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月臉頰微紅,眼睛裡卻沒有半分情欲,她清冷地看著溫霽雲,平靜開口:“溫大人可以從我這裡得到我的一切,隻要溫大人與我達成同盟。”
顯然,江枕月不懂得溫霽雲的心。她不懂為什麼溫霽雲要轉過身去,為什麼先離開了木桶,站在屏風外頭才與她講話,她身子往前,急切的目光裡都是著急。
溫霽雲不會生氣了吧。
“過些日子,陸大人要請墨家來府上吃飯,那時候墨許允也會來。”溫霽雲撂下這句話,裹上了自己的衣裳便要走。
臨走前他轉頭,對江枕月道:“若是你找我,不用讓芳菲一次次去找我,隻將玉佩掛在你住處的門口,我看見了便會來。”
“那若是看不見呢?”江枕月急忙問。
“不會看不見的,”溫霽雲知道江枕月這樣問隻是因為在意著以後是否能有靠山,而非心中有他,他自嘲地掛著笑,“江姑娘不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我一直都監視著江姑娘。”
要讓江枕月害怕,也要讓江枕月忌憚,讓江枕月惶恐。
讓江枕月喜歡上他。
江枕月沒想到溫霽雲和他耍無賴,還能大言不慚說出監視她的話。溫霽雲的眼睛裡都是玩味,看得人心中慌亂,頭皮發緊,江枕月不敢看溫霽雲,直到溫霽雲離開了,她才敢回頭,看著溫霽雲的背影,漸漸離去。
溫霽雲露出了一些馬腳,江枕月想起上一世她求著溫霽雲想要得到幫助,溫霽雲也是玩味的笑意拒絕著她的。重來這一世,江枕月知道她和溫霽雲有些誤會,溫霽雲也展現出許多的溫柔和特例來,但是本性難移的。
今日的溫霽雲變成了江枕月熟悉的溫霽雲。
有些劣心的,喜歡折磨人的樣子。
江枕月容不下多餘的心思想她和溫霽雲的事情,她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許霜清將選出來的冊子派人給了江枕月,要讓江枕月拿了去給陸秋綰過目。江枕月去了陸秋綰的屋子,沒多遠的距離,可是江枕月走了許久。
她想自己要如何對陸秋綰解釋,如何讓她寬心。
但是陸秋綰沒像從前那樣任性,她坐在屋中,看著江枕月的到來,給江枕月斟了一杯茶。
“你來了。”陸秋綰說。
“大夫人有事,要我來,”江枕月笑著坐下來,“你最近還好嗎,有無不習慣的?”
“習不習慣,日子不也是要過下去嗎?”陸秋綰的眼中一副冰冷,臉頰也都瘦了許多,衣衫寬大,這些天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更清冷了一些,有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
“是這個道理,但女子的日子向來難過,”江枕月從懷中將那冊子拿出來,放在陸秋綰的麵前,“這裡頭是一些媒婆選來給大夫人挑選的,大夫人說給你瞧瞧,若是有瞧得上眼的,就給你張羅。”
陸秋綰沒有動,也沒有翻開那個冊子。
“你應該知道我的心,”陸秋綰搖頭,“這冊子裡頭的人,我一個都不要看。”
陸秋綰的心裡頭,是墨許允。
江枕月料想過會是這樣,她也沒有惱怒,隻是先喝了茶,而後看向陸秋綰:“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替你去問了,過幾日墨許允會來府上。”
聽聞這個消息陸秋綰的眼皮子動了動,隨後她自嘲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怎麼了,過幾日要見到心上人,怎麼還不開心?”這一切都被江枕月看在眼裡。
“從前是心上人,如今我沒了娘親,身上還背負著這樣難聽的名聲,應該沒有人會看上我了吧。”
原來陸秋綰擔心的是這個,江枕月欲言又止,她想要說些什麼讓陸秋綰彆那麼貶低自己,但是真的要開口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勸。
周知念的偷人是真,帶給陸秋綰的影響也是真,陸秋綰的擔心也是真。即使她知道,墨許允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讓陸秋綰這樣自貶,可是她也知道,陸秋綰心中已經將墨許允高高放起,就不會聽進去這些話。
江枕月隻好說:“既然如此,你就問問清楚。等墨許允來的那日,你問問他心中是怎麼想的,若是他沒有這個意思,你及時止損,也沒有損失什麼的。”
“江枕月,你要幫我,那日我要見到墨許允。”
江枕月何嘗不是一直在幫陸秋綰呢,真真是孽緣,江枕月想。她越是想要摘出自己,圖個清淨,卻是不能如願,當初便是點頭答應了周知念的一聚,就讓周知念托付給了她陸秋綰這樣的一個包袱。
周知念像是知道她心軟,知道她一定會幫陸秋綰,才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也許這一切都是命吧,江枕月歎息。
