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慵懶,庭院中的花都開了,海棠梨花並著桃花,還有一些櫻花,在庭院裡開得紛繁。江枕月才剛起身洗漱完,就看到芳菲折了幾支櫻花進來,插進花瓶子裡頭。
“怎麼就隻折了櫻花?”江枕月笑著問。
“這時節海棠花才開,桃花也撐著時間久,就這櫻花幾日就要謝了,經不起雨打風吹的,所以我折了些來,先給小姐看看。”
難為芳菲細心,江枕月細細觀賞了一番,白色紅色相間點綴,很是好看的,也正巧在這時候,許霜清的小丫鬟有話來傳。
“小夫人,我們大夫人請您今日去她屋中一起用早飯,飯菜已經擺好了,我來請您。”
許霜清要做什麼,江枕月心中雖然警醒提防,但也沒有表露出來。她看著同樣不解的芳菲,對著小丫鬟道:“既然大夫人這樣盛情,我自然是不好推辭的。你先去外頭略站一站,我這就來。”
等小丫頭應聲出去了,江枕月這才放低了聲音對芳菲道:“許霜清不一定有好事喊上我,若是這事不衝我來,也還好,若是衝著我來的,你到時候就想辦法出去,找溫霽雲。”
“好。”芳菲應聲和著。
江枕月沒耽擱多久,就來到許霜清這裡。她知道,若是自己來玩一會兒,許霜清必定要對她有些微詞,從前這後院裡,還有周知念從中權衡著,鬨著,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人,總得小心一些的。
她行了禮,在許霜清身邊落座,看著許霜清開始動筷子了,她才開始動筷子。
雖然說是平妻,但到底是做不到平起平坐的,江枕月不在乎這個,也並不覺得自己是委屈了身份。她懂規矩,知道怎麼不會讓自己落下話柄,招惹麻煩。
隻有許霜清,見到江枕月這般聽話,神情中也沒有那種傲慢和挑釁,她心中才覺得痛快。
她好像收拾得了江枕月一般,這一局是她贏了。
許霜清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看著江枕月:“今日叫你來,也不為彆的事。後院隻有我們二人,有些事情也得商議著來,也不好讓你說我一人獨斷專權,不把你當平妻看待。”
江枕月也放下筷子,許霜清的得意落在她的眼中,她竟然有些可悲起來。她曾對許霜清說過,自己無心也無意於陸守仁,可是許霜清不信,存了彆的心思對江枕月抱有敵意,仍然發難。
在許霜清眼中,人人都想要攀附陸守仁,人人她都要防備。可這防備在江枕月這裡,隻是無用功,還會給江枕月帶來許多的麻煩。
陸守仁到底哪裡值得許霜清如此愛他呢,江枕月不明白。
她隻好點頭,認可地說道:“夫人請講。”
“周知念的下場,你也知道了,她的女兒待字閨中還未出嫁,這是個讓人頭痛的事情。”
“這事本該周知念操心,可她撂下這爛攤子死了,總得有人要替她收拾。”
許霜清想起這個事情來,還覺得不高興,陸秋綰又不是她的女兒,現在還要她多花心思,去為了陸秋綰的終身大事考慮著想。
江枕月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為了刁難自己,而是想要解決掉陸秋綰的事情。她按兵不動,神情無異:“既然是終身大事,那麼您可有什麼中意的人選了?我記著,二夫人還在的時候,她好像是有心上人的。”
“她那算什麼心上人,不過是想要攀龍附鳳想做東床快婿的人罷了。”想起這個許霜清就覺得頭痛,那墨許允許霜清想起來了,那是有事情要求著老爺,這才和陸秋綰走得近的,也就陸秋綰自己還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
“這從何說起?”江枕月想要探聽得更多的消息,想要知道墨許允在許霜清眼中算什麼。
“這就不是咱們後院該管的事情了,總之我想著找個媒婆來,挑個名冊出來,讓陸秋綰自己選,選中了誰去找媒婆說一說,趕緊給嫁了。”
“若她不肯,執意要嫁自己喜歡的人呢?”江枕月不得不多問一句。
“那到時候就看老爺答不答應了,反正我功夫做到了,其他的一概不問。今日叫你來,也是為了這個,這件事情,你去辦,也好好說一說陸秋綰。”許霜清交代完事情,也拿起了筷子,重又有心思吃了起來。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江枕月沒心思吃飯了,她苦澀又尷尬地看著許霜清,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顧慮的是什麼,”許霜清看熱鬨不嫌事大,冷淡開口,“可這孩子當時往你屋子裡跑的,她娘已經沒了,你也多幫一幫她,畢竟周知念也算和你有些親密的。”
許霜清和周知念,是這輩子都不會好好在一張桌子上說話了的,從前是不想,如今也是不能了。
推辭不掉,江枕月隻能點頭應下來。
一頓鴻門宴,回去的路上,江枕月就問芳菲:“你看方才的意思,大夫人是想讓陸秋綰嫁給心愛之人不想?”
“看起來像是不在乎,小姐,要不要我去打聽打聽這個陸小姐的心上人?”
