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屑不在意,就越是被人惦記,這是旁人放在心裡,每日必做的功課,如若有人不放在心上,那便要被教導馴化。
江枕月的沉默,惹怒了在座的大部分人。她們更加堅信了江枕月就是為了勾引院中一切男子,不堪的目光投了過來,甚至還有些人譏諷嘲笑,找她要一些能讓男子意亂神迷的法子。
一場春日花開亂局,不光是花瓣亂飛盛放,更有那些貼了臉而來的不懷好意。
江枕月才要開口,這時就有人慌張從前廳來:“各位夫人小姐,前麵出事了,陸大人吩咐著我來送各位出去,大臣都在外頭等著夫人們了。”
“是什麼事?”許霜清先鎮定下來,對著來人強撐微笑。
“是有人要行刺陸大人,溫大人幫忙擋了一刀。”
沒想到會聽到溫霽雲的名字,江枕月身形一頓,扶住身邊的椅子才讓自己沒有摔落下去。芳菲趕緊上前扶住了她,輕聲喚了她一聲。
這一小小舉動,被周知念看在了眼裡。
不過傷了一個溫霽雲,怎麼她反應這麼大?
陸秋綰被她按住手腕,這時候陸秋綰道:“娘,我們這裡安不安全,我們先回屋吧。”
“我們先走。”周知念自然也不願意在這裡待著,她的目光還放在江枕月的身上,身子卻起來,對著大夫人道彆。
“我們也走。”江枕月察覺到周知念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有些出格了,她佯裝鎮定,也起身要離開。
一場春日宴,以鬨劇收尾,在城中沸沸揚揚傳了許久。
江枕月在等,二夫人察覺了她的不對,定然會去告狀,或者來她這裡挖苦。可二夫人房中安安靜靜,沉不住氣心虛的,都是江枕月。
大夫人這些日子應該都在為陸大人忙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陸守仁肯定不會再來後院。看似天翻地覆的海麵,帶給江枕月的卻是讓人難安的平靜。
江枕月害怕這樣的平靜,她相信,這平靜之下或許正在醞釀著驚濤駭浪。她有些後悔上一世的她被風月情愛耽誤,從來都沒曾好好看清這裡的每一個人。
她雖然重生,可是能夠利用的消息還是太少,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沒有等來該來的人,江枕月卻在一個風雨的晚上,碰到了踏雨而來的溫霽雲。
春日的雨貴,下一場也把那暖意收回一點,吹得人骨頭疼。江枕月不想要打擾困意十足的芳菲,她把人打發去屋中睡下,吩咐不用過來伺候。
這時候她要去關窗子,便赤了腳,自己去關。
地上冰冷,但還能忍受,江枕月的手剛觸到窗邊,就被人抓住。那人的手比她的還冷,江枕月驚呼,抬頭就對上溫霽雲的眼睛。
那一雙眼睛冷著眸,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江枕月噤聲,壓低了聲音道:“開門,讓我進去。”
江枕月知道溫霽雲此行來,定然是有事,她一個激靈,被溫霽雲放開後就去開了門。
溫霽雲身子顫抖,並不是冷,他進了門來江枕月才看到他的身上流著血。肩膀處的傷口還有雨水,正一點一點滲透進去。
一定很痛。
江枕月慌忙抬手,溫霽雲便倒在了她的懷中。
她被溫霽雲帶著摔在了地上,江枕月兩隻手捧著溫霽雲的臉:“溫大人,你怎麼在流血?”
溫霽雲從袖子裡拿出藥膏放進江枕月的手裡:“幫我上藥。”
深夜冒雨前來,就是為了找她上藥嗎?江枕月皺著眉,眼下救人要緊,她用儘了全力,將人扶到床上去坐著。外頭的雨大,今夜應該不會有人來,江枕月把門關緊,點了根蠟燭放在床頭。
她這才看清楚了溫霽雲身上的傷。
她隻知道溫霽雲受了傷,幫陸大人擋了一刀,可沒想到,換了藥的傷口還會拉扯著流出血來。溫霽雲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也許懶得換藥,反複無常,傷口才不肯愈合。
江枕月將溫霽雲的衣衫褪至手肘,觸目驚心的傷張牙舞爪地顯現在她的眼前。溫霽雲是吃痛的,江枕月的手剛一覆上,他便齜牙咧嘴。
“江姑娘當真不憐惜我,下手這樣狠。”溫霽雲眉頭緊鎖,對著江枕月偏偏還能笑出來。
“若是怕痛,那便自己上藥,彆來我這裡。”江枕月話雖這樣說,但手頭的動作沒有停,她輕輕將藥覆上去,又怕他疼,伏過去輕輕吹了吹。
和緩的動作讓溫霽雲胸膛起伏,他低著頭,看著凝神上藥的江枕月。
他沒有感受過這般溫柔,他給自己上藥,也都是他胡亂抹上去的。
他覺得傷口癢癢的,被江枕月吹拂過的地方暖意灼灼。隻要他抬手,便能把江枕月整個人都攬在懷裡,而江枕月身上的香,淡淡地往他鼻尖裡鑽。
溫香軟玉在懷,流點血也算什麼的。
江枕月才剛塗好了藥膏,準備收起瓶瓶罐罐,還沒開口和溫霽雲說話,就被溫霽雲按住了後腦勺,她直接對著了溫霽雲的胸膛。
“哎呀,溫霽雲,你的傷才上好藥!”