幾日後,墨許允果然來了陸府,溫霽雲沒有騙江枕月。江枕月吩咐了芳菲去尋了陸秋綰來,說是要去庭院中看看花,彆的不多說。
陸秋綰自然知道緣由,也跟了來。
陸守仁本來今日心情便好,有墨家的人來捧著他的麵子,又聽聞後院說陸秋綰終於肯從屋子裡出來散心,還是江枕月陪著的,心情更是好了,看到墨許允在這裡,便應允了墨許允去瞧瞧陸秋綰。
陸守仁說:“墨許允這孩子也算是和秋綰一起長大的,最近她心情不好,見到了熟悉的人或許會更好些。”
墨許允聽到陸秋綰的名字,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神情有所顫動,等到自己的父親點了點頭,他才對著陸守仁行禮,去後頭尋陸秋綰。
江枕月是有十足的把握,才讓陸秋綰跟著自己來的,這一切當然也是溫霽雲告訴她的。後院的天到底還是太小了,江枕月不能得知前院的天地,隻能靠著溫霽雲,當然,溫霽雲從她這裡拿走的代價,也不小。
墨許允比江枕月想象中的還要俊美一些,身形高大,難怪陸秋綰會喜歡。若是江枕月沒有經曆那麼多的痛苦,還相信這世間的情愛,或許她也會為這模樣的少年心動。
隻是可惜了,時機不對,怎麼都不會有故事。江枕月覺得,人與人之間還真是奇妙,有些糾葛好像是注定了的,也有些人好像是努力了許久,都不會有交集。
隻是她從前,太相信人定勝天,事在人為,才致使許多遺憾和執念。
江枕月沒打算在這裡礙著陸秋綰和墨許允的眼,她悄悄轉身,想要將小花園留給陸秋綰和墨許允。但她剛一後退,就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環佩叮當,步伐鏗鏘,聽來是個男子。
江枕月心中打鼓,一回頭,正好對上溫霽雲的眼睛。
“你怎麼來這裡?”江枕月剛要疑惑,就被人拉到了假山後頭。
今日陸府宴請,嘈雜忙亂,後院的假山又很偏僻,隻需要往裡去一些位置,便能夠完美地隱藏身形。
江枕月抬頭,看著儘在咫尺的溫霽雲。
饒是江枕月有些習慣了溫霽雲的忽然造訪,兩人獨處,但這到底還是在外頭,江枕月也害怕會有人來。
“江姑娘還不習慣嗎?”溫霽雲順著方才江枕月的話說開,“還是江姑娘心中就沒想過我會來找你?”
“虧得我還是幫了江姑娘一個大忙的,江姑娘要如何謝我?”
“要謝,也不能在這裡。”江枕月不知不覺落入了溫霽雲的圈套裡,她都沒反應過來,她明明也可以不給溫霽雲答謝之禮,明明溫霽雲已經向她討要過了好處。
“哦,這樣啊,原來在屋子裡就可以?”溫霽雲得逞,笑意都要按藏不住了。
但江枕月害怕的是溫霽雲的笑聲會被路過的下人聽了去,在陸守仁麵前亂說話。
她捂住了溫霽雲的嘴巴,搖著頭:“溫霽雲,你小聲點。”
被捂住的嘴巴發不出完好的音來,隻能夠聽個大概。江枕月感覺掌心發熱,是溫霽雲壞心地在舔她的掌心,她縮回了手,被溫霽雲得了空,懸空抱起,壓在了假山後頭。
江枕月心中害怕,隻能抓緊了溫霽雲的肩膀,腿也蜷著掛在溫霽雲的身上。
“你放我下來。”
“若我不放呢?”溫霽雲沒打算鬆手,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江枕月,還要摩挲著江枕月的鎖骨,在上頭落下一個吻。
“會被發現的,到時候我們都會死,周知念就是個例子。”江枕月沒有溫霽雲大膽,她的身子被溫霽雲弄得發癢,可是心中卻都是害怕,根本沒法子集中精力,放在與溫霽雲的交鋒上。
她猜測不透,在她願意給溫霽雲的時候,溫霽雲不要,可是溫霽雲又在她害怕惶恐的時候,不顧她的意願攫住她,讓她無處遁形。
好像單單為了這樣的刺激。
“不會被發現的,若是發現了,大不了我和江姑娘做一對風流鬼。”溫霽雲變本加厲,手也都要伸進去,在江枕月的腰間摩挲。
江枕月的腰細,盈盈可握,此刻都叫溫霽雲摸了去。
“江姑娘,你仔細聽,外頭的花園裡,郎才女貌多麼般配,這樣好的春日,你不想要多描繪一段才子佳人的風流故事嗎?”
溫霽雲是觸景生情,是看到了陸秋綰和墨許允,想到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想要讓江枕月心動。
他是在試探江枕月。
可江枕月都被溫霽雲扣在了懷中,身處劣勢,她仍然目光清明:“溫大人,我說過的,若是溫大人想要我這副身子,隨時都可以拿去。”
隻是心動,是不可能的。
溫霽雲得到了回答,如他所料,但是又讓他有些不痛快。
他從江枕月的這副身子裡占取了許多地方,脖子、胸口,還有腰腹兩側,但好像他如何靠近,都得不到江枕月的心。
也罷,來日方長,江枕月總有要求他的時候,溫霽雲不著急。
他放開了江枕月,他目光一瞥,看到江枕月淩亂鬆散的衣衫是因為他,旁人都沒有見過這般光景,他又覺得滿足。
溫霽雲很好哄的,隻要是江枕月,他都很好說話。江枕月的心很難走進,但是旁人連江枕月一根發絲都未碰到,就連陸守仁也沒有得到的,可是江枕月卻能一次又一次地默許縱容他的放肆,這未嘗不是一種勝利。
他的心一如第一次見江枕月,那樣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