失了力而在一瞬間鬆了下去,卻在最後一刻也未能閉上眼睛。

眼看李珩倒下,袁危止伸手去探李珩的鼻息,隨後大手一揮轉身,張開雙臂大喊道:“陛下駕崩了!”

一道聲音傳在金鑾殿外,又湧入一批禁軍,個個執槍直麵殿內文武百官。

有武官對此情形不滿,當即嗬斥道:“袁危止,你要做什麼?你要造反嗎?”

話音剛落,袁危止揮了揮手,幾杆長槍迅速刺入那武官身體,武官伸出的手還未完全落下,人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陛下駕崩,先帝嫡子唯長公主。”袁危止站在李珩屍體之前。

刑部尚書即刻開口:“我等願奉長公主殿下為帝。”

緊接著,便是已袁危止為首的袁氏官員以及在秦家倒台後投靠袁氏的文武百官:“我等願奉長公主殿下為帝。”

其餘人在朝堂之上也剩不了幾個,見此情形,連忙彎下腰,以示忠誠。

然而,驟然間,有一禁軍衝進金鑾殿來報:“袁相,陳鐸帶人反了,正與長公主交戰。”

“什麼?陳鐸,那個新上任的陳將軍?”一開口,就又有人在下方討論。

“在哪兒?帶我去。”袁危止剛剛掛起的笑容還沒持續多久,就又拉了下來,滿臉怒火,大步從台階上走下。

怎料,那禁軍又道:“袁相,還有……境北的赤字營已經控製了京師四個城門,連皇城的城門也一起控製了。”

“怎麼可能?”袁危止低頭,“赤字營才多少人?”

“還有禁軍和皇城衛,北邊的肅州、彬州、滕州昨夜均有兵馬調動,棽都方向也被攔截,還有……京師城外的櫟州軍也已在京師城外駐紮,陛下的禦林軍已控製了後宮。”那禁軍越說聲音越小。

果不其然,袁危止一怒之下就將眼前禁軍踢倒在地。

踢倒人後又轉過身向前走了兩步停下,看著已經咽氣的李珩,心中怒火中燒。

隨後,又轉身向金鑾殿外走去:“隨我去。”

瞬間,金鑾殿內外的禁軍皆是出動,那剛剛被踢到的禁軍站在最前麵帶路,然而大雪覆蓋下的皇城,實在是難以行走,隻能步伐緩慢向前。

大雪不禁迷住了去路。

忽然,袁危止聽見一陣奇怪的響動,舉起手讓隊伍停下。

他四下看著,果不其然,這條路早已被人埋伏。

他定睛一看,擋住他去路的正是剛才禁軍口中的陳鐸,他想要找到剛才禁軍問個清楚,卻發現那禁軍早已跑到了陳鐸身邊。

兩邊是牆,前後皆被陳鐸手下的弓箭手擋住去路。

“袁相,您投靠長公主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啊!”陳鐸手中握著長劍,從禁軍的人群中站出,他早已再次等候多時。

這時候袁危止再反應不過來,就有些說不過我了:“你是境北王的人?”

“當然,”到了此刻,陳鐸也毫不避諱,“這天下,除了境北王 還有誰能讓我陳鐸甘心被驅使,這皇城內外早已腐朽不堪,李氏皇朝早該換人了,而這個人,不會是袁相所要扶持的人,更不可能是袁相自己。”

說完,陳鐸抽出利刃舉起:“殺!”

隻一刹那,萬箭齊發,和漫天的大雪攪在一起,有人中箭倒地,也有人垂死掙紮。

而那個還在掙紮的人就是袁危止,他是個書生,君子六藝雖精通,卻終究不擅搏鬥,也隻有他會拉著禁軍給他擋箭,不一會兒,陳鐸帶的人手中弓箭皆已用儘。

袁危止作為唯一一個活著的人從四麵八方的屍體堆裡爬出,披頭散發,雖滿臉怒火,但眼神中還是透露出了害怕。

他跪在屍體之上道:“陳將軍,帶我見小王爺,就說袁氏願以小王爺馬首是瞻。”

“嗬!”陳鐸苦笑一聲,隻覺得這人實在是不要臉,他提著劍就走上去,毫不猶豫地砍下,麵對袁危止驚恐拒絕的眼神,“晚了。”

頭顱落地,他的劍上也沾了血,看著滿地的屍體和此刻鮮豔明亮的鮮血,現在還不是遲疑的時候,他轉過身繼續向前:“兄弟們,隨我一起!”

“是。”這些禁軍都是陳鐸身邊最親近的那一批。

陳鐸在顧離和趙偵的相助之下,成功坐上這個位子之後,便已徹底收攏了禁軍一半的人手,奈何長公主李蟄燃和秦亥在禁軍裡安插的人手實在太多,便隻能做到這個地步。

原本,櫟州軍也打算派出一部分進皇城,但昨天禦林軍將軍突然出現也願助顧離一臂之力,加上在外麵的赤字營,幾乎是勝算在握。

身為與陛下最親近的禦林軍能被人收攏,可見這人付出了多少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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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朱赬與趙偵向著金鑾殿的方向殺來。

金鑾殿外,朱赬手執雙刀,身形靈活,刀刀見血,那敵人的血跡也沾在了她臉上,她也是常年在外領兵作戰的人,這種小規模戰役於她而言根本不在話下。

“趙郎君,你帶人先衝進金鑾殿,我殿後。”朱赬一邊出刀一邊背對著趙偵喊道。

趙偵沒什麼實戰經驗,但這些年走南闖北,加上在境北軍營中待過一段時間,解決幾個人還不成問題,他立即回應道:“好,阿赬娘子小心。”

論作戰,他自是比不過朱赬,於是便聽朱赬的話帶人直接衝進了金鑾殿。

裡麵的禁軍袁危止還留了幾個,他們從另一條路上轉過,金鑾殿的人還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

他一進去,裡麵再次亂作一團。

不過等裡麵袁危止的禁軍被殺儘,基本上也就沒問題了。

他走向李珩的屍體,明黃色的龍袍將永久躺下,旁邊也隻有大監一人跪著。

此時的李珩已無生機,雙眼緊閉,可觀在場所有人,除了這位大監長跪不起,隻怕無人真心為李珩哭泣,所有人都想保命。

須臾,朱赬解決掉外麵那些禁軍走了進來。

這就是傳聞中的金鑾殿,是他們浴血奮戰的目標。

她上前來站在趙偵身邊,一樣一眼就看到了李珩,她問:“他就是皇帝?”

“對,”趙偵回道,“但從他死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了。”

說罷,趙偵又麵向大監,他手中的劍還在滴血,就滴在金鑾殿的台階之上。

“您就是永寧帝身邊的大監吧!”

大監沒抬頭,趙偵也未惱怒,隻是繼續問:“不知傳國玉璽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