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硯溫柔的看著她,開口吩咐身邊的人,“去查查,她見了誰?”
“主子,溫姑娘出來之前,我曾見西榮王子進去。”
“薩拉滿?”
“是。”
她去見薩拉滿做什麼?
溫清影坐在馬車裡,有些無奈,現下蕭成硯一定知道她是去見誰了,定會有所防備。
要想捏到他的錯處,實在是不容易。
她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
馬車突然加快,花楹一驚,拉開車簾一看,車夫不見了。
她立刻反應過來,雙手抓緊韁繩,一邊控製馬的方向,一邊安撫溫清影。
“姑娘,彆怕,坐好就行。”
“我不怕。”
溫清影用力捏著車簾,嘴唇有些發白,她有點想吐。
花楹隻能控製方向,卻控製不了被驚住的馬,馬出跑得飛快,迅速衝到了郊外,花楹滿頭的汗,她許久沒練武了,有些受不住,但她不能放,姑娘還在裡麵呢。
“花楹……韁繩給我,我來吧。”
溫清影看著她手中染血的韁繩,和滴落的血,有些膽顫,不行,花楹不能再抓著韁繩了,不然她的手會廢的。
她控製著身體,挪到前麵去,伸手抓住了韁繩,花楹一愣,看見她不由得一驚,“姑娘,放手,你會受傷的。”
溫清影幫著她一起控製著疾馳的馬,汗滴順著臉頰滑落,她搖搖頭,咬牙堅持著。
“咻”
突然不知道從哪射出的箭,射在馬的咽喉。
馬車更加控製不了了,兩匹馬蹄子朝天。
溫清影一時沒抓住,往後倒去。
劇烈的疼痛過後,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一個山洞裡了,花楹靠在旁邊,天色很暗,溫清影輕輕拍了拍花楹。
“花楹……”
沒反應?
溫清影靠近她,“花楹?”
突然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溫清影有些慌亂,她伸手將花楹扶起來,卻感覺手上濕噠噠的,花楹背後也全濕著。
天黑著,什麼都看不見,溫清影將手伸到鼻下一聞,果然是血。
流這麼多血,她還沒帶止血的藥,她們得立刻離開這裡。
她用力的拍了拍花楹的臉,“花楹!花楹!彆睡,醒醒,醒醒。”
喊了許久,花楹才疲累的微微睜開眼,“姑……姑娘……”
溫清影蹲下身,用力將她背到自己背上,“彆睡,花楹,我帶你出去,帶你回家,你彆睡。”
“姑娘……重……”
花楹掙紮著下來。
“你彆動,你越動我越累,你陪我說說話就好了。”
花楹疼得嘴唇發白,卻不敢睡,她乖乖的趴在姑娘背上,這麼柔弱瘦削的背撐起了她的一片天。
花楹意識有些模糊,她隻感覺自己很想睡,但是姑娘不讓。
“花……花楹……”
溫清影背著她走了許久,體力有些跟不上,卻還是記得喊她,不讓她睡。
“我……我醒著,姑娘……”
天很黑,這條路也不好走,她好幾次險些摔了。
“花……花楹……”
“我……醒……著……”
溫清影隔一小會叫她一次,叫到最後卻沒聲了。
“花楹?花楹?”
沒人回答她,隻有背上的重量在告訴她,花楹還在她肩上。
溫清影加快了步伐,心裡後悔沒有帶金創藥。
溫清影背著她,一路走著,卻突然見到前麵有亮光,她立刻加快速度往前走去,卻發現不是火把,而是一盞小燈,提燈的三個人背對著她,不知道在找什麼,每個草叢都翻了翻。
溫清影麵色一沉,直覺告訴她,這些人不是來救她的,離那三人還有些距離,溫清影背著花楹緩慢的向後挪去,但畢竟背著一個人,自然走不快。
她還沒走出去,便被發現了,帶頭的立刻抽出刀向她跑來,溫清影立刻抱著花楹從草叢滾了下去,滾落的時候護著花楹的頭,儘量不讓她再受傷。
落到平地的時候,頭猛的磕在石子上,疼得她險些站不起來,更糟糕的是,從草叢下來,雖然不高,但這裡卻是平地,沒有東西遮擋。
在她用力想將沒有意識的花楹扶起來的時候,刺客已經追到她眼前了,溫清影閉了閉眼。
她護著花楹躲著刺客的刀,但她不會武,手中最趁手的也隻有一把簪子,自然是躲不過,刀擦過她的後頸,在她背後落下重重一下,她向前栽去。
難道今日真的要葬在這了嗎?重來一回,什麼都沒改變卻走得更早了一點。
預想中的死亡沒來到,一根箭從她身後射出,將背後的刺客穿喉而過。
溫清影費力站起身,回首,什麼也沒看見,因為她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清清……”
裴霽的聲音充斥著後怕,他渾身顫抖著,用力揉緊了溫清影,卻摸到了一手血。
溫清影嗅到熟悉的味道,終於放下心來,倒在裴霽懷裡。
“清清!!”