好不容易血不那麼流了,再胡鬨下去,就要重新上藥了。她慌忙要起來,檢查溫霽雲的傷口。
“彆動。”溫霽雲不放手,他的大手向下,圈住江枕月的腰,掐了一把。
江枕月應聲軟了身子,又記掛著溫霽雲的傷口不敢動彈,任由溫霽雲的手在她身上作亂。她咬著唇,下頜收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溫霽雲,這不是胡鬨的時候。”
世間不容人胡鬨,任何時候都不是胡鬨的時候,那就當下,及時行樂。江枕月越是抗拒推辭,溫霽雲就越放肆,他含住了江枕月的唇,忽視了江枕月推搡著的力氣,長驅直入。
他根本不怕自己的傷口流血,還敢加重力道,溫霽雲的動作帶著魯莽的渴求,將江枕月的衣衫,抓著褪去到了肩頭。
江枕月的顫抖、起伏的呼吸,都在溫霽雲的唇瓣之上,鼻尖之下。溫霽雲還覺得不夠,他探出了腦袋,把江枕月急促著呼吸伸出來的舌頭也都含住。
兩人在這樣的雨夜裡糾纏,還是江枕月聽到溫霽雲壓抑著的撕扯的疼痛,她才先清醒過來。她捂著溫霽雲的胸口:“不能了,你會疼的。”
“疼了,江姑娘便再為我上藥就是了。”溫霽雲還要蹭著江枕月的唇,不知悔改。
他還要扯著江枕月的衣裳,但江枕月往後退,怎麼說都不願意再繼續了。
“溫霽雲,你真的發瘋了?”
江枕月將自己的衣服拉上,迫切想要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她沒見過這樣的溫霽雲,眉眼之間都是對她占有的渴望。
“我說過,我仰慕江姑娘。”
說不通道理,江枕月冷著臉,再一次給溫霽雲上好了藥。這一次她提防著溫霽雲,在每一次溫霽雲要抬手,有動作的時候,便頓住,警惕地看著,好像隨時都要撤退,蓄勢待發。
溫霽雲嘗夠了甜頭,也沒打算繼續的,可是他看著江枕月這樣可愛的模樣,便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他特意抬手,看著如驚弓之鳥的江枕月一激靈,他便彎起嘴角。
“溫大人,為何來我這裡?”江枕月上完藥,收起東西看著溫霽雲,“溫大人既然痛恨陸大人,要我殺了陸大人,又為什麼要幫陸大人擋這一刀?”
江枕月記得,溫霽雲曾抓著她的手要借她的手殺了陸守仁,可如今前後矛盾,實在是太多疑惑了。
“有人要行刺陸大人,身為陸大人身邊的心腹紅人,我若是不擋,那麼便會被眾人唾罵。”溫霽雲整理自己的衣衫,神色又恢複了正經,他定定看向江枕月,目光中多了堅定的探尋。
像在揣摩江枕月心中如何想。
江枕月起初沒琢磨出這話裡的意味,她覺得溫霽雲在和她說場麵話,在回避她的問題。等溫霽雲的目光仍然放在她的身上,久久盤桓,江枕月才覺得不對。
溫霽雲剛才的話,有那麼演戲的意思,他好像在扮演陸守仁身邊的紅人,要讓陸守仁更重用他。
若是陸守仁真的信溫霽雲,不用做這些,陸守仁都會信。從前種種蛛絲馬跡都有跡可循,她震驚地發覺,溫霽雲在陸府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那麼好過。
“陸守仁不信你,但你要讓他信你,穩固你在他身邊,做他的心腹。”
江枕月的話很平靜,是肯定,她看向溫霽雲,她從溫霽雲的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欣慰的肯定。
“江姑娘,在下從來都沒看錯人。江姑娘是聰明人,我好像,更不能放開你的手了。”
胡思亂想之際,江枕月看著溫霽雲橫躺下在她的床上,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溫霽雲好整以暇,這時候手撐著頭,看向她。
“江姑娘,陸大人因為我替他擋下這一刀,特許我這些時日不用操心其他事務,任我來去。養傷的這些日子,還要多仰仗江姑娘,替我換藥了。”
溫霽雲這話裡的意思是要養在她這裡?
“我這裡是非多,還是後院,溫大人怎麼能一直在我這裡養著?溫大人正是好年歲,身邊不如養著一些伶俐的女子,她們幫陸大人上藥,也是一樣的。”
“江姑娘這裡,是我的溫柔鄉。江姑娘,不要隨意將心悅於你的男子推開,不然你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
江枕月說不過溫霽雲,她不做聲,也不動彈。溫霽雲今晚看來是不打算走了,但溫霽雲身下睡的那張床,可是她的。
這屋子裡就這一張床,溫霽雲睡去了,那麼她要睡在哪裡?她真的是想不來,怎麼她幫溫霽雲上了藥,就遇上了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
“夜色晚了,江姑娘不睡嗎?”溫霽雲嘴角上揚,拍了拍身邊的空隙,“床上已經暖和了,江姑娘不躺下嗎?”
“溫大人身上有傷,不便叨擾,我去另找一間屋子睡便好了。”
江枕月起身行禮,她才要轉身就被溫霽雲抓住了手腕。江枕月驚呼之下,被溫霽雲帶著跌坐在了床上。她撐著床緣,腳都沒有及地,就被溫霽雲攬著腰,蓋上了被子,躺了下去。
溫霽雲坦坦蕩蕩,和江枕月的膽戰心驚並不兩樣。江枕月的心跳動得厲害,她聽見溫霽雲在她的耳邊說:“彆動,讓我抱著睡一會兒。”
“溫霽雲,你怎麼這樣無恥?”
“無恥就無恥吧,我還可以更甚,江姑娘要不要試試?”溫霽雲說著手就要往身下探過去,不像在玩笑的樣子。