江枕月也覺得有必要,方才許霜清說墨許允想要做東床快婿,既然如此,定然是看重了陸守仁的官位,故意巴結。若是真是這樣,那成婚後墨許允對陸秋綰的折磨,也就說得通了。
隻是芳菲如果去打聽,也不一定能打聽到什麼。
有一個人的消息,最是厲害的。
江枕月在芳菲耳邊小聲交代了什麼後,這才理出頭緒來。
芳菲麵露難色,但她看著江枕月不像是玩笑,也是有正事要做,也隻能點頭。
江枕月想到的是溫霽雲,陸守仁身邊的風吹草動,不會逃過溫霽雲的眼睛的。她需要溫霽雲,在她的手中,溫霽雲是一張王牌。
入夜,江枕月特意點了蠟燭,守在屏風裡頭,香也都添好了。芳菲在外頭接應,昏暗之中的一點動靜,讓屏風裡頭的江枕月知道,溫霽雲來了。
她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認真沐浴著。木桶裡氤氳著水汽,還有剛摘下來的花瓣,門被關好,江枕月喊道:“芳菲,來幫我添些水吧。”
溫熱的水流到肩頭上,一瓢溫水被盛起來,順著江枕月的後背澆下去。
江枕月舒服地閉上眼睛,而後開口:“溫大人,怎麼不說話?”
“你知道是我?”溫霽雲的笑意從後頭傳來,“所以故意喊了芳菲的名字?”
“那我也總不能說勞煩溫大人吧?”江枕月轉過身,向後退了退。木桶中泛起的波紋蕩漾在江枕月的胸口,有幾片花瓣遊到了此處,貼在江枕月的胸口,江枕月每說一句話,花瓣都能冒出水麵,又鑽進江枕月的心口去。
看得人癢癢的。
“勞煩,好像也是可以的。”
江枕月低下頭,錯開視線,衣物摩擦著料子發出的聲音讓她知道這是溫霽雲在脫衣裳,她沒敢看。不一會兒,她就感覺水麵波濤起伏,她很快就和溫霽雲平視。
她抬起頭,剛好對上溫霽雲笑意滿滿的嘴角。
“江姑娘,可是想通了?”上一次江枕月想要換取秘密,為此不惜獻身,溫霽雲不喜歡那樣。他想要江枕月不後悔,和他歡好隻為喜歡,這一次他以為會有些不一樣,他眼中充滿著期待,手都要伸過去,撫摸著江枕月紅潤的臉頰了。
可是江枕月說:“我有求於溫大人,想要溫大人再次與我交換個秘密。”
溫霽雲的手頓了頓,而後放了下來,輕輕地嗤笑了幾聲:“江姑娘是為了這個,才喚我來的啊。”
還不是為了真心,江枕月正如她所說的那般,不會再為了誰動心。
可惜江枕月聽不懂溫霽雲話裡失落的原因,她抓住了溫霽雲的手:“溫大人說過要幫我的,可不能食言。”
這話是溫霽雲說過的,如今也讓溫霽雲吃了個大虧。溫霽雲看著水中的江枕月,朦朧纏繞的霧氣之中的江枕月的臉龐太過迷人,肌膚雪白還泛著粉色,溫霽雲的衣裳並未脫完,還剩下一層薄薄的裡衣,此刻被水花洇染浸濕,也讓溫霽雲的思緒淩亂起來。
“所以,你要我幫你,寧願舍掉你的清白,為什麼?”溫霽雲眸色暗了。
“因為你說過,你仰慕我。”江枕月才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有些微妙,她抓住木桶邊緣,向後退了退。她覺得這裡太熱了,她一點都不敢看溫霽雲的眼睛。
溫霽雲一把拉過了人,隔著衣衫,溫霽雲能大概描摹出少女的身形,他不是柳下惠,他隻會粗魯急促地捏著江枕月的下巴咬過江枕月的唇瓣,毫不留情麵地闖進江枕月的舌腔中。
他故意用了力,讓江枕月掙脫不開,他的另一隻手還要過分地向下,捏著江枕月的軟腰,把人往自己的腰腹按壓。
“啊!”江枕月情急之下,慌亂發出一聲短音。
而後江枕月便感受到了溫霽雲身下的滾燙,她的臉都燒紅了,也不顧上動彈,乖巧地趴在了溫霽雲的懷中。
天底下的男子,似乎都是這樣壞的,都喜歡女子的身體,都想要逗弄。
“你想要知道什麼?”溫霽雲問,他的聲音都沙啞了,也沒有什麼威懾力,倒有些溫柔。
“墨許允,和陸守仁的關係。”
“你怎麼知道這個人的?”溫霽雲很是驚訝,他的眉眼中不帶玩笑,認真地看著江枕月。
他是居高臨下的人,眉眼中的探尋和玩味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江枕月是身居下位的人,連衣衫都沒有遮擋,雙眸中卻是堅定,非要找到答案。
“你就當我在這個世間,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溫霽雲,隻有你能幫我了。”
好像注定,溫霽雲就要和江枕月糾纏,無法分開。溫霽雲雙眸中的霧氣化開了一些,他帶著歎息,溫柔地撫摸著方才被欺負狠了的江枕月的唇瓣。
“你說我要拿你怎麼辦呢,每一次我想要護你,將你置身事外,好像你卻總能闖進來。”
溫霽雲輕輕撫摸著江枕月的後背,把頭埋進江枕月的脖頸。江枕月感受到了溫霽雲的危險,又感覺到了溫霽雲的脆弱。她沒有猶豫,閉上眼睛,讓自己更貼著溫霽雲的身子,好好感受那滾燙的地方。
她說:“那就不要分清你我,溫霽雲,你可以要我。”
“墨許允,想要依附陸守仁,唯一的可能便是從陸秋綰下手。他並不喜歡陸秋綰的,那些深情也不過是裝出來的,不成樣子。陸大人覺得墨許允有用,才默許了他對陸秋綰動的心思,以便來日。”
“世間男子多少都為前程,但是江枕月,我對你的仰慕是真心的,”溫霽雲忍耐著開口,“所以為了我,你能不能再動情欲,再為我心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