裴霽接住落在懷裡的人,將她抱起來,放在身前,騎上馬,迅速將她帶回裴家。
他們是騎馬趕到的,向勤在發現馬車失控的時候便去牽了馬去追,最後隻找到了碎裂的馬車,沒找到人。
向勤將躺在地上沒有意識的花楹扶起來。
馬上顛簸,或許會加重她的傷勢,但花楹的傷勢很重,不能再待下去了,向勤沒有猶豫,迅速將人抱上馬,立刻疾馳回去。
溫清影的傷勢很重,後背的一道刀傷險些貫穿了她,奎宿趕過來的時候,裴霽臉上已經沒有血色了,他顫抖著,說不出話,隻能跪在地上,用力拉著溫清影的手。
奎宿迅速將參片塞進她嘴裡,準備剪開溫清影背上的衣服時,突然看見還跪在地上的裴霽,開口趕人,“你先出去。”
裴霽站在門口,看見侍女端出來的血水,臉色更白了些。
他很怕……
他甚至不敢想……
“將軍?將軍?”
向勤回來的時候,便看見裴霽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
天已經蒙蒙亮了,將軍不會是在這站了一夜吧?
“將軍?”
裴霽這才看見他。
“姑娘……如何了?”
裴霽搖頭,目光卻始終在那扇開著的門上。
向勤站在他身側,輕聲安慰,“姑娘不會有事的。”
“你不知道……她……年少時落水,落下了病根,後來,又病了一場……風寒或者一點小傷於我們而言不過是休息一會的事情,在她身上卻能要了她的命……更何況……是這麼重的傷……”
“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將軍……”
話還沒說完,奎宿便從裡間走出來了,他臉上有些疲憊,那一刀砍得深,在進一點就沒命了。
“還是得派人守著,彆離一刻,能不能醒還要再看她的造化。”
裴霽哽咽顫聲道:“大師,她……她會不會有事?”
奎宿猶豫片刻,“不好說,她底子弱,身體裡的毒素未清,還挨了這麼一刀,總之,我也說不準。”
聽到奎宿的話,裴霽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他什麼也沒想,直接就跪了下去,“大師……我……我真的……我求你,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大師,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有的……你救救她……救救她,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裴霽此刻已是淚如雨下,他無法接受一點不好的消息,他隻想要溫清影活著,他隻要清清活下來。
“我求你……”
他跪在地上,給奎宿磕了三個頭,沒一下都像要把地砸爛一樣,鮮血從他額上流下,鮮血混著淚水糊了他滿臉,讓他此刻看起來格外瘮人。
奎宿被他這一下,險些嚇得跳起來,回過神,立刻伸手去拉他,結果無論怎樣也拉不起來。
他無奈的開口:“我自然會拚儘全力去救她,你起來,進去看看她吧。”
裴霽這才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衝了進去。
屋內的侍女也被他臉上的血淚嚇了一跳。
裴霽現下已經沒空去管這些了。
他此刻眼裡隻有床上麵色慘淡的溫清影,裴霽跪在床邊,握著溫清影有些涼的手,將她的手抱在懷裡,吹著氣,替她暖著。
“清清……彆拋下我……”
聽到溫家馬車失控的消息,他立刻便趕過去了,他找了許久,才找到碎裂的馬車,卻沒有看見清清,等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時候,卻看見那把刀朝她砍了下去,那順間,裴霽心都要跳出來了,他立刻舉了弓,射死了那個刺客。
“清清……醒醒……醒醒……你不是說哪都不去嗎?你不是說要在京都等我嗎?我求你了,醒……醒醒……”
溫清影說他見她十次有四次都在掉淚,她總問他為什麼流淚。
他沒有回答她,隻是在心裡說,因為我的喜怒哀樂都來自於你。
清清總喜歡逗他,每次見他麵紅耳赤的樣子,她總是很開心。
“清清……醒醒……以後你逗我的時候,我再不矜持了……我愛你……清影……溫寧,彆離開我……”
裴霽拉著她的手同她說話,雖然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他從來不善用言語表達,但現在隻想讓她起來同自己說說話,哪怕是看著他說也行。
溫清霖趕到的時候,便看見床榻上閉著眼無生息的妹妹,和跪在地上滿臉血跡聲音沙啞著的裴霽。
他有些不敢靠近,生怕聽見什麼不好的消息。
溫清霖現下隻覺得手腳都好像不是他的,全身瞬間冰涼一片,頭腦一片空白,眼裡隻有床上麵色蒼白的妹妹。
“阿……阿寧……”
他顫抖的將手搭在她鼻下,直到感受到微熱的氣息時,臉色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